愜意的伸了個懶腰,闔上筆記本電腦,蘇小蕓這才驚覺已值深夜了。
想了想,摸出手機,給在省報刊做記者的表弟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一片嘈雜喧嘩中,表弟余健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喂,我親愛的美女,您終于想起我來啦?”
“在哪兒呢?”蘇小蕓沒打算跟他墨跡,單刀直入。
“哎喲我的姐,你咋一來就查崗呢?”那邊余健拖長聲音埋怨道。
“找個安靜的地兒,我有話跟你說?!碧K小蕓皺皺眉,對這個只比自己小兩歲的表弟,她實在太過了解。
“……姐,姐,這不合適。今兒我一哥們兒過生日,正熱鬧呢。有啥事明兒說成嘛?”余健顯然想早早收線,語帶敷衍說。
“余小賤!”蘇小蕓一聲低喝,語氣重了許多。
“得得,怕了你,您是姑奶奶,不,您是我小祖宗。淡定,淡定好嘛?”
不過半分鐘,他略帶討好的說:“好了,可以了。請問女王大人,您有何指示?”
蘇小蕓也聽出電話那頭安靜了許多,便直奔主題:“我剛發(fā)了封郵件給你,你回去后看看,最好能在周五之前整理出來?!?p> “……什么玩意兒?那么神秘?”
“一篇報道,就前年年底那個礦難事件,你應該有點印象。”蘇小蕓揉了揉酸脹的額角,沉聲說。
“好幾年的事了,不都過去了嗎?你咋又突然關注起這個來了?”
他輕描淡寫的態(tài)度,令蘇小蕓心生不快。她強忍怒意提醒道:“余健同志,請你保持一個新聞工作者最基本的職業(yè)道德素養(yǎng)。”
“哎呀小姑奶奶,我就這么一說,你說你……你說你這么上綱上線干啥?”電話那頭,余健急了。他好像喝的有點多,說話都有些大舌頭。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腦子想的啥!”蘇小蕓毫不客氣的說:“就因為有你們這些家伙,老百姓才會那么失望!”
新聞記者是無冕之王,是正義的化身,在危險面前,在形式抉擇時期,在社會前進的道路中,他們都發(fā)揮著無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而在這支隊伍中,偏偏有那樣一部分人,根本不了解新聞媒體的各種操作規(guī)范,甚至欠缺最基本的常識性指示儲備。為了自身利益,為了追求最大化的轟動性、可讀性,不惜犧牲新聞的真實性原則,違背最基本的新聞職業(yè)道德準則,成為虛擬新聞的制造者。
沙河村譚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對于譚老三剛開始的敵意,她實在清楚不過。而現(xiàn)在,她要將事情真相還原,她深知這個任務無比艱巨,而心里能想到的人,只有余健。
對于這個表弟,她還是知根知底的。雖說是家境優(yōu)越的公子哥,平時有些狂放不羈,獨特獨行,但在前文化館長姥爺?shù)难障?,也算是根正苗紅的孩子。
果然,對于蘇小蕓的訓示,余健頓時不樂意了:“我說蘇老師,你可別亂扣帽子?。∈裁唇形覀冞@樣的?我哪樣了?我余健多正派的大好青年,可不許胡說八道??!”
蘇小蕓低笑一聲,她用腳趾頭也能想象出表弟炸毛的樣子。于是她話鋒一轉(zhuǎn):“稿子我都替你寫好了,之前的材料也都發(fā)給你了,這事可就交給你了?。 ?p> “哎哎哎!我答應了嗎?點頭了嗎?你就發(fā)!”這坑可不淺吶,余健酒頓時醒了大半,腦子也瞬間回歸清明。
“開弓沒有回頭箭,你抗議也沒用?!碧K小蕓笑容篤定,淡淡說。
余健語氣一頓,然后認命嘆了口氣:“我看你啊壓根兒就不適合寫什么情情愛愛的書,我們隊伍最需要你這樣聲張正義、勇敢無畏的女俠!”
蘇小蕓噗嗤一笑,順嘴問道:“這大半夜的你還不回,就不怕被你老爹罵?”
“在C市呢,天高皇帝遠,老爺子管不著。”余健電話里笑得猖狂,還打了個響亮的酒嗝。
“你也在C市?”蘇小蕓聽到了重點,不禁喜出望外。
“咋了?你在也這里?那你正好過來坐坐唄!我跟你說,今兒晚上這陣容是真強大,好多單身貴族呢,包管你挑花眼?!?p> “沒興趣,以為都跟你一樣啊,醉生夢死的?!碧K小蕓端起姐姐的范兒,細細叮囑:“少喝點,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
“啰嗦的老女人……難怪沒人要……”余健略微不耐的咕噥了句,幸好身處KTV,周遭嘈雜不已,要是被蘇小蕓聽到,他今晚甭想踏實了。
“余小賤,明兒一早過來接我吧,順便陪我去取車。”蘇小蕓簡單說了下自己的處境,臨末不忘囑咐:“別告訴葉大夫和姥姥?。∥沂譀]什么大事兒,就是稍微擰了下?!?p> “行!”余健這回應得爽快,又仔細問了下地址,便扯著嗓子喊了句:“姐,那我可掛了啊,兄弟們還等著呢!”
說完不待蘇小蕓回應,便徑自掛了電話。
蘇小蕓輕呼一聲,只覺心中的重石稍稍減輕了些。抬腕看表,此時已近凌晨,那個急急奔赴現(xiàn)場的男人還未歸隊麼?
不知那邊情況如何?他們是否平安?
望了眼夜色中的對面小樓,她嘆了口氣。簡單洗漱好,躺在略硬的單人床上,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剛想合眼養(yǎng)養(yǎng)神,小腹一陣漲意襲來。
蘇小蕓微囧,忙活了大半晚上,竟忘了這件大事。她重新穿好衣鞋,剛打開門,一股冷風便撲面而來。
真冷!她微哆嗦了下,壯著膽子,向黑乎乎的樓道走廊望了望,無比沮喪的垂下了頭。
都怪自己粗心,沒多問一句廁所在什么位置。這可如何是好?
越來越明顯的漲意讓她來不及多想,她想了想,依照原路下樓。
沉沉夜色中,蘇小蕓像只無措的小兔子,在花壇分路口東張西望。她心里暗暗焦急,卻又無計可施。
要不問問前邊哨崗里的小同志吧?她無奈的想。
正要穿過樹蔭,往旗臺方向走去,熟料肩頭微沉,身后一只大手覆了上來。
“呀—”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她心臟頓縮,整個身子就差沒躥起來。然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只大手已捂住了她的嘴,將她尖細的后半句堵了回去。
她急急轉(zhuǎn)身,對上的,是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還有在夜里依舊熠熠生輝的星眸。
是秦銘揚!
蘇小蕓僵硬的身體瞬間放松下來,她定了定神,打量著一身疲憊,渾身臟兮兮的男人,呆呆問:“……回來了?”
“嗯?!辈恢螘r開始,一見到她,秦銘揚只覺整顆心都飛揚了起來。
他摘下帽子,笑得憨厚:“咋還沒睡?”
“……我,那個……我想上洗手間……”蘇小蕓窘死了。
秦銘揚擾擾頭,恍然大悟,忙略帶歉意的說:“是我的疏忽,忘告訴你了……走,我?guī)闳??!?p> 蘇小蕓大喜,忙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