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歌,你在這里啊。”
明亞看到了青歌。他坐在一株大樹下,不知道想什么。走到跟前,明亞看到他臉色陰郁,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
明亞走過來時,青歌其實就注意到他了。
明亞跟他打招呼時,他才神情淡淡的站了起來:“少爺找我有事嗎?”
明亞也不知道該怎么與青歌交流。不過他還是想起了奶奶的說過的話。于是他一臉苦惱的說:“青歌,我馬上就要去道術(shù)院了。能給我講一下該怎么去那里,還有要注意些什么事情嗎?”
青歌的話很少。他只是大略說了一些關(guān)于道術(shù)院的事情。對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事情,他始終只字不提。
與青歌的交談沒有起到太大的效果。明亞離開很遠,回頭看到他仍然坐在那里發(fā)著怔。
明亞沒有放棄,他每天都會向青歌請教武技。然后兩個人還要切磋一下。除此外明亞幾乎是一直坐在馬車里的。
他還要認真的向奶奶學習識字寫字。
就這樣,一路馬不停踢的足足走了快一個月時間,他們一行人才到達了大漢國帝都長治郡。
明亞還在認真的翻著一本書看時,奶奶伸手拍拍他的腦袋。順著奶奶指向窗外的手,明亞抬頭看去。他看見了一座宏偉雄奇的城市。
車隊越走越近,這座城市也越發(fā)的清晰起來。
明亞也情不自禁的仰起頭來,驚嘆的看著長治郡。長治郡是座落在平原上的一座雄城。它看起來恢弘大氣。
長治郡還有一個巨大的城門。城墻上飄著十幾個玄色旗幟。遠遠的就看到城門下還整齊的站著兩隊士兵。他們身著全身盔甲,手持著寒光閃閃的長矛。
眼前的一切讓明亞忍不住揉了下眼睛。他睜大了雙眼,完全不敢相信,世界還有著這么美麗的城市。
還沒有到城門時,就有一個侍衛(wèi)去向守城兵士們通傳了。當車隊進城時,站在城門下的士兵們不但沒有阻攔,反而都站得筆直,就象是在接受將軍的檢閱一樣。
車隊沒有停下來,緩緩的行入到了熙熙攘攘的城市建筑中間。站在車上,明亞甚至能看到,在城市中央還有一棟更高大的宮殿。
這是個美麗的城市,也是一個熱鬧的城市。車窗外不時的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整個城市的大小街道上都擠滿了人。明亞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么多的人。
來到候府之后,金壁輝煌的候府,再次震撼到了明亞。
在見到自己的爺爺長歷候明陽時,明亞還沉浸在震驚之中。爺爺長著一張國字臉,一對濃眉和頜下長須讓他看起來格外威風。爺爺急沖沖的走過來。他把明亞從奶奶懷里抱了過去,才笑著說:“哈哈,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的乖孫子,可苦了你了哇?!?p> 還沒有等明亞回過神來,老爺子就陪著小心,看著奶奶問候著:“你回來了?”
奶奶只是輕哼了一聲后,老爺子就撫掌大笑著道:“好好好,其他的事情咱們以后再談,走咱們?nèi)コ燥垺!?p> 到達候府的第一天夜里,長歷候很高興的召來了他的所有子女們。
還在路上的時候,奶奶就給明亞說過了。他有十幾個親叔伯,還有三十多個堂兄弟。就算是有了足夠的心里準備,一下子要面對這么多的親人,明亞還是手忙腳亂的差點應(yīng)付不過來。
好容易的完成了向叔伯們行禮問候這類繁復的儀式之后,明亞又開始頭疼了。
人多其實并不是最讓人受不了的事情。
他的這些叔伯們夾槍弄棒的寒暄問候,才是讓明亞最接受不了的。才只不過在這里呆了一小會,明亞就已經(jīng)完全掩飾不住情緒了。他內(nèi)心中的厭惡之情,讓他的兩對好看的眉毛,都緊緊的鎖在了一起。
二伯還在那里不斷的問候著六叔。他很關(guān)心自己六弟因狎妓摔傷的腿。其余的幾個叔叔也圍了過去,他們甚至想要當場驗看一下六叔的傷勢。
在叔伯們鬧得不可開交時,大堂里響起了一聲咳嗽聲。
明亞抬頭看去??人缘娜耸撬拇蟛?。
大伯長著同樣的國字臉。雖然與爺爺是一樣的臉形,但他卻的臉看起來卻要更威嚴一些。大伯的的目光在大堂內(nèi)掃視了一圈,大堂內(nèi)就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安靜了下來后,大伯用一種極平靜的表情,看向爺爺。直到爺爺都不悅的皺起眉頭時,大伯才用一種極輕柔的聲音問起來:“父親,前幾日孩兒聽人說起過一件事情。據(jù)說鴻蒙道術(shù)院給了咱們長歷候府一個入院修行的名額。不知道這件事情父親是怎么安排的?”
長歷候?qū)擂蔚目戳搜勖鱽?,才敷衍著自己的大兒子道:“有這么回事,我們會安排好的,天兒你就不要操這個心了。”
長歷候說完后,明天的眼睛里似乎都要冒火了。
明天也知道,有資格進入到道術(shù)院中的人是明亞。因為他通過了試練。但明天從來不認為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改變的。
無法實現(xiàn)自己的目標的原因只有兩個,一個是自己的實力不夠,另一個是自己沒有付出足夠的代價。
恰巧明天不缺這兩樣東西,這也是明天的信心所在。
他才是長歷候嫡子。
他從小到大是在備受呵護中長大的。就連父親也很少當著眾人斥責他。這讓他的驕縱,都已經(jīng)刻到了骨子里。
明天顯然是受到了奶奶的影響。他的眼睛里都要冒出火來了,但他的臉部的表情卻沒有太大的變化。
眼神里有火光閃動著,他的語調(diào)卻還是那么的平穩(wěn)。他甚至在用堪稱陰柔的聲音說:“不用操心?你的嫡孫明堂已經(jīng)有十二歲了?!?p> 明天目噴怒火的指責完爺爺后,就轉(zhuǎn)身盯著明亞:“父親,記得我曾經(jīng)告訴過你。只要堂兒能進到鴻蒙道術(shù)院里去修行,我甘愿放棄這個長歷候嫡子的身份?!?p> 他抬手指著明亞。他目中射出寒光,似乎是想要把這個瘦小的孩子穿個透心涼:“為什么會是他?這個從山溝里抱回來的小家伙有資格去道術(shù)院么?明亮在那里,讓他出來見我?!?p> 聽了明天的話,明亞覺得的頭發(fā)都豎了起來。
他不能忍受任何人侮辱自己的父親。那怕是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大伯,他也同樣不行。
明亞怒瞪著大伯明天,他的拳頭握得格格作響。
大堂內(nèi)充滿了算計味道的唇槍舌戰(zhàn),他一點也不懂。他也沒有操弄唇舌,最后讓別人爆跳如雷,自己卻保持著云淡風輕的本事。
不過,如果大伯再敢對父親有所不敬,他就會用自己的方式來處理這件事。直到目前為止,明亞的處理問題的方式都是簡單而有效的。凡是碰到了這樣的問題,他都會用手用自己的拳頭來解決。
見明亞絲毫也不低頭,明天的目中怒火更盛。
連明亮都不敢這么頂撞他,更何況是他的兒子?本來他還想著,要補償一下這個孩子的。看來這筆錢也能省下來了。
被明亞惹惱后,明天的眼神反而變得陰森了起來,他冷聲說:“你們快看看這個孩子?他為什么敢這么看我?難道他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我是誰么?”
“住嘴?!?p> 大堂后奶奶的聲音響起。她終于也聽不下去了。
聽到這一聲怒斥后,明天又惱怒的看向后堂,他高聲說道:“母親,憑什么讓我住嘴?就為了這個野孩子么?”
“出去?!?p> 奶奶的聲音透出的疲憊和軟弱讓明亞又軟弱了下來。他緩緩松開雙拳低下頭,不再去看大伯。
明天一幅很驚訝的樣子。他站在那里胸脯急速的起伏了好一會兒。他臉上的神情忽驚忽怒。直到他看到老爺子在上面拚命使眼色,才轉(zhuǎn)身拂袖而去。
長歷候府固然富麗堂皇極盡豪奢,明亞卻住不習慣。
候府里的古怪規(guī)矩太多了,明亞覺得自己永遠也適應(yīng)不了這里的勾心斗角。
周圍充斥著與許多懷疑與惡意的目光。明亞能感覺得到這些人對自己的敵意。明亞已經(jīng)打消了請他們幫助自己尋找父母的想法。如果不是奶奶還在這里,他連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太陽還在地平線下,一縷晨曦剛破霧而出,明亞早早的就起身披上了袍子下了床。
他起床時,他的臥室就亮了起來。
明亞舉步向前,光明就驅(qū)散了前方的黑暗。長廊的燈光亮起后,周圍的房間里就傳出了走動的聲音。
明亞來到了自己的書房里,他坐下來。這個時候,他身后的那個女仆,還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偷窺著他。明亞端坐在書桌旁,裝做不知道一樣,輕輕的翻著書。
“或許我真不該回來的?!?p> 明亞心里深深的嘆息著。
今天更難熬了。因為今天是爺爺慶祝孫子安然回歸的日子。長歷候府為此準備了盛大的宴會,廣邀都城的貴人們前來做客。
他寧愿獨坐在書房,也不愿意面對這個場面。直到身后的女仆有點不安時,他才合上書本。他點頭示意她可以來為自己梳洗著裝了。女仆就飛快的端來了一個銅盆。聞到了水中茱蘭的清香味后,明亞忍不住還是皺眉閉上了雙眼。
好不容易梳洗完畢,一個十五、六歲的婢女就捧來了一件對襟白綾夾衣。她的身后還有兩個婢女。她們的手上捧著一襲青色的長袍跟在后面。明亞本來還想自己穿。當看到這些極復雜的衣物后,他也只有任憑兩個婢女擺布自己了。
在明亞痛苦的穿衣服時,長歷候府的主人,長歷候明陽正伏身跪在地上。
他帶著適度的顫音,以低沉的聲音,對一個少年說道:“因為微臣的家務(wù)事,勞動陛下玉趾,明陽惶恐不安。日后微臣定當為吾皇效力,肝腦涂地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