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虛與委蛇
風(fēng)城姜家府邸中,姜義冷著臉給姜尚余帶路。從昨夜到今晨,姜尚余隱約表現(xiàn)出的抵觸情緒,讓姜義很不開心。
過去幾十年,這個中年男人活在姜家的榮光下,一路從雜役爬到了執(zhí)事的位置,靠的不僅僅是能力,還有赤膽忠誠。
風(fēng)城姜家很大,內(nèi)里建筑豐富,功能清晰,幾乎成了一個城中城。兩人進了門,約莫走了半小時,才進了主宅。進了主宅不久,姜義就在主宅右側(cè)一個走廊上停了下來。
一路默不作聲的姜尚余,此時才抬起頭看了看門楣,一道牌匾掛在門頭上,萃書軒幾個大字寫的龍飛鳳起。“又是誰的書房了?!苯杏嘣谛睦锇蛋蹈拐u。
“七族老,汝地姜家人帶到了?!苯x站在門口說。
“進來吧?!甭曇羯杂悬c粗重,七族老在里面應(yīng)聲道。
邁進裝修華麗的書房,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比姜義看上去年輕一些,這位族老身穿一件深藍色素面衫子,腰間綁著一根黃色腰帶,有著一雙深沉的眼眸,身形高挑。看到姜尚余,他身體突然一震,臉色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請坐,用茶?!逼咦謇弦娭杏?,溫和地笑著說?!拔医薪胛?,是風(fēng)單羅的舅舅,聽說你們在天瑞城與單羅有些誤會,我想著既然都是一個血脈傳下來的,不該這么生分,于是就想請你來,當(dāng)面解釋?!?p> 姜弘文一面將手指向面前一張桌案上的茶杯,一面跟姜尚余說著話。
“族老言重了,小子與風(fēng)兄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苯杏嘤^察著七族老姜弘文說:“只是我們剛剛離開天瑞城,就聽到消息說風(fēng)兄在府中被刺,真是令人惋惜?!?p> 姜弘文沒有接這話題,他對風(fēng)單羅沒有太多關(guān)心,自己姜家中還有很多親侄子,風(fēng)單羅的關(guān)系畢竟要稍微遠了一點。
“前日就接到天瑞城來的書信,得知汝地姜家出了你這一位俊彥,所以欣喜之下想要見你,你莫覺得有壓力。”頓了頓,姜弘文又說:“汝地姜家的事情我們主脈也是知道的,但是姜家千年前曾分出不少支脈,各家支脈也偶有遭遇,有些我們能幫就幫,有些我們也無能為力?!?p> 姜尚余聽出了其中的暗示,鄭重起身行禮道:“族老折煞小輩了,我汝地姜家雖然城破,但傳承還在,這次就有十幾個姜家子弟與我一起來到國都扎根了。”
七族老看著姜尚余不置可否,頓了一會才說:“賢侄莫要如此生分了,快些坐下。既然賢侄知道我們的難處就好,我此來請你見面,還有一件事情?!?p> “請族老明說。”姜尚余看著對方,使勁在眼神中裝出點期待。
“好,那我就明說了,汝地姜家既然被破,但我主家還在,你們可以并入我主脈,從來姜家都一家人,你可以仔細考慮?!逼咦謇弦呀?jīng)從妹妹的書信中了解到姜尚余手上還有一筆巨款,這可是風(fēng)城姜家也很眼紅的巨款,他也想通過合流的方式,慢慢將這筆錢給撈過來,充做自己的私庫中。
“這個我得回去問問諸位族兄弟,不滿族老,我已經(jīng)投身臨江城至圣書院,此次來國都也是想建立一個分院,家族中事情我不太想管?!苯杏嗵撆c委蛇著。
“無妨,你回去問問,都是一個姜家人,也不必分開兩下。”姜弘文再說著,又與姜尚余敘話。
言談了一會,姜尚余也知道了風(fēng)城姜家的相關(guān)信息。如果核心族人約有四百多人,但主脈的其他分支等等,加起來怕有幾千人,至于姜家在國都中任上卿少說也有近千年,更是積累了不少暗地的力量,外圍的商行等等財富,真是不可小看。
“族老,小子家?guī)熃袢找惨黄疬M入國都,若是無事,小子就先回去了?!苯杏嘤置銖娮艘粫?,跟七族老姜弘文告辭。
“好,那你回去吧,記得與兄弟們好好商議。若有事可報我名號,別的不說,在國都還沒有人敢于輕視我們姜家。”姜弘文大聲道,揮手令身邊的一個仆人將姜尚余帶下不提。
看著姜尚余的背影,姜弘文哼了一聲,就要端起身邊的一杯茶。執(zhí)事姜義趕忙快了一步,搶先將茶水捧起,遞到姜弘文手中,低頭哈腰說:“族老,這小子似乎軟硬不吃,我們昨晚抓的那位武士,使了法術(shù)也不知道姜尚余隊伍中的實情,可這樣的隊伍竟然讓天瑞城姜家的力量幾乎覆滅,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
姜弘文慢慢地喝了一杯茶:“不怎么辦,風(fēng)單羅只想著蠻干,我們可以用腦子。在國都中,誰敢輕易動武?天子監(jiān)聽全城,動武的人都逃不過,看看后面他們怎么動作吧,反正主脈要對只剩十來只小貓的分支有想法,如何揉捏還不看我們的心意?”
“為何風(fēng)城姜家這么缺錢?”在風(fēng)城東南區(qū)的大院中,平田對姜尚余奇怪的發(fā)問。
姜尚余將于姜家主脈的談話,一字也不漏地匯報了,引起平田的思考。
“也許是為了謀逆大事?所以缺錢?”姜尚余試探著說了一句。
“不,不是那么簡單。姜家任公卿之位綿延已經(jīng)有千年了,如今雖然勢力滔天,但在風(fēng)家面前,仍然不值得一提?!逼教锼伎贾?p> “老師,我突然想起,已經(jīng)我的父親,姜家家主曾與族老們說過,姜家當(dāng)年分發(fā)各支脈,其實是有大布局的。只是我當(dāng)時年幼,父親并沒有對我透露什么?!苯杏嗤蝗幌氲搅诉@往事,說了出來。
“如此一來,兩姜合流倒是又需商榷,不過等我面見天子后,再跟你商量吧,先不提著事情。還要在合并前面陳天子姜氏的圖謀,以免你合并后被主脈牽連。”平田按下了心思,對姜尚余又道:“我跟你透底吧,其實我一開始促進兩姜合流,除了在俗世想借姜氏助力外,還對兩姜的虛空福地有所圖謀?!?p> 平田直視姜尚余:“你們?nèi)甑亟以诖饲按罱ㄌ摽胀ǖ廊胛移罴腋5?,我也想效仿此舉,一舉進入兩姜福地,搜羅福地財富?!?p> 姜尚余低著頭,認真地聽著平田的計劃,他在進入至圣學(xué)院時,就對自己的家族很失望,并沒有多少感情。何況隨后又經(jīng)過圣書感召,成為平田的至誠信徒,自然以平田馬首是瞻。
“那老師,我們?nèi)甑亟线€是并入主脈吧,我愿意做老師的棋子,早日晉升三階,為老師取得虛空坐標(biāo)?!苯杏嗉奔钡乇響B(tài)。
“再說,合并容易,可你們?nèi)甑亟业淖詈髱兹f金,是建設(shè)國都至圣學(xué)院分院的資本,能否保住這筆錢再合并,才需好好商議。”平田說著,眉頭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