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殺他的人
在眾人眼中,魏老頭絕對是個兇人,一干青壯從沒見識過他的嬉皮笑臉,第一印象太重要了,首先見到他殺戮十幾人戰(zhàn)績的家伙,日后再見到他恣意妄為,也只當是高人行事莫測。
這支小小的隊伍里面,如果說誰有絕對的威信,那除了魏轍不做第二人選,一聲大喝之后,慌亂的隊伍頓時安靜下來。
“車上的都是諸位家小,不用老夫絮言,你們也當知道,來犯之敵是要將我們斬盡殺絕的,誰若是退一步,可就等于讓親眷們多流一滴血了?!?p> “鐘離,分發(fā)甲胄,馬匹只留一半,另一半給婦孺前行用,加快行程?!?p> “曹博用,韓鐵,你二人充作馭手,護送眾人繼續(xù)前行,舍棄一切不必要的輜重!”
“陳嬰,你領(lǐng)人伐木阻路,務(wù)必在追兵到來之前形成依托!”
沒有人質(zhì)疑,不僅僅因為見識了魏老頭殺伐果斷,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不自覺的按他所說的去做,直到此時此刻,虞周才完全相信這個老家伙是做過國尉的人。
即使見過他的身手,虞周還是忍不住擔心,這次的來敵可不是個人能夠抗衡的,幾百人,就是幾百頭豬排成一排讓人殺,都能累的手軟,老家伙的年紀實在不小了。
何況留下的人里面,還有幾個長輩里邊身手最差的宋直,這個木匠一直對少年們關(guān)照有加,他要是有個什么差池……
虞周還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在魏轍的安排里面,剩余的馬匹是不夠留下的人騎行的,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感受到徒弟擔憂的目光,魏轍晃了晃手中長劍,扭過頭去再不看諸人,瑟瑟秋風中,師父的身影越來越遠。
馬車顛簸著繼續(xù)上路,虞周恨不得自己快些長大,這個混亂的年代里處處危機,好幾次遇險都是憑借長輩的護佑才安然無恙,讓他只恨好多事不能親力親為。
一顆成熟的心懂的珍惜親情,更有自己的驕傲,飛馳的馬車上,虞周緊緊抱著兩個妹子,回望離開的方向。
十多個人一起動手,很快砍倒幾顆樹木,剛在路上布置妥當,煙塵中的紅衣軍士已經(jīng)清晰可見,鐘離眛把手搭在額頭遠眺之后,心中已然大定。
“回魏老,是私兵步卒,人數(shù)約有五百?!?p> 楚軍的建制鐘離眛可謂是門兒清,只是一看,就已經(jīng)知道來的不是王卒,想來也是,大王不可能千里迢迢調(diào)撥大軍前來,應(yīng)對地方上的突發(fā)事件,還是得交給封地食邑的宗族私兵。
這樣的對手,難度要比王卒低一些,只是人數(shù)上面不太樂觀,十幾對幾百,怎么看都勝負懸殊。
號角齊鳴之后,五百士卒轉(zhuǎn)瞬就把此地圍得水泄不通,眾人躲在兩顆樹干之間,等待對方發(fā)起攻勢。
這樣的被動是迫不得已而為,此地無險可守難施突襲,為了身后家眷,連周旋于叢林都做不到,只能這樣示之以弱。
團團包圍之后,軍士們并不急于進攻,這些家伙的裝備比起王卒顯然差了許多,很多人只有皮甲沒有頭盔,手上的武器也五花八門,看來養(yǎng)他們的不是個富庶主公。
也許是見對方人少,兩個家伙分開眾軍,打馬走上前來,只是看樣子一個像是領(lǐng)軍的頭領(lǐng),另一個居然一身錦衣,也不知是什么來路。
“呔!大軍已到,爾等還不早降,大王仁慈,只誅首惡,其余人等只要放下武器,或可活命!否則大軍一動,勢必踏為齏粉!”
看那領(lǐng)軍頭領(lǐng)年歲不大,居然也是個分化人心的高手,只是一夜就弄清原委不說,還借機挑撥鐘離眛他們跟陳嬰一伙的關(guān)系。
魏老頭嘿然不語,陳嬰見眾人有動搖之色,沉聲說道:“怎么,弒殺三老形同謀逆,陳某人記錯了大楚律法不成!”
這話一出眾人再不遲疑,那個小校還想說些什么,旁邊的錦衣白臉男子說道:“某家乃是王宮謁者,大王有令,項氏孤女被拐于外,涉及人等一律不留活口,幫助逃脫者與之同罪!”
小校不滿的看著身邊人,謁者這種官職說小不小說大不大,相當于王命的傳令官,他本以為自己一番哄騙能少費些力氣,哪知道被身邊的蠢貨全毀了。
鐘離眛一聲大喝,怒道:“休得胡言,在下乃是上將軍府上家將,奉命帶女公子投奔親友,大王誤聽讒言逼迫項將軍,才有了這場禍事,識相的速速退去,否則上將軍一怒,就是大王也護不住你們!”
天天跟著個老妖精,鐘離眛悟性也不差,本來嘛,將軍出戰(zhàn)還講求個有道伐無道,來的人實在太多,而且又不是對大王最忠心的王卒,能動搖對方軍心的機會可不能錯過。
眼見許多人投來質(zhì)疑的目光,錦衣謁者大急:“他胡說,大王英明神武,上將軍國之棟梁,怎么會有齷齪,此乃歹人奸計!快放箭,放箭!”
上官嘴里的才叫軍命,這是一群私兵,沒有上官發(fā)令,別說只是個謁者,就是王后也休想命令三分,鐘離眛一邊回想廣陵一帶是誰的封地,一邊喊到:“在下有憑證!有我項氏家令為證!”
“家令不足為憑,假的!肯定是項府遺失的!”
那名謁者已經(jīng)前言不搭后語了,眼見小校還在遲疑,魏轍目露寒光,他輕輕一碰鐘離眛:“寶劍借我一用?!?p> 鐘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還是聽話的雙手奉上。
魏老頭人如彎弓身似閃電,長軍劍剛一到手,頓時激射而出,就像一條從樹洞里探身的毒蛇,周圍的軍士別說反應(yīng)了,連看清的機會都沒有,那名吱哇亂叫的謁者已經(jīng)默不作聲。
只是微風一陣,馬前居然多了一個白發(fā)老者,小校嚇了一跳:“你是何人!”
魏轍收劍入鞘,一指錦衣謁者:“殺他的人!”
扭頭一看,五百多人齊齊吸了一口冷氣,剛才還端坐馬上的錦衣人,此時竟然連人帶馬被劈作了兩半!
更可怕的是,沒人看清這個老頭是怎么出手的,那劍居然快到了殺完人之后,人馬依然是原來的模樣,直到這名不知深淺的老劍客收劍入鞘,才忽然一分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