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銀鉤釣坊內(nèi)的護(hù)衛(wèi)們聞聲涉水而來,眾人各抽兵刃,層層阻住登船口岸。
鐵無雙皺眉叫道,“師父!”
玉摧紅對鐵無雙噓一聲,湊到查心桐身邊,道,“心桐妹妹,賞我個人情,由她去吧?!?p> 查心桐見這鐵無雙舉止反復(fù),玉摧紅由抓到放,不免疑竇重重,只是面對玉摧紅時,一看見那雙似笑非笑的亮眼睛,她耳根也先軟了,嗔道,“現(xiàn)在才知道人家是你的心桐妹妹?!?p> 玉摧紅苦臉嗯了一聲。
查心桐臉色一整,大聲喝道,“放人!“
大小姐發(fā)話下來,眾護(hù)衛(wèi)哪敢抗命,眾人兩廂站立,在碼頭上讓開一條出路。
“今日,你壞了本姑娘的好事,玉摧紅,往后咱們相處的日子還長著呢!”
那蒙面女子好整無瑕地整整衣裙,由幾個西域女侍們擁著,沖著玉摧紅白了一眼,這才昂首登舟。
船廝聽命搖動漿葉,小舟鉆入酒河正中,此處云蒸霧繞,眨眼不見了他們的影蹤。
玉摧紅反而鎖緊眉頭。
查心桐見狀暗中戮了玉摧紅一指,嗔道,“紅哥哥,莫非你對這種黃毛丫頭也有了興趣?”
玉摧紅知道她又吃起了閑醋,只能苦笑道,“新月圣女的派頭都能假冒,小丫頭身上肯定沒有什么解藥,留她又有何用?!?p> 這時的蓬萊仙閣之中,燈火全熄之前,懂看風(fēng)向的豪客們紛紛爬到賭桌之下走避,方便三方大打出手。
黑暗之中,大廳之內(nèi)一場混戰(zhàn),好一場張飛打岳飛,打到滿天飛!
待到玉摧紅幫著重燃燈火,幾方各有損傷,只是現(xiàn)在不見了那個挑起事端的蒙面女子,大家再沒有了打下去的動力,既然銀鉤釣坊中的帶刀護(hù)衛(wèi)大量入場,打斗之人干脆分開三隅對峙。
護(hù)衛(wèi)們檢查一番,好在,除了二人中毒之外,荷官小廝及賭客們並無重大死傷。
考慮到蓬萊仙閣畢竟是一個娛樂場所,大小姐查心桐也不想將事端鬧大,護(hù)衛(wèi)們放手,任由著三方各扶傷者分舟離去。
只是,荷官收拾現(xiàn)場時,發(fā)現(xiàn)賭桌上的籌碼早已被渾水摸魚者攪得混亂不堪。
此時,唐虎杖幫助處理善后,他親自攙著查七七和那黃衫童子進(jìn)入執(zhí)事房,叮囑:從此執(zhí)事房大門反鎖,二人所需吃食由小廝們從門洞口傳入,兩個傷員先隔離將養(yǎng)!
唐虎杖回到大廳中,手捻白虎玉牌,高聲道,“有相好的,煩勞通告天臺山龍鱗白一聲,他的玉牌牌到了我唐虎杖的手上?!?p> 天臺山白虎玉牌的厲害,眾人今晚已經(jīng)見識過了,本來避之如同蛇蝎,能送走這召魂惡牌,大家謝天謝地都來不及,自然沒有人再去提出異議。
唐虎杖將之收入囊中,又與查心桐拱手道別,自己先去歇息。
經(jīng)此一鬧,孟端陽早已意興闌珊,帶著那班鏢師趟子手們陪著查心桐離開。
大廳邊角。
“師父,那小丫頭,其實鐵大爺可以順手將她拿住討要解藥的?!辫F無雙被玉摧紅盯得尷尬,只能解釋道。
玉摧紅笑道,“鐵大先生的銀票,這次是不是急著兌現(xiàn)了嗎?”
鐵無雙無奈嘆道,“她一個女娃娃,既然說了解藥沒帶在身上,鐵大爺也不方便親手去搜她的身子吧。”
小廝清洗現(xiàn)場時,一粒黑褐色的算盤珠子滴溜溜地滾到鐵無雙的靴子前。
鐵無雙自語道,“錢得樂為了撒出這把暗器,一天要拆散多少算盤?”
他回頭時,看見玉摧紅眼珠亂轉(zhuǎn)。二人思前想后,相視時同聲而出,“望江樓!”
鐵無雙今夜來此,自然準(zhǔn)備要當(dāng)面討帳,只是聽聞查七七這次中的是天臺山的狼噬毒,斟酌其中利弊,為了自身安全也不敢去探視了。
玉摧紅遣走鐵無雙,自己坐在賭桌主臺上,豪客們剛才趁亂也摸回不少籌碼,當(dāng)作翻身本錢,如今又拋開那位擋人財路的查七七,大家正好安安心心湊在一起賭錢。
經(jīng)過此番變故之后,豪客們慶幸撿回一條老命在,入局情緒更加踴躍,哪里還去在乎銀子的多少。
玉摧紅陪著也是純粹消磨時光,賭到凌晨起身,他這才吩咐小廝將桌面上的一堆籌碼兌換。
荷官接過小廝端來的銀票笑臉奉上,道:“玉公子,您今晚好手氣!”
“我的酒呢?”玉摧紅道。
不知何時小浣已經(jīng)到了他的身后,小浣噘著小嘴道,“暖好的梨花白,生蒸狗腿,早就備好,做公子作留做宵夜的,枉小浣又在清溪小筑等足一晚?!?p> “那咱們這就回去喝酒歇息。”玉摧紅賠笑時先打了個哈欠。
小浣湊到玉摧紅的耳邊,小聲道,“怕是不成了,鐵無雙一早便在咱家砸門?!?p> 玉摧紅笑著問道,“咱家?”
小浣反應(yīng)過來,仍然認(rèn)真地點一點頭,道,“是咱家。”
不論浪子還是俾女,家,總是一個溫馨的字眼,。
玉摧紅點頭道,“那也得……回家!”
玉摧紅隨手丟過幾張銀票打賞下去。
些許小惠,在蓬萊仙閣里做事的這些荷官,小廝們眼中,其實算不得什么大數(shù)目,只是這一整夜里,看見大小姐與他眉來眼去,今天又見得大小姐的貼身丫鬟小浣與他交頭接耳,便知道這位公子爺萬萬得罪不起,眾人接了連聲道謝。
小浣給玉摧紅披上火狐大氅,拖著他出了門,酒池邊早有船廝泊舟相侯,三人俱不是多話之人,一時相安無事。
此時霧散,薄槳輕搖,攪得一池佳釀遍生漣漪,中人欲醉。
“客官,到了!”船廝吭了一聲,小船靠岸,停在銀鉤釣坊正院的臺階之上。
玉摧紅拾階而上之際,頭頂已多了一把素面水墨畫的油紙傘。
“公子爺,外面正下雪呢!”
說話女子聲音溫柔,帶著淡淡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