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仗義每多狗屠輩
鐘離眛上路了,護(hù)送著蕭何上路了,蕭何其人長臉細(xì)髯,看上去有幾分文相,為了防他多想,項籍他們都沒露面相間,只有衛(wèi)涵前去相送,因為他爹是海鹽縣丞。
說起來輕松,那是因為這頭瑞獸麒麟還在泥塘里打滾,眼界未開闊,而且他從來不以爾虞我詐的計謀著稱,再加上身在其位不得不聽命,也就水到渠成了。
虞周從沒笑的這樣開心,一個未來最好的國相已經(jīng)半只腳踏入甕中,有什么比這還值得高興的呢,如果有,再加個樊噲就更好了。
不過這位屠狗輩并不買賬,對待幾人的態(tài)度那是好吃好喝沒說的,離開這片地就是不行,直到蕭何他們出發(fā)的時候,樊噲的態(tài)度依然沒有任何改變。
虞周一邊享受謀劃成功的喜悅,一邊費盡心機(jī)想著再用點什么手段,油鹽不進(jìn)真是難為人。
不像蕭何一樣,獄掾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受多少重視還必須聽命而為,至于到了海鹽之后,這份公文假的也變成真的了,一點后患都不留,真是完美。
難不成再來份征發(fā)徭役的?可誰家徭役只征一個人啊,還是指名道姓的,樊噲又不是什么匠戶,說出去也沒人信啊,至于勞師動眾那就更不可取了。
本來倒是想讓樊噲跟蕭何同行,可是蕭何還不認(rèn)識劉季,虞周可不想留下什么隱患,讓樊噲一蠱惑,再來個子期月下追蕭何,那就讓人笑話了。
“真是晦氣,蕭獄掾居然被任令調(diào)走了,還想介紹他與三哥認(rèn)識呢,虞小娃兒,你不厚道啊,既然身有縣命,何苦瞞我?!”
“樊噲大哥,這你可是冤枉我了,一個尚未束發(fā)的少年,怎么會身懷縣命?與我同行的衛(wèi)涵,他爹就是海鹽縣丞,命令都是海鹽縣衙下的,與我何干?”
樊噲想著也是,這小子雖有幾分機(jī)靈,還能指使一地縣官不成?轉(zhuǎn)念又一想,也說不定吧,有字、佩劍,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說不定跟那海鹽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不對不對,即使有關(guān)他們也是風(fēng)塵仆仆而來,那任命分明是提前寫好的,這對不上啊,而且蕭何也就是個獄掾,家底還不如我老樊呢,有什么值得算計的?琢磨了一會,實在頭疼,樊噲也就懶得想了。
“算了,是俺老樊冤枉你了,身邊忽然少了個朋友,這不是悶惱的么,我說虞小娃,你們尋的那親人有信兒沒?”
樊噲在想什么虞周看不透,可也能通過他的神色猜個幾分,暗道唯一的破綻就是這家伙了,更堅定了把他一起弄走的決心。
“別提了,說起這個一樣苦惱,看來這泗水郡也沒有我那叔父的蹤跡了,我們幾個打算再去薛郡看看,再找不到,只能先回去報個信,再另想辦法?!?p> 樊噲倒是貼心,皺著眉頭道:“你們家大人可真放心,只一個成年人跟著就敢放六個孩子瞎轉(zhuǎn)悠,那個帶信兒的也是,把你們六個撇在這就走啦?”
衛(wèi)涵聽完小黑臉更黑了,他可是已經(jīng)束了發(fā)的,算半個成年人了,項籍也是面有不虞。
“看啥看,你這塊頭再大也沒束發(fā)啊,不服氣咱們外邊掰掰腕子!”
項籍一拍手就要起身,虞周趕緊給拉住了,這倆人是不是八字不合啊,住在沛縣這幾天,不僅很少說話,彼此間就跟動物劃分領(lǐng)地一樣,弄的樊噲都很少來這小院了。
“樊大哥也看出來了,我這位兄長性情好勝,所以堅決不讓家里多派人手,這不是,馬上又要趕路,我這也是心懷惴惴,萬一遇到個賊人怎么辦。”
也許這話太不要臉,連景寥都冷哼一聲,龍且的下巴更是快掉下來了,眼珠一轉(zhuǎn),他就明白虞周打的什么主意了。
小胖子充分面相的欺騙性,那神情就跟地主家的傻兒子似的。
“是啊,樊大哥,這要是給我綁了票,以后就吃不到你做的狗肉了。”
雖然裝的很像,但那童音也太惡心了,項籍捂著嘴出去了,不理會這兩個胡鬧的小兄弟。
他這一走,只剩下屋里白臉的、肥的、瘦弱的、帶傷的,這組合看上去確實容易招歹人惦記,至于他們身配的長劍?樊噲覺得這更是災(zāi)禍根源。
這大戶人家寵孩子怎么也沒個邊啊,劍這東西掛著確實挺像那么回事,但是給一群少年拿著,傷人傷己不說,這不是告訴人家全是貴公子快來打劫么。
“你們的家在哪???也別到處游耍了,要不俺送你們回去吧?!?p> “不行啊,羽哥找不到叔父,決計不肯回去的?!?p> “真是執(zhí)拗,一時找不到又不是永遠(yuǎn)找不到,也比白白送了性命強(qiáng)啊,他父親也不管管?”
說到這里,龍且面上有了幾分悲戚之色:“千萬別提這個,羽哥的父親跟叔父一同不見蹤跡了,梁叔父還有一絲消息傳回,榮叔父已經(jīng)消失五年多了……”
小胖子沒繼續(xù)說下去,樊噲卻懂了,只怕是兇多吉少了,娘的,這世道,這樣的孩子太多了,大戶人家都這樣,百姓家中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別說了,俺老樊就護(hù)你們一程,正好那皇帝老兒快來了,出去走走,俺說不定還能見上一面!”
說完之后,自覺失言的樊噲趕緊捂嘴,虞周緊接著道:“那就有勞樊大哥了,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們都是六國故舊之后,在場的多是楚人。”
“今日多喝了兩口,這嘴上就沒個把門的了,楚人好啊,這沛縣原本也是楚地,唉,不說了……”
樊噲嘿嘿一笑,去收拾家當(dāng)了,一邊收拾,他還一邊自嘲:“其實這家里也沒什么了,這次皇帝來,很多人都被征去修馳道,老樊怕回不來,這才使了錢被罰兩甲,再來這么兩次,你們就只能到亂葬崗找俺嘍?!?p> 左右看了看,劈手奪過龍且手里的木棒,把包袱往上一系:“走吧!”
剛一出去,樊噲的大嗓門就喊起來:“雍齒!你個狗日的,老子出門了,不知啥時候回來,這家你先給我看著,可有一點,不許往我屋子里帶寡婦!”
一個青臉漢子鉆出柴垛甕聲甕氣應(yīng)了一聲,身上的味道熏的龍且直往一旁躲:“子期,帶寡婦是什么意思?”
虞周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歷史上有名的兩面三刀,扭頭說道:“閉嘴,死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