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野豬和野雞
太陽落山之時,少年們開始往城中趕去,一番閑談,季布和欒布仿佛更親近了一些,項籍有一點點失望,當(dāng)他和季欒二人聊的情投意合之時,被虞周那番胸?zé)o大志的言論截斷,多少有些意興闌珊。
走在前面的大江忽然放緩了腳步,龍且也像是遇到鷹的肥老鼠一般,不時的抽動著鼻子四下張望,項籍才猛然警醒,張弓搭箭,環(huán)顧四周之后,對著一片草叢暴喝:“何方宵小!”
遠處的草叢頓時一陣晃動,眾人頓時嚴(yán)陣以待,不多時,一只野雞撲棱撲棱的飛了出來,就在少年們剛要松口氣之時,項籍戒心不減,又是一聲暴喝:“再不出來放箭了!”
草叢中又是一陣悉悉索索,見到并無答話,項籍直接一箭射去,卻并未聽到任何慘叫聲,少年們頓時戒心大增,項籍的箭法是有目共睹的,即便并未見到草叢中藏著什么,可他射空的機會也并不大,挨了一箭還不發(fā)出聲音,野獸是做不到的,那就只能理解為有人在埋伏著了。
就在少年們緊繃心神之時,一只野豬哼唧哼唧的鉆了出來,兩顆獠牙殺氣騰騰,渾身上下臟兮兮的,倒沒有插著箭矢,虞周暗暗的估算了一下,這野豬的體型,少說也得有個百十斤。
那頭野豬也真是個憨貨,見到眾人怡然不懼,豎起耳朵,立起了身上的毛,對著虞周他們發(fā)出嗷嗷的叫聲,威嚇起少年們來。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項籍整個下午都在遺憾沒遇到點像樣的獵物,這家伙忽然冒出來哪兒還客氣?對著那野豬的面門又是一箭射去。
虞周頓時嚇了一跳,這東西皮糙肉厚的,皮實點的土槍打上都沒多大傷,而且還特別死心眼,跑的不慢,你要爬樹它都不依不饒的,非把樹給拱折了不可,實在是個難纏的家伙。
而且看樣子這頭野豬尋到個鳥窩一類的,正打算大快朵頤就被打擾了,現(xiàn)身之后也只是恐嚇驅(qū)趕眾人,虞周不覺得激怒它是個好主意。
果不其然,那頭野豬一低頭,箭矢擦著它的腦門射到了脊背之上,頓時疼的嗷嗷直叫,暴怒之后的野豬兇性大發(fā),嚎叫著沖撞過來,那支箭矢也隨著奔跑顛落,看樣子并未造成傷害不說,只激起了它的兇性。
“當(dāng)心!”別看這野豬個頭不大,兩個獠牙像是匕首一般,沖撞之時來勢驚人,虞周憂心忡忡的提醒著,少年們也多暗暗戒備,龍且倒好,見到只是頭野豬,反而一臉輕松起來,又不知摸出什么嘎吱嘎吱啃著:“大驚小怪,小籍自有分寸?!?p> 項籍哈哈一笑,大叫一聲:“來得好!”像是斗牛一樣側(cè)身讓過野豬勢頭,一腳踹在它的腰腹,那野豬頓時像個皮球一樣轟然倒地,不過畢竟皮糙肉厚,打著晃站起身,低嚎兩聲,兀自沖著項籍橫沖而去,勁頭比起剛才更是兇悍,已然帶著幾分決絕之勢,這就是犯了死心眼了。
項籍一招得手,又是如法炮制,讓身飛踹之后,大踏步趕到倒地的野豬身后,兩手緊拽野豬后腿,躬身跨步,虎目圓睜,一聲大喝:“起!
輕松的像是個孩子甩一條菜花蛇一般,將那野豬掄圓了,啪嘰一聲甩落在地上,再看那野豬,已經(jīng)口鼻見血,再也沒了兇悍的氣勢,扭頭就想逃走,站了幾次又都搖搖晃晃的倒下。
虞周心中一個勁的狂呼變態(tài),見識了這番搏斗,不,是虐打,終于明白了龍且為什么一點都不擔(dān)心,以前自己在叢林中遇到蛇就是這么干的,掄一圈甩落在地,骨頭就全都脫節(jié)了,看那野豬痛苦的直哼哼,也不知道骨頭斷了多少。
別看野豬只有百十斤,可要這么騰空甩起絕不是件輕松的事情,不是說有百十斤的力氣就能干的事兒,那不是口袋,它會掙扎扭動,這其中的力氣多少真是難以言說,即使是成年人,也沒多少能辦到,后世的摔跤場上,倒是常見過肩摔反抱摔,那也是全身肩肘腰腹協(xié)同用力的。
虞周一直以為傳說中的霸王舉鼎不過是因為戰(zhàn)國的斤兩和后世大相徑庭所致,折合起來幾百斤后世也能做到,現(xiàn)在他有點相信傳言不虛了,這廝現(xiàn)在就用這么霸氣的方式KO一頭野豬,長大之后的他會有什么樣的風(fēng)采!
虞周腦補一番,簡直是個洪荒兇獸,以后得離他遠遠的,這樣的家伙才稱得上夢中殺人,翻個身一甩手,說不定身邊人就骨斷筋折了——必須得讓小妹遠離他!
項籍其實也不輕松,放倒了野豬,手臂已經(jīng)是又漲又麻,一時間手都無法握緊,只得回身道:“別愣著啊,趕緊綁了,我脫力了?!?p> 季布他們才從石化中驚醒過來,萬分敬佩的朝他拱拱手:“小籍真乃神力也,余下交給我們吧,再四處盤查一下,盡快離開此地?!?p> 少年們頓時向著癱倒在地的野豬忙碌起來,此時的野豬已經(jīng)是出氣多進氣少,大口的血沫不斷的涌出,只消捆綁便是,虞周幫著項籍活動著手腕,好奇的問道:“你吃什么長到這么大的,剛剛那番景象,非人哉?!?p> 項籍傲然之余又哭笑不得:“我與叔父飯食相同,也不知怎么的,就有了這番力氣?!?p> 正說著,龍且臉色蒼白的走了過來,如同捧著圣旨一般,雙手捧著一支箭,箭上正穿著一只巴掌大的雛鳥:“小籍,大事不好了!”
項籍仔細一看,正是自己之前射出的一箭,原以為射空了,只是這鳥……
仔細打量之后,項籍面色大變,臉色愈發(fā)的難看起來。
虞周疑惑的看著兩人,搞不懂他們?yōu)槭裁春鋈蝗鐔士煎皇且恢浑r鳥而已嘛:“到底發(fā)生何事?為何如此驚慌?”
項籍沉默不語,龍且哭喪著臉說道:“這是一只雛雉,大楚立國八百年,嚴(yán)法禁獵之物?!?p> “那簡單,我們當(dāng)沒看見就好了!再是嚴(yán)法也是民不舉官不究吧?”
項籍怒目而視,語調(diào)悲涼:“難道你不知道,射殺科雉者,不出三月必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