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那駭人的劍意再次出現(xiàn),黑衫少年怒聲喝道:“老子就不信這個邪……”
話未說完,就被白衫少年狠狠呵斥了一句:“裝個屁!想死么?快變身!”
黑衫少年神情一滯,雖然有些不甘,但終究還是不敢不聽,依言而為。
兩人幾乎不分前后,猶如被快速吹起的糖人一般,身體瞬間鼓脹起來,伴隨著骨骼錯動的咔咔響聲,眨眼間恢復了本來面目。原本的兩個少年身形,變成了兩道高大且削瘦的人影。
旁邊的雷落被這個情形驚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識的說道:“哇靠,這兩個混蛋該不會是變戲法的出身吧……”
虎烈心中一動:“莫非……他們服用了縮骨幻顏丹?可是,這種丹藥雖然神奇,卻不該有如此厲害的功效才對啊……”
縮骨幻顏丹,相傳為當年的丹尊無意中煉制出來的東西,是一種雖然煉制不易,卻有些雞肋的丹藥。服用此丹之后,人的身體樣貌會發(fā)生很大改變,全身的經脈骨骼會大幅度的縮減緊密,再配合遮蓋收斂自身氣息的寶物,就算是朝夕相處父母兄弟,也絕對認不出來。
然而,其功效也就僅此而已。而副作用就是,改變的模樣和身形無法預測,并且過程十分痛苦,經脈和骨骼受到壓制后,會無法發(fā)揮出原本的實力,而且時間最多維持在十二個時辰,時間一到,藥力消退,便會自然恢復本來模樣。而恢復之后,身體會因此受到輕微的損傷,實力有所下降,畢竟這違背了人類生長的自然法則,必定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這種丹藥對于行走江湖的武者來說,實在用處不大,所以很少有人使用,以至于最后漸漸消失,只存在于書中的記載里。
但是,像這兩人這樣維持時間數(shù)日之久,改變的又如此之夸張,據(jù)虎烈所知,這丹藥貌似沒有這么大的功效,所以他才會心生疑惑。
不知何時,白衣人的手里再次出現(xiàn)了一把長劍,與黑衣人一起,同樣的兩招嗜血魔影劍,卻有著比剛才強大無數(shù)倍的威力,二人身上散發(fā)著詭異邪惡的嗜血氣息,劍上閃著森森的血光魔影,夾著鬼泣神嚎的殺戮之勢,與鋪天蓋地的風雨雷電碰轟然撞在了一起。
道緣眼神微縮,丹田內的紫色真元隨著他的意念,更為暴烈的運行起來,一股股連綿不絕、洶涌澎湃的力量充斥在他全身的各處,那些蘊含著紫色光華的真元,穿過他身體所有的經脈之后,順著手臂飛涌進生死劍內,黑色的光芒閃耀中,道道紫色虛影附著其上,使得那片風雨雷電也變得有些紫氣蒙蒙,愈加凝實而猛烈、壓迫與深沉。
雷光紫電與血海魔山,仿佛兩個暴怒的遠古巨人,帶著沖破蒼天的怒火和毀滅萬物的威力,向著對方施展著致命的攻擊,整個樓層因此而劇烈的顫抖起來,好像山崩地裂、世界末日來臨時的前奏。
在經過了片刻的對峙膠著之后,紫蒙蒙的雷云雨電漸漸變得光芒大盛,氣勢愈見凌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那些魔影重重的血浪狂濤全部壓制,然后大片的消磨吞噬。
也就是說,在那兩人恢復了真實實力,并且有著魔化加成之后,依舊在道緣的攻擊下節(jié)節(jié)敗退,落盡下風。
雷落張著大嘴,眼珠子差點瞪出來,結結巴巴的道:“老大……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這攻擊……歸一初境也未必比得上吧……”
虎烈遲疑的道:“如果沒猜錯,應該是他參悟神碑有了巨大的進步,而且我感覺……道緣修煉的功法玄正堂皇、正氣凜然,好像正好克制對方的魔影劍……”
論見識,虎烈比雷落高了不止一個級數(shù),他的猜測十分準確。嗜血魔影劍乃魔族高手所創(chuàng),自然帶著極重的毀滅和殺戮氣息,這種氣息陰暗暴戾、邪惡沉淪,與天地正道本就是兩個修煉的極端。
而道緣所用的雷霆風雨劍雖然并非十分上乘的劍法,但被他用鴻蒙天道訣的心法施展出來,一招一式無不浸染了恢宏正氣的大道法則,在彌補了劍法本身不足的同時,也讓其威力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與魔影劍相比,就好像光明與黑暗,烈陽與冰雪,兩者一陰一陽,一正一邪,天生就是兩種對立的存在。
當然,邪惡的功法往往有諸多捷徑可行,正因過多的注重實力的提升,修煉之人才會在沒有與之匹配的強大而圓滿的心境、對自然萬物懷著敬畏與感恩的前提下,一步步的走上萬劫不復、再難回頭的邪路。
而道緣的鴻蒙天道訣則恰恰與之相反,雖然在提升實力的方面進境不及前者,甚至有些時候會步履維艱、緩慢異常,但這種進步是良性的、穩(wěn)定的、醇和厚重的、生機勃勃的,尤其是在交戰(zhàn)雙方實力均等的情況下,這種契合大道法則的功法的優(yōu)勢就會變得更加明顯。
就好比現(xiàn)在,雖然在戰(zhàn)斗經驗、修煉時間長短等方面,道緣及不上兩人,但一來鴻蒙天道訣乃至深至玄、至高無上的大道功法,最能克制這種邪惡陰暗的東西,二來也是各人的天賦資質所限。更何況,就如虎烈所言,這兩人所使用的,根本就不是正宗的嗜血魔影劍,所以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而最重要的一點,道緣有一個大宗師級別、并且盡心盡力指點他的良師益友——劍靈。
作為活了無數(shù)年的巔峰存在,雖然劍靈此刻實力未復,但他的見識、經驗、心得等綜合實力,那可謂是登峰造極、已臻化境,根本不是這兩個不入流的家伙所能比擬的。
種種因素結合起來,道緣有此戰(zhàn)力,也就不足為奇了。
那些血光魔影像是被颶風吹斷的枯樹,又像是被洪水卷起的小船,在兩人驚懼震撼的目光中,很快淹沒在后力十足的紫色雷雨中。
“啊……!”
凄厲的慘叫聲中,大片的血雨落下,千百塊碎裂的衣衫飛舞,一只斷臂拋上半空,隨后被狂暴的力量撕成一堆碎肉,噼噼啪啪的跌落塵埃。
黑衣人手捂斷臂踉蹌后退,看著道緣的眼神如同見了鬼魅一般。白衣人則直接撞到了后面的墻壁上,巨大的撞擊力讓他接連噴出好幾口鮮血,一時間臉如死灰,氣息萎靡。兩人的臉上、身上、腿上出現(xiàn)無數(shù)縱橫交錯的傷口,渾身的衣服也在這一招中不知去向,只余下腰間的一點遮羞之物。
落地的道緣連退十幾步,努力壓下沖上喉嚨的氣血,揮手間,一大把丹藥被他塞進了嘴里,混合著血水吞了下去。
他靜靜的站在那里,極力控制著握劍的手臂不再顫抖,眼睛里閃過一絲可惜之色,不是他想給兩人喘息之機,而是現(xiàn)在他根本無法立刻出手,體內的真元已經人去樓空、點滴無余,能穩(wěn)穩(wěn)的站在這里,已經是他最大的堅持。
“哈哈……”
瘋狂的笑聲從白衣人的嘴里發(fā)出,在這一刻,他的眼睛忽然變得通紅詭異,攝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