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起源停留在五柳屋一邊與陶老爹參詳往生大法,一邊治療陶老爹的傷勢,一邊恢復(fù)自己的精神力的這兩天里,終南山之巔,一位面容蠟黃的老者總是默默凝望著西南方向,老者手里拿著一個羅盤一樣的東西,正忽閃忽閃轉(zhuǎn)動閃爍不停,盤面中央部分刻著三個幽暗的小字:幽州臺。
此人正是號為終南隱士的全真教掌教盧藏用,位列仙宗十友第三。全真教是道家外家重要門派之一,可如今山門荒廢,香火中斷,門中只余他一人,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人,道家里家的圣教主,整個中洲修為第一的李道童。
天地靈氣日益枯竭,諸子百家各尋出路,而今又是天選出世,內(nèi)憂外患,到底誰入誰的局,誰是誰的子,著實分不清楚,哪怕他盧藏用借著幽州臺能窺得一絲天機,也不過是盲人摸象罷了。
盧藏用輕輕一嘆,目光稍微往下移了移。西岳龍頂冰川的山腳下,有一天府大郡,名為西蜀郡,三面被懸崖峭壁包圍,只余一面通往外界。鑿石開梯,雙乘不可并行。筑劍閣以為守,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李白稱之為“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
而如今,入西蜀郡的不久的玄宗大帝正召集諸皇子、公卿、名士在郡城秋浦城商議天下大事。盧藏用想至此處,又是一嘆,輕輕說道:“玄宗大帝,你到底在追求什么呢?”
玄宗大帝在追求什么,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如今他正坐在秋浦城側(cè)殿“通幽閣”的主位龍椅上默默盯著殿下眾人。
龍椅兩邊退二階置有兩個席位,一位上坐著帝后長孫氏,頭戴十二花樹,身穿金黃鳳衣,白玉雙佩,紫綬金鞋,雍容華貴,母儀天下。另一位上坐著帝妃雪氏,頭戴九鈿金花,身穿血色翟衣,體態(tài)高挑,纖瘦無骨,美艷妖異,長耳尖頜,一頭紅色長發(fā)極是惹眼。
當(dāng)然,殿下眾人除過皇子、公主之外,無人敢直視這后妃之容顏,玄宗大帝最愛的楊妃都被迫在馬嵬坡赴死,而這兩位卻仍然活得好好的,那足以說明其強大及可怕。
殿下分兩列,一列為皇親國戚,太子李白與楊妃之子六皇子李賀不在,其余幾位均在。李靖冷酷,李煜淡漠,唯有四皇子李衛(wèi)把自己裝扮得男不男女不女,帶著面具要同宮女一起跳舞,好在五公主李蓉幾次勸說,他才作罷,可在眾位公卿名士的眼中,這個四皇子無疑就是個廢物,人常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當(dāng)真不假。
另一列為三公九卿,三公中只有一人來到,為三朝元老太傅常笑晴,太保為云南王楊素,可是云南王年事已高,癡迷修行,偏安云南郡,聽調(diào)不聽宣,只讓一羸弱書生帶了親筆奏表來回玄宗大帝。表中稱云南宇文仇,可助大帝平判,功成即身退,于是玄宗大帝命宇文仇為代理太保,統(tǒng)領(lǐng)皇朝上下各郡兵馬及邊境節(jié)度使團,施行平判之策。
此時,宇文仇坐在第三位,面色倨傲,內(nèi)心卻喜悅無比,心中想道以如今之權(quán)勢,殺一通靈境的修士如探囊取物而已,即便那個修士有一個天選的響亮名頭。首位太師之位空缺,相傳太師之位歷來都是有道家之人擔(dān)任,玄宗大帝得到消息,司馬承禎會暫代太師之位主管本屆斗天之事宜,可如今司馬承禎與李白一同困在相州,看來這天下大事注定要改改規(guī)則了啊。
座中還有三人比較重要,一位是帝國修行者聯(lián)盟的副盟主,黑袍遮面,不知是何人。另一位是秋浦城靈市的資深鑒靈師謝玄,這謝玄在秋浦城鑒靈五十余年,從未出錯,口碑極好,修為不知深淺。最末一位是一位大腹便便的商人,渾身珠光寶氣,財氣逼人,是帝國錢莊秋浦城分舵的舵主金百萬,此人修金靈之氣,有神秘法寶聚寶盆,修為也在結(jié)丹境,是整個中洲皇朝排得上名號的富貴之人。
所有人在討論三個問題,一是平判之事,二是云夢山天妖封印失敗之事,第三便是斗天準(zhǔn)備事宜。前兩件事基本已定,平判由宇文仇全權(quán)負責(zé),天妖則交給帝國修行者聯(lián)盟處理,李靖因為在天妖之事中有責(zé)任,且有宇文仇的建議,被勒令率黃金騎兵團駐扎云夢山,期限不定。唯有斗天之事因太不合規(guī)矩而陷入膠著之中。
“帝尊,按五十年計,距斗天開啟時間應(yīng)還有五年,天演令是在斗天開啟前三年發(fā)出的,帝尊此時發(fā)出天演令,會不會為時過早?!碧党Pη绮⒉焕斫庑诖蟮鄣男乃肌?p> “帝尊,往屆斗天,天演令至少是一百枚,今次卻只發(fā)五十枚,會不會引起一場血雨腥風(fēng)啊。”靈市的謝玄是個花白胡子的老者,看起來很是慈祥可親,笑著說道。
“父帝,往屆斗天天演令一經(jīng)發(fā)出,結(jié)丹境之上的修士都不準(zhǔn)參與,今次為何不限,這樣的話,兒臣斗天的風(fēng)險豈不是大了很多?!彼幕首永钚l(wèi)邊說邊跳,一句話倒是引起了滿堂的喝彩聲。
四皇子斗天就算了,整日間花天酒地鶯鶯燕燕,據(jù)說至今還在通靈境,但是要開個斗舞大賽的話,諸皇子之中他鐵定是衛(wèi)冕冠軍,無人可敵。
又有幾人說了些本屆斗天的不合規(guī)矩之事,玄宗大帝心中煩亂,不禁想起了寵妃楊氏和六子李賀,諸子之中只有老六最為乖巧聽話,叛軍攻打潼關(guān)之時,也唯有年幼的李賀請命上了戰(zhàn)場,可最后失蹤在龍行山脈之中,不知生死。在這偌大的帝宮之中,也不知道他是善良還是無知了。
他一甩長袖,漠然說道:“罷了,本屆的‘斗天’有些特殊,為了減少不必要的殺戮,便去請諸家一起做個見證,煩勞太傅常大人奔走一二,安排一個‘天演大會’?!?p> “天演大會?帝尊是想讓所有地選、人選在諸家注視之下公開競爭?”太傅常笑晴明顯一驚道,“以往不曾有這樣的規(guī)矩,再說,諸家里家之人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恐怕……”
“常大人,你沒去做,怎就知道諸家里家不愿意呢?”玄宗大帝目光有些陰寒地看著他,“你別忘了,今次可有個天選”。
“這……”常笑晴一滯道,“老臣謹遵帝尊旨意。”
堂下諸人面面相覷,卻均緘默不言。玄宗大帝面色清寒,徑自離席而去,將后妃、諸位子女及一眾公卿全晾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