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早是安靜的,沒有飛鳥啼蟻蟲鳴。冬日的清早也是嘈雜的,伴著寒風吹雪花落。許懿披著大氅,坐在炭火旁靜靜看著醫(yī)書。
冬日的夜晚又長又冷,期間許懿手中的書差點掉進了火盆。沒辦法啊,從來享受慣了冷熱空調(diào),再用炭火取暖還真有些不習慣。
程右做完手術(shù)后,就被大家移到了床上。此刻他正慢慢睜開眼睛,咝咝抽了幾口涼氣。
“醒了?感覺怎么樣?”許懿馬上走到床邊問道。
“我沒事!”程右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自己皺著眉。
許懿不由有些失笑,也不由有些佩服。
這小子才多大,裝出一副堅強不屈的硬漢樣來,這要擱現(xiàn)代還是個離不開媽媽的莘莘學子吧!
不過人家今早和昨天的表現(xiàn)來看,還真不能說人家‘裝’!
“那等會兒看看李太醫(yī)那里有沒有止疼的草藥。來,我們先測個體溫。”許懿笑著揭開被子,看了看傷口情況,然后把體溫表塞到程右腋下。
程右感覺有個冰冰涼的東西放到了自己的胳肢窩里,偏偏懿王還說道:“夾穩(wěn),別亂動?!?p> 程右馬上不敢動了。連連道謝:“真是有勞懿王殿下了!卑職真是愧不敢當。”
這真是不一樣的道謝話。
在現(xiàn)代,許懿做過的手術(shù)多不勝數(shù),患者和病人說了無數(shù)的感謝,收了不少的錦旗,不知道拒絕了多少的紅包,也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奇葩的病人。
但從來沒有人說:愧不敢當。
治病救命是醫(yī)生的天職,病人進到醫(yī)院,從來都是希望得到最好的醫(yī)生的治療,渴望疾病得到康復。而往往并不能事事盡如人意,所以這些年醫(yī)患關(guān)系越發(fā)緊張。
既然醫(yī)生盡心治病是本職,病人接受治療又從哪里來的愧疚呢。
但是他說:愧不敢當!
他不敢當?shù)?,是許懿這個皇帝兄弟的身份吧!
“你要是覺得不敢當,就趕快好起來吧!這樣我的辛勞才沒有白費?!痹S懿說道,心里悶悶的,無比迫切的想要找到林蘇寒。
這里是古代異時空,這里有士農(nóng)工商的等級制度,這里的女性地位低下……
蘇蘇,她還好嗎?
她一個女人在這里更加艱難吧!
話說蘇蘇穿了過來,應(yīng)該還是個女人吧?老天爺不會惡搞,把她穿到哪個男人身體里吧?
記得某些穿越事件就是這樣結(jié)果,到時他要怎么辦呢?
好像古代把這種男男風稱之為雅事,難道自己也要風雅一回?
呃,想歪了?。?!
許懿惡寒,使勁搖搖頭,趕緊把這種駭人的念頭趕出腦海。
看到許懿面色變了又變,程右不由疑惑:“殿下這是……?”
“哦,沒事沒事?!痹S懿說道,忙轉(zhuǎn)移話題:“我再給你聽聽心肺!”
又一個冰冰涼圓圓的東西,在程右胸膛上不時移來移去,與兩根不知道什么材質(zhì)做成的管子相連,一頭擱在了懿王殿下的耳朵里。
程右屏氣躺著一動不敢動。
這懿王殿下稀奇古怪的東西還真是多啊。
“呼吸!”許懿吩咐。
程右忙深深吸了兩口氣。
這下拉扯到了傷口,痛得他咝咝抽氣。
“傻了吧?正常呼吸!”
程右不好意思笑了笑。
許懿認真聽了會道:“沒事,心肺正常。把體溫表拿給我看看?!?p> “是?!?p> 程右從腋窩下拿出一根細長小棍,亮亮的,透明的,上面刻著一些奇怪的符號。
這個,就是什么體溫表嗎?做什么的?
“嗯,體溫還算正常,比想象要好很多?!痹S懿說著小心的把體溫表收了起來,這在這里可是唯一一支啊,偏偏它又是易碎東西,可要好生保管。
接下來許懿又測了血壓,昨天代償期舒張都沒怎么上升,這時自然也是恢復正常的。
“目前來說你的情況是非常好的,沒有出現(xiàn)感染情況。記得傷口千萬不要碰水,勤換藥,也要好好吃藥養(yǎng)著?!痹S懿一邊把血壓計收拾裝盒里,一邊說道。
還好他當初準備的是老式水銀血壓計,而不是現(xiàn)在慣用的電子血壓計,不用擔心電池的問題。
“是?!背逃夜暣鸬?,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許懿收拾他的藥箱。
明明這該是侍衛(wèi)干的活,但懿王殿下卻小心翼翼不借他人之手,那這些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治病的東西,應(yīng)該是稀世之寶吧!
可殿下卻舍得用在他這樣一個親衛(wèi)身上!
雖然殿下治傷的方法難免讓人想起他的過往吧,但如果有誰敢拿這個事在背后議論說笑他程右就跟誰急!?。?p> 不過這個人,馬上就出現(xiàn)了,而且他程右就還真不敢急!
因為這個人是——皇上!
許懿剛收拾好藥箱,就被皇上派來的人給叫了去。
程右這里最好不要長時間離人,許懿走的時候還吩咐人去叫了李太醫(yī)。
沒成想李太醫(yī)己經(jīng)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立在皇帝跟前了。
他的身邊還站著程明宇。
許懿不明所以,恭敬施禮:“不知皇兄叫臣弟來有何事?”
“跪下!”皇帝放下茶盞說道,音調(diào)不急不高但許懿卻聽出了怒意。
跪??!好討厭的事!
唉!皇權(quán)壓死人,誰讓自己穿到人家弟弟身上呢?
沒辦法,只好跪了。許懿一臉委屈:“皇兄息怒!不知小五做錯了什么惹皇兄生氣了?”
許懿按著套路來,只是這具身子只是個十七八的陽光少年,不知不覺中就賣了個萌!
“你還好意思問朕!你昨晚做了什么這么快就忘了?”皇帝許睿將桌子拍得啪啪響。
當他聽說許懿又動用針線時,心中一陣痛。老天爺難道只讓唯一的兄弟‘回來’這么短的時日嗎?
當看到許懿眉清目朗并未重回昔日癲傻模樣時,不由松了口氣。但旋即更怒了!
怎么就改不了這個‘駭人’的習慣呢?
更何況這次動刀子針線的還是個人!
人哪!
許懿一聽明白過來。原來是因為他昨天做的手術(shù)!
先不說懿王因為這一‘愛好’而遭‘雷劈’而個受天下人詬病。就說以他親王的身份親自去給個親衛(wèi)治病就不合適。
還是這種“駭人聽聞”的治法!
病人痊愈了還好,要是沒治好呢?
屆時天下悠悠之口要如堵?
這次是群臣上書要求他遣返封地,下次呢?
也怪不得皇帝生氣!
許懿張嘴剛想說話,旁邊有人撲通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