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招是什么名堂?”他問道。
辰飛平一招傷敵,心中不免得意,細眉微挑,傲然道:“風從雨助云遮日,一天寒光生碧霞!此乃我辰家家傳絕學——碧霞七劍!這一招乃是第一式,云出碧霞生!今天你能夠見識到,算是你的幸運!”
“果然很厲害!”雷落感嘆了一句,隨后嘴角一挑:“但是,要想打敗我,這些還不夠!”
辰飛平淡淡的笑了起來:“你剛才狼狽的樣子已經(jīng)說明了很多問題,嘴硬能有多大用處?”
雷落笑容微斂,單手執(zhí)槍指著辰飛平:“能躲開就是本事,瀟灑是要付出代價的,廢話少說,再來!”
這一次,他選擇了進攻,斷魂槍含而不吐,半縮半藏,既有短兵之靈巧,亦有長兵之威猛。長短之間隨心順意,宛若一條隱在虛空里靈動的銀龍,直接殺向辰飛平。
既然對方的劍勢這么厲害,那就趁其未起之時占據(jù)先手,若始終不能抵擋,也因主動而方便抽身躲避。
辰飛平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但卻沒有在意,身為名門世家的弟子,他很驕傲,也很自信。先前那兩招,他已經(jīng)知道了雷落的底細,若單論招式的話,自己比他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云霧又起,青光隱現(xiàn),辰飛平的身上散出陣陣強大的氣勢,手中長劍懸而不發(fā),以靜制動,像是撒網(wǎng)而待的漁翁。
雷落雙臂急抖,斷魂槍縱橫翻飛,發(fā)出數(shù)道強大的勁風,欲將漸生的云霧劈散。
辰飛平冷哼一聲,劍勢忽然一轉(zhuǎn),那云霧和青光瞬間收斂,匯聚一處,如同橫天巨刃,一下蕩開了斷魂槍,隨著他的一聲沉喝,猛然壓了下來。
雷落腳步急閃,轉(zhuǎn)槍反刺,真元到處,槍身上隱隱浮現(xiàn)出了一層光華,與那快要凝成實質(zhì)的云霧實實撞在了一起。
轟的一聲,兩道人影立刻分開。
辰飛平連退數(shù)步,深深吸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笑意。
雷落退的更遠,本來占據(jù)主動的他,因為對方的招式太過精妙,不得已而變成守勢,更因自己的招式尋常而無法發(fā)揮出最大的攻擊力,從而一退再退,肩頭也被逸散的劍氣掃中,留下了一道細微的傷口。
“再來!”他神色不變,低吼一聲,再一次挺槍刺出。
辰飛平面沉如水,一言不發(fā)的合身撲上。
不出意料,這一次的對碰,雷落的身上又添了一道傷口,雖然不重,看著總有些狼狽。而辰飛平除了微微有些氣喘之外,卻是毫發(fā)無損。
兩人的實力相當,雷落最多比對方略遜一籌,之所以接連受傷,完全是差在了招式之上。
這,便是名門世家的好處。
無數(shù)年的底蘊和積累,各種精妙的招式和資源,再加上家族高手系統(tǒng)的指點,其后輩必然跟雷落這種土生土長的武者不同。
雖然很不公平,但卻無法改變。
若非辰飛平的火候欠缺,他可不止是輕傷這么簡單。
再一次交手,再一次受傷……
雷落像是打出了火氣,不信邪的一次又一次的進攻、進攻、再進攻……
漸漸地,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上身的衣服幾乎變成了布條狀。
從頭至尾,二家主都笑瞇瞇的看著,在他看來,雷落每一次受傷,都等于是下了海無涯的一分面子,他心中也得意一分。等雷落無力再戰(zhàn)、倒地不起時,那云霄武院的面子,可就丟的干干凈凈了,到時候,他可還有臉再提親事!
一位長老擔憂的低聲道:“院主,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氣血乃一個人的力量源泉,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流了不少血,早晚會堅持不住,若是一招不慎,只怕會廢在對方手下!不僅失了我們武院的面子,也無法跟道緣交代??!”
海無涯緩緩搖頭:“未必!依我看來,雷落雖然身處下風,十分狼狽,但只要不傷及根本,這些傷看起來嚴重,實則沒什么危險。之前我以為他根本不是辰飛平的對手,確實有些擔心,誰知這小子的表現(xiàn)倒是讓我大出意外!他只憑著自己的悟性和本能,就可以和對方戰(zhàn)成這個情況,實在難得!而且,據(jù)我所知,這家伙機敏的很,從來就不是個吃虧的主!他明明可以換一種打法,現(xiàn)在卻愣是拼著受傷也要如此,你不覺得這很奇怪么?”
“這……屬下慚愧,還請院主指點!”
“正常來講,沒有一個人傻到明知受傷還依舊和對方死磕,如果出現(xiàn)這種情況,那他必然有所打算,或者說圖謀。他二人實力相仿,境界相同,所差者,只是招式的精妙與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多寡。如果我沒猜錯,他肯定是想借此提升戰(zhàn)斗經(jīng)驗,要知道,這樣的戰(zhàn)斗,能有一個實力和自己差不多的對手是多么難得……”
那位長老驚訝道:“只是為了提升經(jīng)驗,就值得如此拼命冒險?這家伙也太瘋狂了點吧!”
“當然不止這些!”海無涯依舊神情專注的看著他們,繼續(xù)道:“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辰飛平的招式雖然精妙,但這么半天,他來來回回就只是三招而已?最多最多,也就是將用過的招式略加變化再次使出,其本質(zhì),依舊沒脫離那三招的范疇!這就說明,辰家的碧霞七劍,他應該只能用三劍,至于另外四式劍招,他還無法運用,或者說真元不夠,力有未逮!”
“我想,雷落正是看清了這一點,才不惜以身試招,想借機找出對方劍法中的破綻,從而抓住機會,反敗為勝。”
那長老疑惑道:“那可是人家的家傳劍法,豈同小可!以雷落的修為見識,只怕無法這么容易找出其中的破綻吧?!”
海無涯淡淡的笑了起來:“天底下沒有任何一種劍法毫無破綻!咱們的雷霆風雨劍如此,玄天劍宗的飛星劍法如此,辰家的碧霞七劍同樣如此!都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一般來說,這話的確沒錯,但在兩個人的戰(zhàn)斗中,有時并非如此!招式的變化、真元的剛?cè)?、氣機的轉(zhuǎn)變,只有真正交手的人,才可以切身的體會到那種細微的變化。況且辰飛平年輕氣盛,心性浮躁,此刻穩(wěn)占上風,心中難免輕敵大意,如果他只有這些手段的話,那雷落縱然不能勝他,也必然不會慘??!至多,也就是受些傷、看著狼狽點而已……”
那些武院的弟子們也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他們平日里見雷落一副吊兒郎當、嬉皮笑臉的模樣,哪想到這家伙居然還有這等實力!雖然此刻的攻少守多,但依然不妨礙大家的驚訝和贊賞。
隨著時間的流逝,二家主也漸漸變得有些不耐煩,暗罵道:想不到這個臭小子如此難纏,都快被平兒打成死狗了,可他就是硬撐著不倒!
的確,現(xiàn)在雷落的樣子,已經(jīng)不可以用狼狽來形容了,應該說凄慘才對。
他束發(fā)的黑帶早就被劍氣割裂,頭發(fā)散亂的垂了下來,臉上也有數(shù)道血痕,看著有些猙獰可怖,渾身的衣服破爛不堪,數(shù)十道傷口異常醒目,大多數(shù)還在緩慢的滲出鮮血,與滿身的汗水一混合,不停的滴落在腳下的青石磚上,變成點點暗紅。
而反觀辰飛平,除了衣服有些褶皺,氣息有些不勻,額頭有些汗水之外,竟是毫發(fā)無傷。
這樣的結果,在很多人看來,勝負基本已分。
然而,真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