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洪軍拿起另一杯子,倒?jié)M酒,放在桌面,輕輕推過去,女子也不客氣,拿起酒杯,放在鼻子輕輕聞了聞,卻沒有飲下,又放回桌面。
“仙子是不勝酒力嗎?還是認為酒味不夠香?”
張洪軍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而盡。
“酒是清酒,但請問一句,不知公子貴姓,仙鄉(xiāng)何處,為何一人居住這荒山古剎?”女子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聲音清脆,只是言語間卻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語氣。
“小生寧采臣,金華人士,因身上盤纏用盡,只好夜宿此地?!睆埡檐娢⑿?,還真是暗劇情發(fā)展啊,道:“不知仙子芳名,又為何深更半夜孤身一人出現(xiàn)這里?”
“小女子輕雨,慕名此地風景優(yōu)美,貪戀山水,而誤了住宿,看見此地有亮光,故而便走了過來,還真是打攪公子了?!?p> 女子深深一欠身,暗淡燭光里另是一番景象。
“輕雨?不是小倩嗎?怎么變成了輕雨?”
張洪軍一愣,朝女子望去,只見女子美眸若秋水,面帶笑容,也正望著他。
“公子一人夜宿此地,難道不害怕嗎?”輕雨微笑道。
“此地緩解清幽,風清氣爽,正是夜讀好時辰,不知仙子所言有何害怕?”張洪軍見對方似乎很有耐心,并未直接步入正題,也是打著哈哈敷衍。
“公子是外鄉(xiāng)人,怪不得不知?”
“不知什么?”
“此剎號稱‘蘭若寺’,曾經(jīng)也是香火旺盛,后來因為鬧了鬼,和尚們都走光了,至今已荒廢多年?!陛p雨自己輕言細語,一邊說著一邊笑吟吟的盯著張洪軍看,如同老朋友在聊天一般。
“原來如此,君子不語怪力亂神,惡鬼終有道士去抓,我又有何懼?”張洪軍哈哈一笑,目光炯炯,朝輕雨瞪去,皮笑肉不笑的反問道:“莫非姑娘并非仙子,而是來此勾魂的惡鬼?”
“公子何處此言?”輕雨美眸漸漸含冰,氣勢也是緩緩冷了下來。
“既然不是,仙子何必如此緊張?”張洪軍哈哈一笑,一口飲盡杯中酒。
“我沒有緊張,倒是覺得公子在裝腔作勢,不知公子在掩飾什么?”輕雨的語氣漸漸逼人,言語間雙手收緊那寬松的衣袖,張洪軍眼眸一縮,余光死死的盯著她的雙手,心中暗想,不會真想書里寫的,有那什么錐子吧。
“我乃讀書人,讀圣賢文,凝浩然正氣,光明磊落,何須掩飾什么?”張洪軍道。
“哼!裝得真像,若非本仙子習道有成,早已識得你本體,否則還真被你糊弄過去?!?p> 輕雨突然語氣一變,從寬松的衣袖里抽出一把桃木劍,和一根紅繩子,劍身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紅繩子串著許多玉環(huán),輕雨將紅繩一揚,紅繩飛出,卷住張洪軍的身體,而她手上桃木劍劍尖遙指張洪軍。
“你這惡鬼,快快現(xiàn)形!”輕雨柳眉一豎,清冷的大喊。
張洪軍一愣,是不是反了,這句臺詞應(yīng)該由我說吧,想了想,沒有掙開紅繩的束縛,而是故作不解,問道:“仙子何意?為何紅繩縛體,難道是要與小生連那紅鸞之緣嗎?”
“你這惡鬼竟還是一個色鬼,看來本仙子不使一些真手段,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輕雨纖纖玉手牽著紅繩的另一頭,桃木劍劍指紅繩,口中念念有詞,頓時間,隨著她的誦念,紅繩上的玉環(huán)便散發(fā)出微微紅光。
張洪軍感覺紅繩變成了一股陽剛力量,要將他牽引出去,他一時竟沒能掙脫,不由大驚,方才記起,自己是靈魂體,正是民間稱的“鬼”。
“你到底是何人?使的什么法術(shù)?”張洪軍掙扎,問道。
“也不怕告訴你,本仙子乃赤燕俠座下弟子輕雨,三環(huán)捉鬼師,你如今中了本仙子的縛鬼繩,定當讓你原形畢露?!陛p雨道。
“仙子誤會了,我不是厲鬼,我真是過路人?!睆埡檐娊忉專磥砼沙勺玖?。
“本仙子三歲學(xué)藝,五歲拜入赤燕俠門下,七歲可擒鬼,九歲可抓妖,如今已抓拿鬼妖一千六百七十個,你是第一千六百七十一個?!陛p雨口齒伶俐,滔滔不絕的道來。
“仙子誤會了,你不能口說無憑,硬說我是鬼吧?!睆埡檐姃暝t繩陽剛之氣源源不斷,真能束縛他的靈魂體。
“你要證據(jù),好,我就把證據(jù)給你?!陛p雨桃木劍在半空一劃,一道光芒射進寧采臣的身體,頭頂出現(xiàn)兩個亮點,一弱一強,輕雨桃木劍指著這兩個亮點,道“這兩個亮點代表兩個靈魂,弱的一個是本尊的靈魂,亮的一個是你這惡鬼,本尊被你壓制,你侵占了他的肉體。”
“我靠,真能看出來啊?!?p> 張洪軍只是隨意一說,沒想真能看出肉體有兩個靈魂。
“這下你服了吧?”輕雨螓首微抬,神色得意。
“仙子法術(shù)高深,但仙子真誤會,我是借用了他的肉體,但我真不是害人的惡鬼?!睆埡檐姼杏X有些跳入黃河洗不清的感覺。
“根據(jù)本仙子的經(jīng)驗,所有被擒的惡鬼都這么說。”輕雨手上用力,將紅繩又收了一節(jié)。
別看她樣子輕松,其實心里已經(jīng)暗暗心驚,她的法力已催動到極致,一般惡鬼在這個程度都已露出原形,但這個惡鬼只是掙扎,一點沒有現(xiàn)形的預(yù)兆。
這是一個超級惡鬼!
輕雨一咬牙,取出一張紙符,甩手貼在寧采臣身上,陽剛之氣頓時提升了一倍,張洪軍感覺牽引靈魂的力量更強了,差一點就靈魂出竅,他趕緊運轉(zhuǎn)五虎煉魂術(shù),將靈魂加固起來。
“果然有一套,看來不使出大招是不行了?!?p> 輕雨潔白的額頭香汗隱現(xiàn),法力消耗很大,但看見仍然無法降服這只惡鬼,一咬牙,又取出一只銅鈴,用力一搖。銅鈴叮當響。
銅鈴聲鎮(zhèn)鬼煞,張洪軍也屬于靈魂體,被這銅鈴一震,有些頭暈?zāi)X脹,靈魂不穩(wěn)。
“看來不能再忍讓下去了,否則非出洋相不可?!?p> 張洪軍將五虎煉魂術(shù)運轉(zhuǎn)到寧采臣身上,而后雙臂用力,施展出一招猴子巨鼎,雙手用力朝上舉起,仿佛舉起一個千斤寶鼎。
砰的一聲,敷鬼繩斷成幾節(jié)。
“惡鬼太強,扯乎!”
輕雨一見紅繩被震斷,臉色大變,甩出一張紙符,火光一閃,她趁此機會破門而出,在月光下化作一道白光一閃而去。
“呃!就這樣跑了,跑得還真快啊。”
張洪軍目瞪口呆,望著被撞開的木門,追韓道,“仙子聽小生解釋,我真不是惡鬼?!?p> 外面哪有半點影子,無奈的搖了搖頭,走過去,從新關(guān)好木門,把熄滅的蠟燭點上,撿起斷成幾截的紅繩子,一節(jié)一節(jié)接好,萬一再見到人家也好歸還。
這一鬧已是三更天,張洪軍盤坐地上,沉入心神一看,寧采臣的靈魂卷著身體,睡得香甜。
片刻后,張洪軍也進入了夢鄉(xiāng)。
然而,就在他睡去不久,木門再次被打開,強無聲息,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從天而降,女子貌美如花,容顏絕世,雙眸清澈如一泓清水,輕輕一瞟,萬物復(fù)蘇。
這是一個傾城傾國的美貌女子。
女子赤著雙足,雙足潔白如玉,踩在地上卻一塵不染,她輕輕走進大殿,無聲無息。
女子秋水般的目光落在張洪軍的臉上,張洪軍附身的寧采臣唇紅齒白,相貌俊秀,也是一個帥氣的美男子。
此時,這個美男子睡得香甜,不知夢見了什么,嘴角微微勾勒起一道開心的弧度,心情好極了。
紅衣女子走近男子,盯著男子看了片刻,突然彎下嬌嫩豐盈的身體,玉手伸出,緩緩向男子的喉嚨伸去。
她想干什么?誰也不知道,男子已在夢中,睡得香甜,不過,仔細一瞧,你會發(fā)現(xiàn),在女子伸手的瞬間,男子藏在寬松袖子下的手輕輕顫了一下。
其實,張洪軍早已醒來,女子從天而降的時候他就醒了,只是他故意裝作不知,但女子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這應(yīng)該才是正角了吧,總算出現(xiàn)了,不知她想干什么,直接殺人,吸走魂魄嗎?如此一來豈不是毫無技術(shù)含量,半點意思都沒了?!?p> 張洪軍一邊留意女子,一邊心里嘀咕。
這個女子絕對是純靈魂體,而不是輕雨那種因為長期和靈魂體打交道,而沾染了靈魂力量可比。
輕雨那種具有欺騙性,張洪軍之前就先入為主的以為她是女鬼,沒認出來。
紅衣女子卻是不會,她是赤.裸.裸的靈魂體,毫不掩飾。
女子的靈魂境界已達一虎巔峰,接近二虎初期,而且,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雖然境界沒達到,但靈魂力量卻穩(wěn)穩(wěn)超過了二虎之力。
如此身手,如果不做好防備,被其偷襲,這具肉體估計會受傷,張洪軍不想害了寧采臣,悄悄將一絲靈魂力量運轉(zhuǎn)到喉嚨部位,以免被女子傷了肉體。
紅衣女子的玉手越來越靠近男子的喉嚨,速度卻越來越慢,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手指間輕微顫了顫,就在快接觸到喉嚨時,玉手方向一變,自下向上拉起,變成輕輕撫摸,撫摸男子英俊的臉龐。
張洪軍心里微微一松,但凝聚喉嚨的靈魂力量沒有散去,而是繼續(xù)保持警惕。
紅衣女子輕撫完男子的面龐,收回玉手,而后長長的輕嘆了一聲,紅唇輕啟,發(fā)出黃鸝般的聲音,輕喚道:“公子……公子……公子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