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廬州地界了,皮孩子,是要休息還是繼續(xù)趕路?”甄慶很享受與程雙共乘驛獸,但還是求問季柱的想法。
“先找個熱鬧的地方休息一下。”季柱騎著另一只驛獸,歪頭看著夕陽,似乎天黑以后更適合趕路。
“你這皮孩子又打什么鬼主意?”甄慶表情很好奇,現(xiàn)在不是應該越隱蔽越好么,怎么專挑熱鬧的地方?
“你這二貨腦袋是想不通的,到時候就知道了?!奔局琢怂谎?,然后抬起右手晃了兩下。
“主人,有什么吩咐?”
螳螂影子衛(wèi)何二,急忙從遠處踩著一只白頭隼飛了過來,十分恭敬。
“這附近哪個地方有……”季柱詢問了幾句,咧嘴笑著,十足的痞子表情。
“回主人,左前約十五里的垓馬縣是一處交通要道……”何二很快給出答復,影子衛(wèi)盡管情報不如天羅衛(wèi),但也是比常人知道很多的。
“好,就去那,你們兩個什么都不用管,隨便找地方吃飯休息,隱蔽跟隨?!奔局樖秩映鰞蓧K金磚,既然是自己人,就不必吝嗇了,牛馬還要吃草呢。
“是,多謝主人!”何二駕隼飛走,與暗中的暴猿梁升匯合。
“嘖嘖,皮孩子你真大方,那么大金磚得有三十兩吧,夠吃幾個月的,敗家呀敗家。”甄慶撇著嘴,眼神卻透著一抹期待。
“切,嫉妒你就直說,來,小爺賞你的?!奔局S手扔過去一個布袋,沉甸甸的。
“呀?!?p> 甄慶眼睛冒光,趕緊一把抓住,差點失手掉地上:“嘿嘿,還算你小子有孝心,本大爺批準你做跟班了?!?p> “就你這熊樣,一袋鐵礦就能收買,給小爺做跟班都不要。”季柱撇撇嘴,戲謔的看著甄慶。
“你……皮孩子。”
甄慶一愣,趕忙打開袋子一瞧,可不是,整袋都是黑漆漆的鐵礦石,根本不是金磚,白激動一場,一甩手直接砸回去。
兩人打鬧一番,程雙看著抿嘴直笑,最后季柱還是給了甄慶一布袋金磚,他接過后鄭重的說:“以后必還?!?p> 季柱并不在意,他最不缺這些身外之物,但這兩人都是逃難之人,身上財物根本不多,等送完消息之后,也該分道揚鑣了。
垓馬縣城內(nèi),一家酒樓大廳,裝修得還算闊氣,一樓大眾,二樓貴賓包間。
此時包間里正有胡琴聲,伴著歌女的唱曲幽幽飄蕩,嗓音略顯哀婉,但詞句似乎在歌頌升平,顯然詞不對心。
靠窗的某桌坐著兩男一女,點了最貴的酒菜,而且?guī)缀跏鞘畟€人的量,引得很多人紛紛側(cè)目。
“這仨人什么來路?也太敗家了,本來年景就不好,他們這不是糟蹋糧食么?!?p> “噓……人家有錢,又沒敗你家,當心禍從口出,沒看都帶著兵器嗎?!?p> “哎!這世道就這樣,窮的窮死,富的富死,每次向妖族進貢搜刮的都是老百姓,那些有錢有背景的總能躲過去,世道不公??!”
“湊合活著吧,不然還能怎樣,你去參軍打妖族?比起后河兩岸百姓,咱們已經(jīng)享大福嘍!”
“只希望以后別打仗了,就算日子苦一點也不算啥。”
“不打仗,妖族就能讓咱老百姓好過嗎?哎……”
……
那三個敗家的食客,是一對兒年輕小情侶和一個花白胡子的老頭,他們把眾食客的話都聽在耳中,并沒有表示什么情緒,這一路行來,各種現(xiàn)象見得太多了。
“皮……師父,接下來怎么走?”臉上有條刀疤的年輕小伙,恨恨的咬著一只雞腿,顯得有些不爽。
“咳咳,那只雞是你的殺父仇人么?”
老頭白了小伙一眼,很是嫌棄,慢條斯理的用一把小匕首切著紅燜豚蹄,看樣子是吃飽了,但桌子上還有很多菜根本沒動。
“噗……”
女孩兒差點笑噴,趕緊用手捂住嘴巴,眼睛彎成月牙,其實她很喜歡看這兩人斗嘴,因為他們那種跳躍思想,總能讓人大開眼界。
小伙一愣,然后又恨恨的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說:“皮師父,我一不小心把它當你了?!?p> “你大爺,皮癢了吧?!?p> “皮師父癢了?剛好用這只雞爪撓撓?!?p> ……
兩人拌著嘴仗,周圍的人時不時的也被逗笑,覺得這對師徒挺有意思。
但這對師徒心里正在捉摸,找什么借口鬧事呢?萬一打起來傷了無辜食客可不好。
他們,正是變身季柱和化妝的甄慶、程雙。
“呀……不要啊,爹,救命啊!”
樓上忽然傳來歌女呼救,胡琴戛然而止。
“你們、你們這是干什么,我女兒只賣藝??!”一個中氣不太足的老人,聲音透著不滿,但又有些忍氣吞聲、大事化小的態(tài)度。
“嗯?”一個甕聲甕氣的鼻音傳來,顯得有些不滿。
“呀……放開我,來人吶……”女子尖叫更顯驚慌。
“他娘的,裝什么正經(jīng),女人不就是被男人上的嘛!我們豬大人看上你閨女,是你們家八輩修來的福氣,滾開。”一個尖聲尖氣的公鴨嗓傳來,聽得讓人生厭。
“啪!撲通?!?p> 一聲脆響,伴著重物砸中樓板聲,應該是那個老人被打了。
“哎呀,幾位大爺行行好,我們窮苦出身,享受不了諸位大人的福氣,曲錢不要了,您就放過小女吧!”老人軟弱的哀求,顯得極其無奈。
“放屁,豬大人看上你家閨女,這個福你們享定了,你這老東西竟然還想著曲錢?”公鴨嗓大聲喝罵,似乎被那個豬大人看上是非常榮幸的事。
“嘭……”
甄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碟碗亂顫,有幾盤竟然摔下桌子。
“你這二貨輕點兒,這可都是好菜呀!”季柱手影連閃,連一滴菜湯都沒撒到地上,所有東西瞬間恢復原位。
在場的食客們,除了少數(shù)義憤填膺之外,大多都是惋惜與無奈,甚至還有幸災樂禍。
季柱沒時間感慨什么,因為他的眼睛落在柜臺后面的老板身上,而那老板,正用鷹隼般的眼神盯著甄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