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截枯樹枝很眼熟,正是那柄形如枯樹枝的劍。
此刻這劍的劍柄正握在一名白衣少女手里,而這白衣少女就站在泥菩薩身后兩尺之地。
一劍穿過,不多不少,正好一尺。
泥菩薩看著胸口刺出來的那一截毫不起眼的枯樹枝,仿佛像見了鬼一樣,想要發(fā)出一陣驚恐萬分的尖叫。
然而,此刻他的喉嚨里面仿佛塞了一團棉花,似乎怎么用力都發(fā)不出聲音來。
只有啊啊啊的一陣低沉沙啞的嗚咽叫聲,從體內傳出。
緊接著,一道道密如蛛網(wǎng)般的裂縫開始在泥菩薩的泥塑身體上飛速蔓延開來,并不時發(fā)出咔咔聲響,一些泥沙塵土開始從泥胎之上撲簌簌地灑下。
“砰!”
一聲爆響!
泥菩薩周身泥塑赫然爆裂而來,呈現(xiàn)在面前的,赫然是一名身高不過五尺的小矮子。
原來這小矮子整個人是被漆上了一層厚厚的泥胎,然后再被人強行改造成了一尊泥菩薩模樣的怪物。
可能是因為泥胎塑在身體上的時間太久了,導致泥胎和肌膚血肉都粘合到了一起。所以,方才那一劍之威將所有泥胎震裂的同時,連同附著在泥胎上的皮膚血肉都也都一起帶走了。
此時此刻,只留下了一個血肉模糊的矮小怪物站在當場,然后胸口被一截枯木直接洞穿而過。
獨孤焱月眼見此等情形,饒是其膽子頗大,此刻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都倒退了數(shù)步。
連那白衣少女,都不禁眉頭一皺,目中現(xiàn)出一絲驚異之色。
只見那矮小怪物喉嚨發(fā)出一陣咕嚕咕嚕的怪響,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有說不出來,同時,拼命想要回過頭去,似乎想要確認背后之人是否就是剛才那白衣少女。
然而,很可惜,這矮小怪物只是喉嚨里咕嚕了幾聲,目中迸射出無盡的狠辣怨毒之色,然后低吼一聲,便脖子一歪,整個人無力地軟癱在了地上。
看著眼前一幕,獨孤焱月靜默了片刻,然后將鐵弓重新挎在腰間,來到白衣少女身旁深施了一禮道:“多謝仙子出手相助。不知仙子如何稱呼?”
白衣少女平靜地微微躬身還禮道:“舉手之勞,不必客氣?!?p> 獨孤焱月繼續(xù)問道:“仙子可是奕劍閣門下高足?改日當然登門拜謝?!?p> 白衣少女搖頭道:“我沒有聽說過什么奕劍閣?!?p> 獨孤焱月一怔道:“奕劍閣乃天下第一劍派,閣中劍典無一不是劍道修行者夢寐以求之物。仙子劍法這般高妙,剛才那一手飛劍術更是神乎其技。我本以為仙子定然是奕劍閣中某位劍道大能門下親傳弟子。沒想到……”
白衣少女搖頭道:“我奉師命下山歷煉,時間不久,江湖之事我都不太了解?!?p> 獨孤焱月目光一閃,隨即立刻問道:“那敢問仙子師承何人?世間竟然有人可以教出仙子這般人物!”
白衣少女正要繼續(xù)說話,就聽見半空中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巨響!
轟隆!
二人不禁同時向空中看去。
只見高空之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團團璀璨光華,如萬千煙花爆鳴于空中。
細看之下,竟然是一道道雪亮劍光交織穿梭在一只只血色凰影之中,從而爆炸迸裂而發(fā)出的陣陣霞光。
劍光和凰影的主人,是一白一黑兩道人影。
雙方各自在高空之上,施出絕高身法,不時腳下或輕點虛空,或微踩蒼天古木的樹頂枝葉,騰挪飛躍之間,如踏清波一般平穩(wěn),轉瞬之間便可飛躍出近十丈之遠。
此時此刻,只見那白色身影似乎力有不支,身形越飛越低,手中劍光也越來越黯淡,漸漸被那血色凰影之威壓逼迫得節(jié)節(jié)敗退。
方才那聲驚天轟響,便是一道十余丈長的巨大凰影將面前的數(shù)道劍光直接轟飛,雖然凰影自身亦是傷痕累累,然而終究還剩下一絲余威?;擞盀l臨崩潰之際,奮力一沖便徑直沖到了白色人影身上。
巨大的沖擊之力撞擊在白色人影身上,白色人影猝不及防,立時在空中倒飛數(shù)丈之遠,緊接著,便猶如一只斷線風箏一般,朝著地面徑直墜落。
獨孤焱月頓時不禁失聲叫道:“不好!是公孫先生!”
獨孤焱月身形一縱,立時朝著公孫慕白即將墜落之處飛躍而去。
白衣少女見狀,微一沉吟,身形一動,整個人毫無聲息地跟在了獨孤焱月身后。
幾個縱落之后,獨孤焱月出現(xiàn)在一片倒塌的林木之中,雜亂的枝葉之上,公孫慕白正面色蒼白,雙目緊閉地倒臥其上,手中易寒古劍斜插在地,胸口衣襟之上沾染了大片血跡,顯然受創(chuàng)不輕。
獨孤焱月立時飛奔至公孫慕白身旁,將公孫慕白扶起,焦急道:“公孫先生!你怎么樣了?”
公孫慕白艱難地睜開雙目,有些吃力地搖頭道:“無事!些許小傷,不算什么!那唐老賊只怕受創(chuàng)比我還嚴重!”
話音未落,一道尖利的破空聲從空中傳來。
緊接著,人影一閃,一名身披黑色披風的黑衣老者赫然從空中飛落而下。
正是方才與公孫慕白在空中激斗的唐血陽。
只見這唐血陽,面容蒼老,模樣丑陋,干枯猶如樹皮的臉上還留有幾道痕跡分明的森然刀疤,夜色之中尤顯可怖。
一襲黑衣將周身裹得密不透風,連雙手手掌之上都戴有一雙黑漆漆的掌套,整個人看上去顯得十分詭異,猶如整個人都被套在了一塊人形鐵皮上一樣。
唐血陽甫一落地,便放聲狂笑道:“說得沒錯!老子被你十幾道劍氣擊中,身上的傷是比你還重!只可惜,那劍氣之力卻盡數(shù)被我以真晶之力禁錮在了體內。所以,接下來要死的人,是!你!”
公孫慕白扶著獨孤焱月,緩緩站起,隨手將一旁的易寒劍重新握在手中,輕輕一揮,冷冷道:“是么?你可以試上一試!”
唐血陽頓時再度狂笑道:“不愧是大周朝廷最忠心的狗!死到臨頭了,還這般狂妄!只可惜,你這易寒劍氣雖強,終究其性屬寒,天生就受我血鳳翎上至陽至烈之氣的克制。再加之你本就身有舊疾,初入真晶境,境界又不穩(wěn),死在我手里,也該瞑目了?!?p> 說罷,唐血陽面露惋惜之色地搖頭道:“可惜??!你公孫慕白天資絕頂,年方二十才開始修行,如今年不過五十,便可以一舉突破瓶頸,邁入真晶之境,當真是百年不遇之奇才。這份資質,縱然是跟奕劍閣閣主葉無衣,君墨書院院長駱秋寒這些妖孽相比,恐怕也是不遑多讓??!難怪深得狗皇帝的器重!真可惜!堂堂天麒衛(wèi)統(tǒng)領居然今夜就要死在我這唐門孽徒手里,連我都要為你惋惜了。唉!”
說罷,唐血陽故作惋惜的面容之上突然現(xiàn)出一絲猙獰之色,緊接著,單手一翻。
一枚手掌大小,通體血紅,型如鳳凰的怪異東西出現(xiàn)在其掌中。
正是天地奇兵榜排行七十三的血鳳翎!
唐血陽真力一催,手中血鳳翎立時發(fā)出一聲低沉鳴叫之聲,聲如鸞鳳,卻帶有一絲詭異凄厲之聲。
緊接著,只見血鳳翎四周突然現(xiàn)出一道血色鳳凰的朦朧虛影。
一見血色凰影現(xiàn)身,一股詭異真力立時從唐血陽體內汩汩冒出,飛速灌入血色凰影之內。
在這詭異真力加持之下,血色凰影立時迎風便漲,瞬息之間便飛速擴大成為一只丈許長的血色大凰影。
一股狂烈奔騰的殺意從血色凰影兇戾的雙目之中迸射而出。
只見便這血色凰影雙翅一振,目中兇光一閃,下一刻便要朝著對面的公孫慕白飛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