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陵外面,金光宗主金鈴音遇到了早就在此等候的徒弟段德思,那段德思還帶著一個穿橙色衣服的光頭男子,正是疫區(qū)里的光頭將軍,也是安雨意所說的橙衣衛(wèi)。
“弟子段德思拜見師父。”段德思雖然覺得自己的師父有些奇怪,可仍舊被他的若有若無的氣勢所迫,不敢失了分寸。
“小僧橙二參見金宗主?!惫忸^將軍也合十作揖。
金鈴音并不搭理光頭將軍,徑自對段德思說道:“小五,跟為師回金光宗?!?p> “師父,難道您已經(jīng)殺了天選?”段德思有些不解,他與光頭將軍橙二一拍即合,決定為橙衣衛(wèi)做事,橙衣衛(wèi)此時正好在趙興陵遇到強敵,所圖之事沒有進展,于是段德思添油加醋把天選張起源誅殺四德之事傳回金光宗,激金光宗主來趙興陵對抗強敵,哪知金光宗主金鈴音人是來了,可絲毫不愿攙和其他事情,竟是為了帶他回宗。
段德思心中仇恨張起源,還惦記著小蝶的絕世容顏,是以都沒有對好色的金光宗主提起小蝶的存在。而為了配合段德思,橙二也暗中運作,與赤銅衛(wèi)合謀將安雨意和張起源逼出了越州城。
安雨意也是感覺到赤銅衛(wèi)及僧云的怪異,這才更加擔心身在相州的燕帝安若素,明知相州之行艱險萬分,也毅然要親自去趟相州,只是為了降低僧云等人的戒心,維護越州的穩(wěn)定,她連紅蕖和綠珠也沒有帶出,又考慮到張起源與僧云的不和諧,便迫不得已把張起源也帶出了越州城,豈料這些舉動都恰好合了赤銅衛(wèi)及橙衣衛(wèi)的心思。
金鈴音并不啰嗦,卻轉(zhuǎn)過身子,淡然說道:“小五是有自己的打算?”
“師父?!倍蔚滤紦渫ㄒ宦暪蛳抡f道,“咱們金光宗蝸居一隅,幾十年都沒有什么發(fā)展,如今徒弟與這橙衣衛(wèi)的首領(lǐng)交好,能與西戎佛宗搭上關(guān)系,金光宗以后必定前途無量?!?p> “西戎佛宗?”金鈴音仰天大笑起來,道:“就他,也敢妄稱佛宗?”
橙二站在邊上,臉上看不出喜樂,心底卻把金鈴音的狀態(tài)瞧了個清楚,他目光中露出淡淡的陰狠,悄悄地給段德思施了施眼色。
段德思臉上顯出不忍,隨后便再次俯首說道:“師父,橙衣衛(wèi)只是一個小力量,但橙衣衛(wèi)的幕后主人絕對是位天之驕子,能跟他搭上關(guān)系,師父您也會得益不少的啊?!?p> “哼,不需要。小五,為師最后再問一句,你當真不隨為師回去?”金鈴音語氣有些唏噓,當著橙二的面他無法把話說得太明,更何況他也看不透橙二,以他如今的情況,他根本不能與人再次交戰(zhàn)了。
“師父……”段德思陷入了取舍當中。
“好好好,咱們師徒緣盡于此,你好自為之。”金鈴音說完便向莊外走去。
段德思眼中閃過一抹決絕,起身喊道:“師父,徒兒跟你回去?!?p> “好,為師沒有看錯你,師父會將一身所學(xué)都傳授給你的。”金鈴音轉(zhuǎn)過身子看著快步跑來的段德思。
“真的?”段德思很高興,直接撲倒了金鈴音的懷中。
金鈴音對段德思傾注了太多的感情,他最喜愛這個徒弟,甚至把他當兒子看,如今見他懸崖勒馬,當真歡喜。只是驀地,他心頭一痛,卻見段德思把一個奇怪的彎刀插在自己胸口。那彎刀太過袖珍,看起來像個玩具,只是縈繞其上的龐大的黑氣昭示著它的不平凡。金鈴音愣愣地望著自己的胸口,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么,他認出了這彎刀,他知道這件準法器有一個可怕的名字——食祖魔刀,所以他也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
食祖魔刀代表著一個時代,也曾在中洲掀起過一場血雨腥風(fēng),它曾有一個響當當?shù)闹魅耍朔Q惡魔木魈,可金鈴音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成為這件邪物的祭品,更不會想到是自己最疼愛的徒弟將它插到了自己的心口。
“師父,現(xiàn)在的你太弱小了?!倍蔚滤颊f完催動彎刀,只見金鈴音的身體迅速縮水變小,最后只剩一個皮囊。段德思很明顯也受了驚嚇,怔怔地望著倒在地上的金光宗主,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冷風(fēng)吹過,黃土漫天,金鈴音那空洞的眼睛卻永遠也閉不起來了。
離趙興陵幾十里的相州城外,一對青年男女互相攙扶著來到城門口,男的看起來像個書生,腰間別著一卷竹簡,那女的幾乎包住了整個臉,不住咳嗽,似乎得了很重的病,露在外面的臉色也黝黑無比,兩人自稱兄妹,經(jīng)過層層排查終于進了相州城。
“往哪里去?”青年男子低聲說了一句。
“飛云教坊。”那女子停住咳嗽,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來,她實在不習(xí)慣被張起源一路攙扶著進來,可是她的身體并不太好,既要趕時間又要接受治療,只能便宜了張起源。
“想不到安將軍還能扮村姑,厲害,厲害。”張起源輕輕笑了一下,打趣道。
安雨意并未說話,待躲開衛(wèi)兵之后便甩開張起源,急急往飛云教坊趕去。張起源搖了搖頭也隨后跟了上去,他敏銳地感覺到相州城有事情要發(fā)生,自己營救李白的可能恐怕會加大幾分。
張起源看不明白安雨意對他的態(tài)度,有時明明感覺她對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關(guān)注,但偏偏無從證明。這個倔強而特別的女子,把她自己藏在男兒的軀殼之下,到底是為了什么?
飛云教坊在相州城北,是一處有名的煙花之地,只是其格調(diào)更高一籌,因為有西京城的教坊坊主來此督導(dǎo),竟在相州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站穩(wěn)了腳跟,引得達官貴人爭相前往,揮金如土。
張起源著實沒想到飛云教坊是這樣一個地方,兩個人為了掩人耳目來此,反倒引來諸多關(guān)注,安雨意心下一嘆,恐怕瞞不住有心人的眼睛了,于是也顧不得許多,徑自去找飛云教坊的坊主公孫大娘去了。
張起源坐在大廳百無聊賴,卻猛地發(fā)現(xiàn)二樓一個熟悉的人影醉洶洶地探出頭來,他身邊站著的女子,正是整個飛云教坊原來的頭號花魁,謝玉英。
“柳永?他怎么會在這。”張起源瞇著眼睛望著他,柳永修為很高,很快便感覺到有人看他,待發(fā)現(xiàn)是張起源后,心中頓時輕松不少,笑著說道:“玉英,收拾下屋子,我要見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