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真相

　　“屬下第一次稱呼她‘小姐’，是在我娘的墳前。小姐的生母，是我娘的主子，而我娘只是小姐的奶娘。她與屬下雖青梅竹馬，但尊卑有別，她是主，而我生來就是家奴。所以娘臨死前再三叮囑過我，這輩子，她都是我的主子，任何時候都不能忘了我的身份。”

　　李安滿是苦澀回憶的聲音中，夜沖霄倏地轉過身來。

　　“她叫什么名字？”

　　“她多大了？”

　　“這些年她……過得可還好？”

　　李安沒有立時回話，只是眼神復雜地看著夜沖霄，這位他心目中的英雄大梁的戰(zhàn)神，三軍統(tǒng)帥，將軍府真正的主人，也是……她的父親！

　　整整十三年！

　　敢問一聲夜大將軍，夜深人靜時，可曾對您的親生骨肉有過片刻愧疚之心？整整十三年的不聞不問，他身為一個下人，無權多說什么，可他真的想替安心問一問這位人前顯貴的夜大將軍：這么多年，您可還記得你有一個明媒正娶的夫人？可還記得這世間還有一個被你拋棄的女兒？

　　李安心頭莫名就升騰起一股怒火，那種憤憤不平的強烈感覺，簡直瞬間燃燒了他的理智，質問的話語險些就脫口而出，卻又被他生生壓下去。

　　“大將軍若是想知道小姐的近況，何不親自回將軍府一見？”

　　“她已經回了將軍府嗎？”

　　夜沖霄神色間竟無比復雜，驚喜交加，似對這個消息一無所知，又似想起了許多過往的人和事，一喜一悲，瞬間在他那張飽經滄桑卻依然白凈的面龐上閃爍不定。李安眼見于此，心下終歸不忍，于是便將荷歡陪同安心進京之事如實說了一遍。

　　“是的！按路程來算，小姐應該已經進了京。”

　　夜沖霄察覺了李安隱隱的敵意，抬眸望來，問道：“你，是不是在怪我不去找她？這么多年，對自己的女兒不聞不問？呵呵，你是該怪我的！想必她心底也是恨我這個父親的吧？我理解。我都明白。只是當年，我也是迫不得已?！?p>　　“難道小姐不該怪、不該恨嗎？”李安的情緒瞬間失控。

　　夜沖霄瞬間眼神黯然，喃喃說了句：“自然……該恨！縱然當年有多少萬不得已，可我畢竟對她從來沒有盡過半分為人父親的責任，沒有親眼見她出世，沒有抱過她，沒有養(yǎng)育過她，甚至整整十三年，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從來都不知道這世間我竟還有一個女兒。”

　　聽到他語氣里滿滿的自責和愧疚，李安一下子沉默了。

　　原來不是不管不顧，原來不是拋棄，原來是從不知情！上一輩的恩恩怨怨，他們身為小輩的自然毫不知情，不過是憑著本心才有之前的憤憤不平，如今親耳聽到的真相竟是如此出人意料，這讓李安震驚之余，竟一時也無法接受。

　　當年，夜大將軍和夫人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何他竟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女兒？又為何安心會流落在外？這一切的一切，真如團亂麻般攪得李安一陣陣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