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俊確實不記得抱著朱志娟沖出房間之后,武秀除了安慰還干過什么,姚溪桐的一番話似乎將所有一切都解釋通了。家族得知他要私奔,派出與他關系最好的武果殺害朱志娟,為了避免被懷疑,武家想出那么一個復雜的殺人計劃。武秀想要幫他,故意找人臨摹朱志娟的筆記偽造遺書,并強行跟著武果到驛館同他踐行……
他問:“那個江湖人?”
“你一直徘徊在這兒不走,武家人擔心你悟出真相,不得不花錢請江湖高手過來毀滅梁上的痕跡,不想那人還未出手就被你所殺?!睆碗s的案子經(jīng)過姚溪桐這般抽絲剝繭的一說,瞬間變得簡單起來。
武俊面色灰白的問:“他們?yōu)楹稳莶坏弥揪?,就因為她是朱家人?我們已?jīng)要走了啊,此去海角天涯再也不會回到宋地,他們不懂嗎?”
蕭寶兒打完拳,興致勃勃的走到幾人面前,“你們在說什么,兇手找到了嗎,要不要去報官?”
哪壺不開提哪壺,兇手要是武俊可以殺死的人,他又怎么會如此痛苦。
“謝謝公主關心,武某必須回家一趟才能兌現(xiàn)承諾,公主可否在此多待幾日?”
蕭寶兒一臉茫然地問:“什么承諾?”蘇蘇走到她身旁大聲說,“公主,您不是常說想要學習中原武藝嗎?聽聞武公子輕功第一,還不快拜他為師!”接著又對武俊說,“武公子,我們公主粗通武藝,一直希望能有名師指點。此行路途遙遠,我們不想讓公子處理家事時分心,倒不如請公子將自身武藝傳授一二。”
“這……公主身份貴重,武某當不得她的師傅?!?p> “武公子有所不知,我們公主為嫁探花郎甘愿放棄身份,現(xiàn)今只是普通民婦。我想夫人若在,一定會贊賞公主為了心中之人可以放棄一切的勇氣!”
姚溪桐真想捂住蘇蘇的嘴不讓其說話,合著忙了半天是為人作嫁,便宜都被蕭寶兒給占了!武氏三杰中,武俊功夫最好,憑借出神入化的輕功位列無常榜前十,蕭寶兒跟他學輕功顯然要比差遣他劃算。先前還想著蘇蘇會說話,原來她一早就想好了要跟武俊討要什么,話里話外都透著玄機?。?p> 武俊沒想要收徒,更不會想收下一個異族公主為徒。可是承諾在先,江湖人重諾,實在不好拒絕。加之蘇蘇提起朱志娟,把蕭寶兒放棄公主身份的勇氣與朱志娟為了他私奔的勇氣大大稱贊了一番,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能說什么?
“這……”見他要說話,蘇蘇又拽了蕭寶兒一下,“公主,還不快拜師?”
姚溪桐實在看不下去了,“這樣拜師會不會太草率了一些?”
“確實,幸好奴婢早有準備。”蘇蘇說著就從隨身的乾坤袋里拿出茶盞與清香,“武公子,東西準備齊全了嗎?”
“承蒙公主看得起,拜師就不必了,武某自當將輕功傾囊相授。”
蕭寶兒后知后覺的說,“你既教我武功,就算我的師傅。師傅,請受徒兒一拜!”天地君親師,她跪在地上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武俊磕了三個響頭。后者躲也躲不掉,只能受禮,意外地成了蕭寶兒的老師。
眼見事成,蘇蘇喜笑顏開的問了句,“武公子,你可知喜大人去了哪里?”
“姑娘可是指那個內衛(wèi)?他中了武某的迷煙,被捆在碑林村的山神廟中?!?p> “公主,您就在這兒跟武公子好好學習輕功。我們前去碑林村解救喜大人,晚上驛館匯合?!?p> 去往碑林村的路上,姚溪桐越想越惱火,這是他與宣澤第一次交手,后者都不出面,僅用蘇蘇就漂亮的贏了一局。他不陰不陽地說,“蘇蘇,假如我沒法破案,你會怎么辦?”
蘇蘇毫不客氣的說,“公子破不了,蘇蘇也許能破?!?p> 姚溪桐來氣了,宣澤一早就把賭注壓在蘇蘇身上,壓根沒有考慮他的存在,這個案子完全是他多管閑事!又問:“要是你也破不了呢?青山君打算怎么辦?”
“嘴長在人身上,何必讓真相破壞一個故事。也許武公子想聽到的也只是一個故事,你說呢?”對蘇蘇來說,真相根本不重要,武俊要真相,她就編一個真相給武俊。她的故事里,武果,武秀都可以是兇手,至于怎么做到,宣澤可是宋主的庶子,他對宋地都沒有把握,又豈敢有問鼎天下的野心?
“佩服!”
姚溪桐說完就不再言語。這一局輸?shù)脤嵲诖笠?,整件事唯一的安慰就在于蕭寶兒被宣澤當成了囊中之物,竟把學習上乘武功這種好機會都便宜了她。好在蕭寶兒性格執(zhí)拗,犀兕香對她影響很大,宣澤不一定能如愿以償!
入夜,蕭寶兒站在院中打拳。
姚溪桐裹著披風端著熱茶,閑適地問:“瀟瀟,打拳多枯燥啊,為什么不練習今日學到的輕功呢?”
“巫祖說了,拳法一日未成,不許練習其他武功。”
姚溪桐不止一遍看過蕭寶兒練習拳法,正如蘇蘇所言,普通的緊,實在不像絕世武功。“巫祖可有說過什么時候算是練成?”
“沒有。”
“那你只能日日打拳,不能練習其他武功?”
“不是啊,巫祖說練成那日就可以修習其他武功了?!?p> “你都不知道什么時候算是練成啊!”
“巫祖說練成那日我會有感覺的?!?p> “什么感覺?”
“不知道!”
姚溪桐喪氣的回到房間,原以為可以偷學一下武俊的輕功,搞了半天蕭寶兒不練,那她拜師干嘛?
蕭寶兒半夜起來喝水,借著月光瞥見不遠處有一黑發(fā)白裙的人影正在悄無聲息地隨著她移動。不禁問:“是人是鬼?”對方不答,就那么不近不遠的看著她?!把b神弄鬼,我可不怕……”她說著就朝那人影揮出一拳,只聽“哐”地一聲,人高的銅鏡被打得朝后倒去,正巧砸中了睡在羅漢床上的姚溪桐。
“原來是銅鏡啊……”
翌日,何伯扶著一瘸一拐的姚溪桐走出驛館,眼見四下無人,問:“公子,離這兒最近的醫(yī)者在碑林村外的屯兵所,我們只怕不能改道了。”
姚溪桐冷哼一聲,“我真是小看了蘇蘇,這姑娘夠聰明?!?p> “公子,昨夜是公主打翻了銅鏡,這和蘇蘇有什么關系?”
“她知道我和蕭寶兒沒有圓房,還猜出我們會共處一室。房間是她布置的,床,軟榻,銅鏡,都放在她選定的地方。一旦蕭寶兒起夜喝水,銅鏡十有八九會倒在我身上?!?p> 何伯懂了,蘇蘇照顧蕭寶兒那么長時間,自然也知道蕭寶兒有半夜喝水的習慣。依照那公主的性子,出手打鬼也在情理之中,他又問:“蘇蘇怎知我們會改道?”
從驛館前往陳地有三條路,一條官道,一條小路。猜到宣澤會等在前往陳地的官道上,姚溪桐打算走小路,為此讓何伯準備了不少路上所需,蘇蘇定是看到這些猜測出他們會在中途改道。
“東西備好,屯兵所治好腿傷之后,我們按計劃改道?!?p> “公子,你的意思是走那條路?”
姚溪桐點點頭,屯兵所的位置剛好與小路相反,蘇蘇讓他受傷就是不想改道??商K蘇算漏了一點,通往陳地有三條路,這第三條路就在屯兵所邊上,那是一條不算路的路。
“公子,那條路荒廢已久,沿途皆是高不見天的密林或荒無人煙的戈壁,聽說還有流竄的匪盜活躍在那條路上,我們真要走那條路?”
姚溪桐點點頭。
“喜鵲保護公主,老奴保護公子,蘇蘇姑娘那兒……”
“無妨,青山君都不心疼,我們想那么多干嘛!”
姚溪桐決定走最難走的路,如果遇到風險,蘇蘇會是被舍棄的那個。
牛車里,蘇蘇坐在最外面繡著那副怎么也繡不完的圖。姚溪桐像蛇一樣軟趴趴的躺在車里一動不動。
車簾開著,蕭寶兒完全取代了何伯的位置,高興地同牛說這話。“加油,桑吉,我知道你可以的!”
“桑吉,要吃豆子嗎?跑快一點就有豆子吃?!?p> “……”
“公子,何伯為什么要準備那么多東西,屯兵所買不到嗎?”
“我這人沒什么愛好,就喜歡吃,這些東西都是備好路上吃的。”
“是嗎,蘇蘇還以為公子不打算走官道呢?!?p> 姚溪桐指了指不能動的腿,“傷筋動骨一百天,銅鏡只要稍微偏點兒,我這條小命就危險了?!碧K蘇笑笑沒有接話,他又問:“公主整日只知打拳,根本不練習輕功心法,你的一番好心只怕白費了?!?p> 蘇蘇沖著車外的大聲問:“公主,武公子教你輕功時可曾囑咐你不讓外傳?”
蕭寶兒慢悠悠地回答:“師傅什么都沒說,你要學嗎?拜我為師就好了?!?p> 姚溪桐懂了,蕭寶兒這人信守承諾,只要沒答應為武俊保密,她就能把學到的輕功傳授給別人。青山君只要想學,她一定會教,蘇蘇并沒有白費功夫。
大夏共有六個屯兵所,每一處都肩負著護衛(wèi)都城的前哨責任。一旦有敵來犯,屯兵所會點燃狼煙,派人往都城報訊,并聯(lián)絡離其最近的諸侯國前來救援。幾十年沒有發(fā)生過戰(zhàn)爭,屯兵所周圍早已形成了村鎮(zhèn),蕭寶兒一行剛到,某軍官夫人就帶著一干人等迎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