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摩拳擦掌,馬不停蹄直奔京城,玉秀性子最急,每每催促趕路,每天天不亮就起身,晚上直到星辰高掛才肯歇宿。玉樹雖然身為掌門,但他既然身為師兄,又熟知他的性情,不便和他爭執(zhí),只得遷就于他。
荀玉鶴和羅飛鶴初次上京,又是執(zhí)行這么特殊的任務(wù),故而帶了許多激動和興奮,感到既刺激又新奇,又帶了幾分惶惑和忐忑。他兩個入門時,唐文鶴近二十歲年紀,正是風華正茂的年華,但武功已經(jīng)頗為了得。在玉樹外出或忙碌之時,便由他傳授二人武功。可以說,唐文鶴對于他倆,亦師亦兄。有幾分感激更有幾分尊敬,唐文鶴的武功他倆知之較深,二人遠遠不可相比?,F(xiàn)在他背叛師門,要去將他殺了,兩人心里既矛盾又糾結(jié),哪種感覺難以描述。離京城越近,開始的興奮勁慢慢消失,伴隨的是無奈和焦慮。
四人一路急行,不日到了京城,在一間名為高升客棧的旅館里住下。剛一住下,玉秀便挎了長劍,要到“聚英堂”尋唐文鶴。
玉樹道:“師兄,我們千里迢迢剛剛到了京城,急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先好好睡個覺,飽餐一頓,養(yǎng)足了精神,再去不遲?!庇裥愕溃骸澳銈兟?,我早就想會會那畜生了,也想見識見識所口中所說的什么‘聚貓?zhí)谩?、‘聚狗堂’里面有些什么阿貓阿狗。”說著便往外走。
玉樹剛要攔他,可已經(jīng)出了門。荀玉鶴、羅飛鶴口中叫著,在后面追了數(shù)丈,玉秀腳下如風,早去得遠了,無奈只得折回。問玉樹道:“師父,該怎么辦?”
玉樹搖了搖頭,道:“你師伯武功高強,讓他先去吧,我們先休整片刻再說。他初到京城,沒去過聚英堂,等他打聽到找到時,說不清我們還在他先到,不用擔心?!避鳌⒘_二道這才放心。三人都感又渴又餓,便要了兩大盤饅頭,一壺茶。三人吃喝已畢,玉樹才領(lǐng)了他倆往聚英堂而來。
他們所住的高升客棧有十余里遠,BJ城城域遼闊,內(nèi)城外城方圓有數(shù)十里。他們的客棧在城南,而聚英堂在城西。要繞幾個大圈子才能到達。
玉秀出了客棧,東打聽西打聽,大街人行人看到他一個道士身佩長劍,且身材高大,又是外地口音,張口便打探聚英堂?!熬塾⑻谩笔泅棸菟k的武技場所,見識廣博、喜歡江湖見聞的人知道,一般的平民百姓知道的卻不多。經(jīng)過了許多曲折,終于一路來到“聚英堂”,但見聚英堂大門緊閉,朱門深鎖,不見一個人影。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又問了周圍的人,都說這里便是“聚英堂”。那九環(huán)朱門頭上的匾額赫然寫著“聚英堂”三個大字,絕不會找錯了地方。
玉秀從臺階上沖到門前,揚手猛拍門板,高叫道:“唐文鶴,你小子給我滾出來,怎么聽到我老了,便當起了縮頭烏龜了,你不是英雄得很嗎?背叛師門、謀殺恩師、助紂為虐,濫殺良善,除了好事外你什么事都能做,你滾到哪兒去了,給老子出來,我殺你個屁滾尿流!”邊罵邊將朱紅大門敲得砰砰山響。
正敲得熱鬧,忽聽背后有人道:“別敲了,你把門敲破了,也不會有人出來,門不鎖著的嗎?”回頭一看,正是玉樹師徒三人。玉秀氣呼呼地說道:“唐文鶴這個孬種,跑到哪個耗子洞里躲起來了,害得我們白跑一趟,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p> 玉樹心中倒有一、二分的喜悅,既然唐文鶴不在,便不必立即兵刃相見。玉秀又叫道:“我不信偌大的房子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我老道倒要看看。”說著雙足一蹬,嗖地便躍上了院墻,施展輕功,沿著圍墻迅疾地圍了個大圈子,速度快極,只見一團白影在墻頭白煙似地跑了一周,然后跳下地來,對玉樹道:“果真是一個鬼影都不見,這猴崽子!”
玉樹道:“師兄不要動氣,既然來了,咱們便細細查訪,來個守株待兔,我不信等不到他?!庇裥愕溃骸昂?,不過我連水都沒喝一口便跑來找這孽徒,總不能白跑一趟?!闭f完運勁于掌,朝著朱紅的九環(huán)大門上狠狠一按,只見一個掌印深陷門面數(shù)寸,印在了朱門之上,遠遠便可瞧見,他這一掌暗含了武當武功中的高深內(nèi)功,名為“大手印”,是他成名江湖數(shù)十載的絕技。
玉秀印了這一掌在門上無外乎兩個用意,一是告訴唐文鶴他到了京城,二是在向聚英堂挑戰(zhàn),向他們示威。玉秀轉(zhuǎn)身對玉樹三人道:“走,我們回客棧等這個孽畜回來?!?p> 四人回到客棧,玉秀氣呼呼地進入房中,倒在榻上便睡,也不答理玉樹等人,晚飯也不吃,荀玉鶴、羅飛鶴輪流敲門叫了數(shù)次,反被他罵得狗血淋頭,最后索性隨他去了。玉樹只得微笑,任他高興。
到了二更,玉秀又出去了一趟,荀玉鶴向玉樹稟告了。玉樹道:“你師伯又去聚英堂了,他終不甘心。不過我們不要去打擾他,他心高氣傲,不喜歡別人幫他。他去就讓他去吧!”荀玉鶴只得退下,他和羅飛鶴住在玉樹隔壁,也不敢就睡,只盤膝坐在床上練功瞧著動靜。
玉樹嘴上這樣說,總還是放心不下。起身推開后窗,看看四下無人,悄悄從窗中躍出,再一躍便上了房頂,沿著屋頂向城西而去,一方面接應(yīng)玉秀,另一方面也要一探究竟,瞧瞧能不能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
他穿房越戶,一盞茶時分便到了聚英堂外,只見院中仍是黑漆漆一片,闃寂無聲,他靜立于墻角一隅,過了片刻,確定無人,這才邁步走向正中的大屋。
剛走出數(shù)步,只覺腦后勁風襲來,有人從身后偷襲,他感到力量雄渾,非等閑人可為。這下來得極為突然,那突襲之人何時在身后,玉樹竟然懵然不知,武功之高世屬罕見。
玉樹這一驚非同小可,百忙中身子斜傾,幾于地面平行,左右兩足眨眼間交替互換了十余下,身形流水般橫向移出了丈余,堪堪躲開了這一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