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鈞陸釧兩人正說話間,王襲煙心里難受過了頭,怨念全都發(fā)泄在陸釧身上了:“尋常女子婚嫁哪個不是三媒六聘,到了你這里就成逼婚了,看把康兒給折騰的……”
王妃話還沒說完,門外傳來一陣聲響。
“姐姐這么說話可就不對了,咱們侯爺夫人可是老爺親自指配的,有聘書還有生辰八字,怎么到了姐姐嘴里就成了逼婚……”
開口的是柳嬌嬌,蘇瀛的姨太太,年芳二十,說話嘴兒甜,心腸子又直,最關(guān)鍵的是她還特別會討欣太妃喜歡,這不,一大早就去給老太太請安,又順道來看看新婚夫婦。
沒成想屋里竟然這么熱鬧。王襲煙雖然私底下尖酸刻薄了些,但是當(dāng)著大家伙兒的面這般模樣,柳嬌嬌還真是頭一次見。
不過也剛好給了柳嬌嬌把柄,送上門來的,不踩白不踩。
“嬌兒說的對,襲煙,你這話可就過份了!”欣太妃徑自進屋,在丫鬟的引導(dǎo)下坐在了對面的矮塌上。
“要不是當(dāng)年陸家的救命之恩,瀛兒這條命都不一定健在!陸家的救命之恩,我們不能忘。更不能做那等忘恩負義之人!現(xiàn)在特殊時候,禍從口出的道理,我想堂堂沛王妃子你不會不明白吧?”
欣太妃坐在那里,冷冷的掃了一眼王襲煙說道。
王襲煙接觸到太妃的目光,后背立馬就冒出了一層冷汗,抬頭見一旁的蘇灜早已面色鐵青,于是趕緊低頭做小認錯道:“母親說的對,這事兒是全怪兒媳魯莽說錯了話?!?p> 現(xiàn)在哪個封王不是夾緊尾巴做事,誰還敢將這些家長里短的掛在嘴邊上,萬一一個不察給傳到京城張?zhí)蠖淅?,指不定什么屎盆子就給扣頭上來了。
昨兒個收政權(quán),今兒個收兵權(quán),趕明兒個還不知道要鬧出什么花樣來呢。
王襲煙的氣勢一下子低了下來,是了,自己再怎么看她不順眼,私底下說就是了,現(xiàn)在當(dāng)著老爺還有這么多人的面,她真是糊涂了!
想明白這一層,又趕緊拉著陸釧的手說了一番好話。
陸釧客氣的應(yīng)承幾下,雖然心里對王襲煙很不屑,但表面上也得給欣太妃一個面子。更何況就算欣太妃不開口幫自己,陸釧自己也沒辦法不是。
于是陸釧又順著欣太妃說了些好聽的話。把個低眉順眼,孝順溫柔的新婦表演的淋漓盡致。
其實她前一世也的確是這樣的形象。
就在幾人說話間,蘇康轉(zhuǎn)醒了。嘴里呢喃著:“水——水——”
“喲,康兒哥醒了!姐姐還不快去倒水?”
王襲煙孤疑的看了一眼柳嬌嬌,蘇康到底是誰兒子?親娘都沒這么著急呢。柳嬌嬌竟然給她指揮上了。
王襲煙撇了她一眼,沉默著扶蘇康坐起來喂水喝。
陸釧的心緊了緊,不動聲色的往蘇鈞的身后藏了一下。
蘇康睜開了眼睛,耳邊傳來蘇王妃喜極而泣的聲音:“康兒...你終于醒了!可嚇死母親了!”
蘇康努力的睜眼,努力的回憶這一切——
母親?
他為什么會聽到母親的聲音,如果他沒記錯,沛王妃可是死了好些年了!在他還沒有登基時,早些年帶著家人逃難,王襲煙偶然被流民沖亂了,等到后來找到,已經(jīng)回力無天了。
蘇康心想,自己一定是做夢了。
可是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事情不對頭,他記得就在剛才,未央宮里到處都是火,到處都是兵馬劍戟的聲音,到處都是死人和鮮血!
他做夢都沒想到,那人即便是死了,也照樣可以把他從皇帝的寶座上拉下來!
這不是未央宮!這是哪里?
“康兒,你不要激動,陸釧已經(jīng)成親了她嫁給了......”
“大哥——”蘇鈞也上前一步想要安慰他。
蘇康視線回籠,在看到蘇鈞時就跟見鬼了般,瞳孔猛的劇烈收縮,發(fā)瘋般狠狠的將他甩開了。但是他病太久力氣又小,反到弄得自己摔了個趔趄。
蘇康眼里滿是憤怒震驚和難以置信——
“蘇鈞!你怎么還活著?”
“……”蘇鈞啞然,不知道該怎么接口,只好尷尬的站在那里。他不明白,他為什么不能活著。
“說什么混賬話!你就這么盼著你弟弟去死!他已經(jīng)把爵位讓給了你,還替你擋了親事,阿康,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你捫心自問,哪家的弟弟能對自己的哥哥做到這般!”欣太妃氣的敲了敲塌上的矮幾。
那咚咚的聲音扣得蘇康頭昏腦漲。蘇康面色鐵青,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敢這么對他說話了。他剛要叫侍衛(wèi)拖出去把這人給斬了,就聽見一旁一個軟嬌嬌的聲音道——
“太妃娘娘!”
欣太妃大概真是讓蘇康給氣著了,正撫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
這一聲呼喚徹底的把蘇康給驚醒。
他竟然聽到了柳姨娘的聲音!還有……太妃娘娘!
他一屁股呆坐在床上,抬頭看著頭頂?shù)乃{色祥云錦鯉繡花帷帳,再看看周圍的一圈人。思緒漸漸的回攏,是了,這是元貞開年三月那一年。
當(dāng)年他聽到了自己的婚事,一時氣郁竟然病倒了。但那只是普通的風(fēng)寒。
可是現(xiàn)在的渾身酸痛無力,哪里像是得了普通風(fēng)寒,到更像是鬼門關(guān)里走了一遭。
不過眼前的情景真真切切的告訴他,他還活著。
回到了那一年。
蘇康深呼吸了一口氣,掐了掐手心,痛意那么真實。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么這一次,他定會做的更好,或許這一次,他該讓她早點死。
在他眼里,感情不過是徒勞。只有手里的權(quán)勢才是真!
但是現(xiàn)在,陸釧卻是他急于拉攏的對象。
于是,蘇康聽不進去周圍人在說什么,也顧不得自己衣衫不整的樣子,他不顧蘇王妃的阻攔艱難的下了床。
身子不穩(wěn),又一下子撲到了陸釧身旁。
“大哥你……”蘇鈞下意識的擋在陸釧的面前。
“阿康快點躺回去!”蘇灜也氣惱的揉著太陽穴,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你讓開。”
蘇康面色冰冷又威嚴的對著蘇鈞命令道。
他雖然病著,但是臉上流露出的氣勢卻格外嚇人,蘇鈞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不為別的,這是他的大哥。他們蘇家的世子爺。
陸釧想要躲開,卻被蘇康一把抓住了袖口……
“釧兒,釧兒我們成親吧。等我病好了我們就成親?!碧K康拉著她說道。
路既然要重新走一次,那他就要讓陸釧對他更加的死心塌地。
他知道陸釧祖母家,表面上看只有絕世的醫(yī)術(shù),其實暗地里更是有著無數(shù)的人脈和勢力。
裴家醫(yī)術(shù)太高明了,雖然對外打著非尋常百姓不醫(yī)治的名頭,但是為了長命百歲,有權(quán)有勢的人誰都不介意喬裝成百姓去治病。
這樣一來,裴家明地里暗地里的勢力究竟有多少,在這一點上誰都說不清。
所以這一世,他不但要娶陸釧,還要八抬大轎十里紅妝!
他要讓整個大靖朝的勢力都看到,裴家的外孫女,陸釧,是他蘇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