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直指本心的老曹
三人一出屋子,就見宋木匠正等在虞周門外,見過禮后,宋直徑直說道:“小籍你帶欒二先去,我找小周說說話?!?p> 看來宋木匠一夜也是輾轉(zhuǎn)反側(cè),兩眼熬得通紅,等項籍他們點頭走了,開門見山:“小周,大江可曾知道?”
“大江哥只知道曹爺爺可能有性命之憂,至于多大把握,什么醫(yī)治手段,他一概不知。”
宋木匠更是不安:“那曹皮匠呢?知曉多少?”
“曹爺爺只是不知我醫(yī)治之法,因為手段太過酷烈?!?p> “那你他娘的把包袱扔給我?”
虞周沉默了,自從穿越以來,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這個小族群當(dāng)中,自己無疑是最生分的,他覺得由自己來說確實不合適。
宋木匠原地轉(zhuǎn)了幾圈,長呼一口氣:“此事還是交給皮匠自己決斷吧,我去將你的手段告訴他知曉。”
虞周不置可否,只是躬身道:“那要盡快做出決斷,越是拖延越難醫(yī)治。”
宋木匠拿指頭點了點虞周,轉(zhuǎn)身走了。
虞周到了校場,發(fā)現(xiàn)項籍只帶著季布欒成兩人正在操練,虞周還以為能見識這時候的武學(xué)了,甚至憧憬著破陣霸王槍是什么風(fēng)采,誰知只看到他們一人一個怪模怪樣的青銅器舉著玩。
“這是在干嘛?”
季布半死不活的說道:“小籍說是習(xí)武。”
看欒成臉憋得通紅,虞周又問道:“那怎么不舉石鎖子?這青銅器摔壞了可是錢啊?!?p> “石鎖是什么?”
得,看來是還沒有,也不知哪朝才出現(xiàn)的,虞周干脆描述一番。
項籍咚的一聲將手中銅器仍在地上:“哪用那么麻煩,不就是多個手抓之處么,等我再練練,直接舉鼎不就好了!”
“昔日秦武王……”
“秦人不行的,我楚人一定行!秦武王不行的,我項籍終有一日會比他強!”
聽完項籍的豪言,季布和欒成齊聲贊道:“小籍好志氣!”
虞周當(dāng)然知道項籍一定行,因為他是千古無雙的霸王,不過虞周也隱隱擔(dān)憂,正因為這份神勇,養(yǎng)成了他的思維慣性,在項籍看來,沒什么是一頓拳腳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拳腳……
遠處宋木匠在招手,看來是有了結(jié)果了,虞周扔下三個繼續(xù)舉銅器的家伙,走了過去。
“我跟皮匠說過了,他要見你?!?p> 虞周點了點頭,跟著宋木匠進了老曹的房間,欒布居然也在。
“你怎么沒去校場?”
欒布狡黠的一笑:“小籍先去的我那里,被我溜了,我可不想傻瓜一樣舉青銅盂玩。”
曹老漢精神不錯,見虞周來了,面色和熙的屏退了所有人:“虞娃兒,就咱爺倆了,說說看,你怎么想的?”
虞周沉吟一下,開口道:“曹爺爺,那個法子雖然酷烈,卻是最行之有效……”
曹老漢擺擺手,打斷了虞周:“你那醫(yī)法不要再與我詳說了,我都知道了,我問的不是這個?!?p> 見虞周面色疑惑,曹老漢繼續(xù)道:“實話說,當(dāng)初答應(yīng)你,本就是個慰藉,這樣的傷情爺爺也見過不少,知道輕重,但是虞娃兒啊,時至今日,我才相信你那法子確實管用,知道為啥不?”
“恕孫兒愚鈍?!?p> 老曹自嘲的一笑:“娃兒,你可不愚鈍,你看看你那幾個兄長,癡長你幾歲,卻有哪個能像你這般沉穩(wěn)知禮?你那玲瓏心肝是怎么長的?這樣的事情,你還通過你宋叔繞了個圈子告訴爺爺?!?p> “曹爺爺恕罪?!?p> “你看你看,你又來了,不知為何,感覺你近來與大伙兒生分了許多,有什么不能直接說的,咱莊戶人家沒那么多彎彎繞,好好的娃兒不像娃兒,倒像是心思難猜的術(shù)士一般?!?p> 一番話說的虞周冷汗直流,這是自己的硬傷,自己的行事和一個垂髫小兒之間大相迥異,稍有留心的人都會察覺,相信就連一起玩耍的季布他們也能感受到不同,只是說不出老曹這番話而已。
“也正是你這份神異之處,曹爺爺反而覺得你的法子肯定有效,娃娃,藏好你的聰慧,你聽說過甘羅沒有?”
虞周點點頭,太出名了,全華夏上下五千年最年輕的丞相,曹老漢怎么忽然提起他來了?
“帶你來族中的那高姓漢子,酒酣之時曾經(jīng)提起過,甘羅回秦國任上卿后,不足半年,便被文信侯以妖惑天下為名,賜鳩于文信侯府!娃娃,那時候老漢還不懂高壯士為啥要說起這秘聞,現(xiàn)在看來,全是他對你一片擔(dān)心啊?!?p> 虞周聽完心里掀起一片驚濤駭浪,甘羅十二歲為相之后,史書再無記載,想不到是被呂不韋早早的處決了!他不是呂不韋的門客么?
“所以啊,虞娃兒,你年紀(jì)比甘羅拜相之時還小,一些手段卻更是匪夷所思,最重要的是,你為人處事也十分老練,可這份老練,也是你異于旁人之處啊。”
不知道這番話老皮匠思量了多久了,也虧他見識不凡,能這么掏心掏肺的說給虞周,那是真拿他當(dāng)個孫兒來疼,不然只消一番宣揚,虞周要么就是個方仲永的下場,要么就得像布魯諾一樣被活活燒死。
不是不允許你拔尖,但要是處處異于常人,旁人還找不出你所知所學(xué)的跟腳,那就會自動開腦洞尋思你的來源,封建社會的腦洞溯本清源的最好結(jié)果,那就是山精鬼怪一類了。
虞周莫名打了個冷戰(zhàn),自己還是太不小心了,看來該裝的時候,還是要賣賣萌的,本想給項籍下馬威的彩頭,也得慎重考慮了。
對著老皮匠鄭重的躬身一拜,再起身時已經(jīng)笑的一臉蠢樣子:“多謝曹爺爺教誨,孫兒知道了,爺爺是否答應(yīng)治療傷口啦?”
曹皮匠看著虞周揣著明白裝糊涂,暗嘆他領(lǐng)悟之快,點了點頭:“讓你宋叔來為我醫(yī)治吧。”
剛一轉(zhuǎn)身,就聽身后曹皮匠末了又加了一句:“還是將我捆上再醫(yī)治妥當(dāng)些……”
回到校場,看著蔚藍的天空,心里壓抑稍解,再看項籍他們舉銅壺銅盂,也不覺得那么幼稚了。
見到場邊的宋木匠,虞周遠遠的就喊起來:“宋叔,宋叔,曹爺爺答應(yīng)了!”
氣的木匠直翻白眼:這都什么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