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第三更)
玄機倒是有點詫異,長平公主對他這個弟弟出乎意料的在乎,緊緊抱住他半晌都不松開。無奈之下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香肩,以眼神示意應(yīng)該先讓跪著的天地會眾人起來。
想到自己忘情抱著玄機的樣子被那么多人看見,長平公主俏臉微微一紅,終于松開玄機,沉聲道:“諸位不必多禮!快請起來!”
待眾人起身,玄機拉著長平公主來到陳永華身邊,語氣中著贊賞道:“皇姐,我來為你介紹。這位是咨議參軍陳永華,大明江山凋零之后化名陳近南創(chuàng)建天地會,十?dāng)?shù)年間嘔心瀝血,只求有朝一日重復(fù)大明江山。”
長平公主見陳近南滿臉淚痕,望著她的眼神充滿激動和欣慰,略感奇怪。他一身內(nèi)力精純不在她之下,又在江湖中有崇高的地位,如今她這大明長公主已經(jīng)是昨日黃花,不應(yīng)如此激動才對。
她素來以智計著稱,腦子里略微一思考,想到一種可能:“陳總舵主忠魂鐵骨,是我漢家脊梁一般的任務(wù),不知你我可曾共披戎裝?”
陳近南當(dāng)年只是七品文官,雖然大明文貴武賤,也絕不值得堂堂一國長公主掛懷。他一臉自豪的答道:“回長公主殿下,那一年殿下率天下武林好手前去阻斷闖逆軍資,老臣有幸被舉薦到長公主麾下效力?!?p> “是了,那次我托兵部侍郎王忠孝幫忙從東南各省調(diào)集了百余名高手,想必總舵主就在其中?!闭f著,長平公主右手豎掌一禮道:“總舵一身為故國殫精竭慮,長平感激不盡?!?p> 陳近南側(cè)身避開,急道:“為國盡忠乃是臣子的本分,殿下萬萬使不得!”長平聽到這句話,不禁想起當(dāng)年試圖拯救大明之時所遇到的官員們,搖頭嘆道:“若是當(dāng)年多一些如參軍這樣的忠臣,大明絕不至于此。”陳近南也隨同搖頭嘆息。
玄機見他們這樣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時候,插話道:“皇姐,總舵主,我等先進(jìn)屋去談。”陳近南連忙躬身請長平進(jìn)屋。
進(jìn)屋后自然是讓長平坐了上首,玄機卻不落座,站在大廳中央朗聲道:“既然皇姐已到,準(zhǔn)備多日的滴血驗親儀式這就開始吧?!闭f罷,對茅十八、吳大鵬、王潭三人使了個眼色,三人端著準(zhǔn)備好的香案器具直接走上來。長平從位置上站起來,阻止道:“弟弟不必如此,姐姐對你沒有半點懷疑!”
玄機搖頭,講出這樣一番道理:“自被闖逆劫走,十幾年來其實我已經(jīng)將幼年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如今莫說別人,其實我對自己的身份都有懷疑。要想取信天下人,我們內(nèi)部首先就得沒有一絲懷疑,所以這滴血認(rèn)親的儀式必須進(jìn)行?!?p> 見他如此堅持,長平也只得由他,祭拜過準(zhǔn)備好的父母牌位,陳近南親手端上盛滿清水的大碗。
玄機早就通過影視作品知道,古代的滴血認(rèn)親雖然寫進(jìn)了律法,其實并沒有科學(xué)依據(jù)。只要在滴血認(rèn)親的血液中加入一些其他的物質(zhì),那兩個毫不相關(guān)之人的血液也會融在一起。他早就在左手中指均勻抹了一層明礬,用匕首對著一刺,血在滴入碗中之前先融進(jìn)了中指上的明礬,可謂神不知鬼不覺。玄機將匕首遞給長平公主,自信滿滿的看著長平公主施為。果不其然,長平公主的血一滴入碗內(nèi),便與玄機血液融在一起。
眼見血滴融在一起,陳近南和在場的所有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氣。這個儀式必須要做,一個皇子的身份能否確定,往小了說是繼承前明皇室正統(tǒng),往大了說關(guān)系四萬萬漢人的性命。
陳近南放下碗,帶著天地會眾跪下,高聲祝賀:“恭喜殿下,為大明賀!為天下賀!”在這個禮教森嚴(yán),重男輕女的時代,一個公主和一個皇子的區(qū)別之大猶如天壤之別,當(dāng)年長平公主之所以出家,除了因為身殘情傷外,更是因為崇禎皇帝的男性繼承人全都死了,自覺復(fù)國無望,舉目無親的之下方才削發(fā)為尼。
眼下身份坐實,玄機邀請長平公主和陳近南進(jìn)入廂房里間,商談下一步的計劃:“如今見得皇姐安好,我心甚喜,然國恨家仇再身,不敢有一日怠慢。實不相瞞,玄機此次只有三月時光,屆時不管時局情況如何,我都要離開人世,時間緊迫,不得不全力以赴?!?p> 此話一出,驚的長平公主、陳近南一身冷汗,分別抓住玄機左右手手,潛運內(nèi)力,探查身體情況。玄機只覺得右手鉆進(jìn)來來一條溫?zé)岬男∩?,沿著手臂鉆進(jìn)身體,在身體里面晃了一圈就原路返回。一直等在左手的屬于陳近南的內(nèi)力,也進(jìn)來晃了一圈,只是對比長平公主的內(nèi)力,陳近南的內(nèi)力偏涼,想來是修煉凝血神爪的原因。
兩人收回手掌,對視一眼,都從對面眼里看到疑惑的神色,長平公主問道:“慈煥,你身體并無隱患,為什么說只有三月時間?”
玄機目光誠懇的看著長平公主道:“玄機已非此界中人,只是心中放不下皇姐和百姓,向上界仙使苦苦求來三月時間。從揚州城中現(xiàn)身那日開始計算,三月之后立時返回上界。非是玄機刻意隱瞞,不過此事對于常人來說實在匪夷所思,又關(guān)復(fù)明大事成敗,為了穩(wěn)定軍心,萬萬不敢輕易泄露?!?p> 玄機轉(zhuǎn)頭目視陳近南雙眼道:“故而,玄機知曉常人不知的隱秘,擁有一些奇異的本領(lǐng)?!闭f完,把手中茶盞收入個人儲物空間,接著又拿出來。
“咦!?”長平公主和陳近南作為當(dāng)世頂尖人物,眼力自然不差,只覺得眼前一花,那茶杯就消失不見,下一瞬又出現(xiàn)在眼前。江湖中倒是有耍戲法的藝人也會玩一些虛空取物的噱頭,但那不過是障眼法,絕沒有這樣全身一動不動,憑空讓東西消失的。
玄機見兩人雖然驚訝,但眼中仍有懷疑之色,微微一笑,起身把茶盞放在兩人身旁茶幾上。用手把住茶幾,下一瞬,茶幾連帶三人的茶盞都憑空不見。
玄機再退后幾步提醒到:“請注意看我身前?!钡葍扇巳褙炞⒅?,玄機平伸手掌,從個人儲物空間取出茶幾放在身前地上。
“這!這難道是仙家法術(shù)?!慈煥你小時候說夢見仙人難道是真的?!”這次兩人可是凝心聚神,仍然看不出半點端倪。長平公主身為出家人,對神佛的抵抗力更低,聯(lián)想到朱慈煥小時候曾經(jīng)夢見仙人,被崇禎皇帝封為“玄機慈應(yīng)真君”忍不住驚呼出來。
聽得長平公主這樣說,陳近南臉色一變,心下已經(jīng)信了,古人生活的時代如此,迷信是普遍狀態(tài),陳近南作為天下有數(shù)的高手,在他面前將茶幾那么大小的東西變來變?nèi)ザ宦兑稽c端倪,陳近南想不到除了神佛以外的其他解釋。
見兩人的神色,玄機知道他們已經(jīng)信了一大半。
“慈煥,這是真的嗎?對了,你是不是見過父皇和母后了,他們在上面過得……”
“是真的,皇姐,仙界之事不可言,天機不可泄露?!毙C不等長平公主說完就打斷她,此刻自然是能不說細(xì)節(jié)就不說,說得越多錯的可能越多,最真實的謊話是被騙的人自己想想和補充的“真相”。玄機半遮半掩的話語已經(jīng)足夠他們猜到玄機應(yīng)該是得遇仙緣,已非塵世之人,其他的事情最好留給他們自己去想象和腦補,這個中國畫繪畫技法中的“留白”具有異曲同工之妙。
目的達(dá)到,相信自己以后如果表現(xiàn)出先知先覺的一面,陳近南和長平公主不僅不會奇怪,反而會覺得理所當(dāng)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