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探郡守府
整整半月過去了,四個人分頭行事,遍尋吳縣仍然沒有項梁的任何消息,這讓項籍大為惱火,這次出門已經(jīng)讓師父頗有微詞,要是無功而返,恐怕下次再也沒那么容易下山了。
范增的碎碎念他倒不怕,翻來覆去就那些手段,與其說是懲罰不如說是鍛煉,什么挑水砍柴的項籍反而樂在其中,就怕家中的叔母再次失望的目光。
這四年來,項夫人總躲著兄妹二人以淚洗面,每一次帶回項梁的消息她都翹首以盼,卻總落得唉聲嘆氣的結(jié)果。
項籍實在看不過了,再加上在山上憋了許久,又馬上到束發(fā)的年紀(jì),這才親自來一盡孝心,難道又要失望而回么?
“胖子,怎么樣?讓你跟城里乞丐打探,有沒有什么消息?”
“別提了,很多都是逃難過來的,我吃的沒少給,真說起來全是一問三不知。”
不待虞周相問,鐘離眛主動道:“我這邊也沒有任何消息,子期啊,你這主意行不行?干嘛非要讓我流連于娼館,你看看,我這雞皮疙瘩到現(xiàn)在都沒下去?!?p> 虞周憋著笑,不厚道的說:“鐘離大哥辛苦了,我們幾個都沒束發(fā),去那種地方也不合適啊,這不是找些人來人往的地方才好打探么。”
項籍一拍桌案:“我這邊也沒任何收獲,城中酒肆客館都已經(jīng)跑遍了,絲毫不見叔父蹤跡。”
“嗯,我以探親的名義查遍牢房,沒有,你們可以放心了。”
“子期,這都快半個月了,我們把這城都翻了一遍,就算找不到,項叔父也該聽說我們來了啊,是不是他壓根就不在這?”
“還有一個可能!”
“是什么?!快說,別賣關(guān)子了,這都急死了?!?p> “項叔父隱姓埋名,躲藏于公卿門下當(dāng)食客!”
項籍一聽本想發(fā)怒,項梁何等英雄豈能屈居人下!又想到自己的處境也好不了多少,這才悻悻說道:“也有道理,不過公卿府院不是我們輕易可以探查的了,這該如何是好?!”
虞周笑瞇瞇的問道:“羽哥,如果你落到項叔父的境地,會投靠這城中的哪家公卿?”
“哼,城中公卿何其多,我哪里知道?!?p> “項叔父必定心懷大楚,自然要結(jié)交各路豪杰,要這么想,哪家的門客最多呢?”
“郡守府!”
“我這便去郡守府打探!”
“回來!你這樣只會打草驚蛇的,萬一項叔父隱姓埋名,你這一去豈不是害了他性命?這樣,趁著現(xiàn)在天還沒黑,你跟龍且去打探一個叫殷通的家伙,我去看看郡守府的地勢如何,到了夜間,鐘離跟我再夜探郡守府!”
項籍大急,這么刺激的事情怎么能沒有他的份?
“這怎么能行!我也要去!那殷通又是何人?”
“你管他是誰呢,讓你打聽就有用處,你要去也行,只要能在不驚動我的情況下摸走這枚銅錢,我就同意!”
若論蠻力,郡守府的大門也不夠他拆的,可要是這種輕身的靈巧功夫,項籍就不夠看了,他知道虞周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拎著龍且去探聽殷通了。
來的時候就打探好了,此時的會稽郡守還是李田,至于殷通,直到被殺死的時候還是代郡守,讓項籍打探也只是聊勝于無,看看瞎貓會不會撞個死耗子,萬一項梁現(xiàn)在就結(jié)交那家伙了呢?
與后世相比,此時的夜空更加的明亮,即使在月牙高懸的時候,漫布的星辰都像是顆顆碎鉆,難怪高人們總喜歡夜觀星象,只是這番美景就值得細(xì)細(xì)品味。
一樣不同的是,太陽一落山,街上就已經(jīng)沒了行人,只有各家各戶的裊裊炊煙隨風(fēng)飄散,等到只剩鼠叫蟲鳴之時,兩個身影悄悄的摸出了酒肆。
虞周跟鐘離眛一身夜行打扮,貼著墻根的陰影疾步而行,輕巧的軟皮靴子踏地?zé)o聲,項籍他們無功而返了,意料之中的事情,十幾年后的郡守不見得現(xiàn)在就在這里。
虞周沒告訴他們那是個什么人,只是對此行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夜間的郡守府大門如同張嘴擇人而噬的猛獸,黑洞洞的望之可怖,兩人繞到一處偏僻的墻下,鐘離眛抱拳屈膝,虞周踏步而上,踩著他的肩膀悄悄往里面看了下,這才跳回地上。
“亥時三刻了,差不多了吧?”
“再等等,我白天注意到衛(wèi)戍半個時辰一換,夜間巡邏不得而知,就按半時辰來算吧,等子時咱們就摸進去!”
更響三遍之后,墻內(nèi)果然傳來一隊腳步聲,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再度摸上墻頭,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好像沒有什么不對的地方,頓時一躍而入。
“分頭行事,我去書房看看有沒有食客名錄,你去四處查探一下,注意衛(wèi)戍巡邏時間,幫我盯著點?!?p> 這本就是大海撈針一樣的行動,很笨的法子,可是大伙再也等不起了,半個月已經(jīng)很久,前番殺死秦人即便一點線索都沒留下,可是作為游徼,去找他們的時候說不定報備過的,忽然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傻子都懷疑這四個人。
月黑風(fēng)高夜,最適合干點見不得光的事情,可是虞周見到滿屋子的竹簡頓時就頭大了,還好,李田各類公文擺放的頗為整齊,每卷竹簡都掛著個布條分別標(biāo)注。
找了個背門的角落,吹亮火折子之后,他開始仔細(xì)的尋找起來,終于找到名錄一類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時辰,悄悄聽了下門外,似乎又有腳步聲,嗯,看來夜間巡視一個時辰一次。
雙眼幾乎成了檢索工具,瞪得又干又澀,每一個帶項的跟七尺七寸的條目他都不放過,只是看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有跟項梁年紀(jì)相近的人名。
差不多就這些了,看了看天色,來不及再過一遍了,輕手輕腳的把簡牘放歸原處,虞周吹熄了火折子,他打算等眼睛適應(yīng)一些再出去。
就在這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響動,屏氣凝神之下,虞周渾身的毛孔都要張開了,手弩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輕輕的,門板上傳來兩短一長的敲擊聲。
熟悉的身影悄悄摸了進來。
“怎么樣?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沒有,跟項叔父年紀(jì)身長膚貌全部相同的,一個都沒有?!?p> “我倒是有了點收獲。”
“哦?說說看?!?p> “后院假山之處,有一處暗牢,里面隱約傳來用刑的聲音,你說家主會不會……”
“此地不宜久留,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