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的南宮儀,揉著酸痛的胳膊和肩膀,呈大字型癱在床上,一動不想動。
她閉著一雙眼,想著那張骷髏面具背后的眼睛。那雙眼睛深邃犀利,如同一泓深淵,在吸引人沉進去的同時,似乎還能看透人心。
就這一雙眼睛,足以看出這個男人不簡單。
她身為和親公主,等閑無人給劫持,可這個男人不僅把她困在這兒,還成天以折磨她為樂趣。
這個男人,是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還是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
南宮儀越想越覺得可疑,潛意識里對這個男人感到了深深的后怕。
萬一這個男人哪天玩夠了,會不會把她給殺了?
一想到這兒,她就欲哭無淚。
還以為自己命好穿到公主身上呢,誰知道不僅要和親,還被這個該死的變態(tài)面具男當做了玩意兒,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性命不保。
蒼天啊大地啊,誰能拯救她這顆備受摧殘的心啊。
許是她內(nèi)心的呼喚真的上達天聽了,南宮儀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逃跑的法子索性坐起來之后,忽然就看到屋內(nèi)小桌上放著的鑲金嵌玉的小匕首,那把小匕首可是她從南陳皇宮順過來的東西。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福至心靈,瞄了眼床底下,旋即一咕嚕從床上下來,就趴在了床底下。
天,她怎么忘了還有這個法子?
她住的這屋子地面可是實打?qū)嵉暮煌恋孛?,她記得后院的圍墻就在她這屋子后面的,只要她加把勁兒,估計用不了幾天,就能逃出生天了吧?
南宮儀咧著嘴傻笑,跌跌撞撞地從床底鉆出來,顧不上一身的灰塵,找了塊布包著手,拿起那把小匕首,撅著屁股吭哧吭哧就挖起來。
好在耶律玄早上折騰完之后,似乎就把她給忘了,一下午竟然也沒找她。南宮儀越挖越來勁兒,不過是半天的功夫,就挖到了屋外。
主屋。
用過午膳,耶律玄就靠在床背上,身后點著軟墊,一眨不眨地盯著完顏烈。
大冷的天兒,雖然屋里燃著炭火盆,身上披著貂皮大氅,完顏烈還是覺得周身發(fā)冷。
他站得跟木頭樁子一樣,黑紅英武的臉上嚴肅地一絲表情都沒有。
“主子,都是屬下不好,讓那賊子死了?!?p> 說完這話,他喘出一口粗氣,很是不甘地攥了攥拳頭。
那幫子賊人玩弄小人行徑,布下天羅地網(wǎng),竟然想要暗殺主子,幸虧主子福大命大,躲過一難,不過胸口挨了一箭,要不是有南陳公主的救治,主子恐怕也是性命難保。
一想到這兒,完顏烈就覺得自己的心口在疼,偏偏那個該死的賊子竟然咬舌自殺了,這讓他怎么跟主子交代?
“主子,都是屬下無能,請主子責罰!”他刷地單膝跪倒在耶律玄的床前,自責地低下了頭。
“死了就死了吧。不過是個無名小卒,就算是活著,也掀不起風浪。”
耶律玄雙眸看著窗外,目光深邃幽遠,從牙縫里慢慢擠出聲音:“敢派人來暗殺本王的,除了西涼的西涼夜,這天下怕是還沒有第二個有此膽量的!”
“主子,請讓屬下帶著人把西涼夜給殺了?!蓖觐伭业芍浑p銅鈴般的眼睛,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
“無妨!下個月就是母后五十壽誕,西涼夜肯定會帶人前來,到時候,本王新帳舊賬跟他一起算!”
“是,屬下聽主子的?!蓖觐伭业吐暣鸬馈?p> “刺殺南陳公主的人,查到了嗎?”耶律玄眸光一轉(zhuǎn),似乎有了些微的波瀾。
“查到了,是……”完顏烈抬頭看了他一眼,斟酌著不知該怎么說。
“嗯?”耶律玄清越低沉的嗓音夾雜著一股幽寒,完顏烈渾身抖了一下,趕緊低下頭去。
“回主子,是皇后娘娘的人!”
“是她?”耶律玄似乎有些吃驚,旋即勾唇冷笑,“她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些,竟敢動本王的人!”
他的聲音像是冰刀一樣,字字寒澈透心。
完顏烈囁嚅了下唇,想說什么卻不敢說出來。
南陳公主何時成了主子的人了?
翌日,耶律玄叫人把南宮儀喊來之后,見了她那副尊容,大吃一驚。
不過是一夜未見,南宮儀似乎憔悴了不少,面色蒼白,眼底青黑,頭發(fā)還有些凌亂,仿佛一夜未睡。
他心里掠過一絲愧疚,是否自己逼迫太緊了?
這姑娘是個愛財?shù)男宰?,昨兒勞累了半日,一兩金子沒賺著,她心里定是不舒坦,所以,一夜未睡?
無奈地扯了扯嘴角,耶律玄的聲音放柔了些,像是一個鄰家兄長,開始關(guān)心起南宮儀來,“昨夜沒睡好?”
豈止沒睡好?簡直是一夜未睡好不好?
南宮儀雖然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但心里卻是興奮異常的。沒想到不過是一夜功夫,床底下那個暗道就挖到屋外了。想必過幾日,她就能逃出去了。
只是她不敢表露分毫,抿了抿唇,有氣無力答道,“嗯,我有擇席的毛病,又受了驚嚇,自然睡不著了?!?p> 耶律玄不聽則罷,一聽反倒笑了??磥磉€真如他所想,這姑娘逃跑被抓,金子被坑,心情是大大的不爽了。
看著她無精打采的樣子,他心情格外地好。
掩下眸中的情緒,耶律玄的聲音又變得冰塊一般寒涼,“還站那兒做什么?過來給我按按?!?p> 南宮儀心里暗罵了一聲,認命地走上前去。
只是挖了一夜的暗道,她的手心里磨得全是水泡,胳膊也酸軟得抬不起來。
面前這位是大爺,她不按又不行,只得勉強打起精神,可到底胳膊用不上勁兒,有一下沒一下地捶著,度日如年。
耶律玄何等敏銳的人,發(fā)覺南宮儀好似在應(yīng)付,心里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這丫頭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財迷,給她金子她就按得起勁,沒有金子就用不上一絲力氣了?
這是拿他當搖錢樹了?
“我說你這是怎了了?”他冷冷開口,“就算一夜未睡也不至于這樣吧?”
聽著如同寒冰一般的冷聲,在看一眼那張骷髏面具后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南宮儀趕緊用了點子力氣,只是胳膊實在是酸痛得厲害,即使咬牙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對于耶律玄來說,依然隔靴搔癢一般。
南宮儀瞥了瞥耶律玄的眸光,訕訕笑道,“您身子才剛有點兒起色,我不敢用大勁兒,免得給你按壞了。”
耶律玄的嘴角抽了抽,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下,一雙幽深的眸子下死眼盯了南宮儀一眼:他又不是紙糊的,能按壞嗎?分明是這女人不盡心罷了。
不過看在她那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耶律玄也狠不下心再說什么,索性打發(fā)她回去了。
南宮儀回了屋就關(guān)了門,身子倚在門后,長長地喘出一口氣:那個男人若是再逼迫一步,她就露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