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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角落的潛伏者

第三十五章 噴泉

來自角落的潛伏者 煌或 3443 2021-05-14 21:25:28

  即使宋喬雨本身在智力層面并不是最出類拔萃的警探,他也起碼的對見過的資料有些印象。

  比如多虧現(xiàn)代社會的便利,資源共享能隨時被調(diào)取。

  他也在接觸過的資料中粗略的看到最相關(guān)的一點。

  噴泉。

  與陳澤瑞和薛晨這兩人最可能存在關(guān)系的人當(dāng)中,孟珊珊殞命的地方,正是一座噴泉。

  雖然如今水源已經(jīng)枯竭,但它總歸是這樣一個設(shè)施,這是不變的事實。

  “你認(rèn)不認(rèn)識一個叫做孟珊珊的人?”宋喬雨一邊開著車,一邊向身邊的陳澤瑞問道。

  事到如今,他應(yīng)該不至于再隱瞞些什么了。

  陳澤瑞一怔:“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他思考了一會兒,拍了拍腦袋。

  “想起來了,應(yīng)該是我高中的時候認(rèn)識的,一個漂亮的學(xué)姐。當(dāng)時我還想著追過她,小孩子總對談戀愛感興趣么,只覺得很新鮮。但沒什么結(jié)果……我也記不清了,反正哪次她把我出去,說明白了對我沒意思,就再也沒有下文了?!?p>  “那具體那約出去是什么時候,你還記得嗎?”

  陳澤瑞有些迷茫,畢竟是九年前的事,他的印象似乎也不深,并不是什么刻骨銘心的初戀,只是一個經(jīng)歷。

  或許確實誠如他所說,這只是他少年時一段玩笑一樣的感情,只圖新鮮,況且還沒有任何結(jié)果。

  “我記得……”他似乎在找回自己沒從來沒有注意過的古舊記憶,因此略顯遲疑,緩緩說道,“那是一個晚上吧,她高考完以后。她約的地方很偏僻……說的意思就是我不成熟,她喜歡年長一些的,以后也和我不會是同樣的路,所以不會有好結(jié)果?!?p>  宋喬雨看著他:“那具體是什么地方,你能想起來嗎?”

  陳澤瑞沉思了半晌,突然瞳孔放大,拍桌子站了起來。

  “那……是一個噴泉!我想起來了,她是約在一個小區(qū)的噴泉旁邊見面。我記得我當(dāng)時騎著車過去的,就看見她站在噴泉的旁邊?!标悵扇鹨贿吇貞浺贿呇杆僬f道。

  宋喬雨看著他。

  “我問她近況怎樣,高考后玩的開不開心——想找找話題,但說完那些話,后來……我真不記得了。有發(fā)生過什么嗎?”他表情困惑,似乎有些懷疑起了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夜幕下的女孩,漂亮自不必說,甚至能夠妙語連珠,連拒絕追求者的時候都能讓對方不感到難堪,只覺得這樣的女神恰巧對自己并不感冒太過可惜,但確實合情合理。

  可這連后面發(fā)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不是簡單的受到蠱惑能夠造成的結(jié)果了。

  “你記得那是什么時候嗎?”宋喬雨隱隱覺得不對,又緊跟著問道,捏在方向盤上的手有些攥的更緊了,甚至毛起一些青筋。

  他竟然已經(jīng)有了種接近真相的預(yù)感。

  “高考結(jié)束后的幾天吧……”陳澤瑞的神色疑惑,但也感慨,“怎么了嗎,那個孟珊珊。不過我確實記得在那以后就沒看到過她了,畢業(yè)了么?不知道她成績那么好長的又漂亮,現(xiàn)在怎么樣了。不知道電視上看到我認(rèn)不認(rèn)得出來是以前拒絕過的學(xué)弟呢?”

  對了。

  宋喬雨恍然。

  這僅僅是一場無所謂的單戀失敗,陳澤瑞和孟珊珊甚至不再一個班,除了當(dāng)事人,竟然沒有任何人知道發(fā)生過這種事——陳澤瑞也不知道后來孟珊珊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但問題在于,陳澤瑞的身份。陳澤瑞本身天生長相就不差,在校時也是藝術(shù)特長生,喜愛他的人自然不少,又是什么讓他看上了一個身份如此特別的學(xué)姐?

  孟珊珊的父親殺死了他的父親,但他們素不相識。

  陳澤瑞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被人所殺,這件事在那個時候被他的養(yǎng)父母隱瞞的嚴(yán)嚴(yán)實實。

  孟珊珊對陳澤瑞的吸引,究竟是不是偶然?

  宋喬雨的腦海里徘徊著無數(shù)個未解的謎題。如果不是偶然,那一天,到底發(fā)生過什么?孟珊珊的死,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另一邊,梁安還在和任一僵持不下。

  “我只想知道,孟珊珊對你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

  任一似乎有些意動,敲了敲桌子,向前探了探身子,直直對上梁安專注的眼神。

  “那你覺得呢?”任一倒是反客為主的游刃有余,又問起來了。

  梁安嘆了一口氣:“我覺得你的問題不該比我還多?!?p>  任一沖他又眨眨眼,也不置可否。

  “我最終只能得出一個結(jié)論。如果一切都不是巧合,那只能有一個幕后黑手?!绷喊部吭谝伪成希八腥硕急荒侨送媾诠恼浦?,那個人有一個相當(dāng)特別的愿望——只可惜,和陳文錫一樣,因為一個意外而無疾而終。”

  “名字?”任一的表情很是無辜。

  “那個人,就是孟珊珊?!?p>  一個殺人兇手的女兒,一個死于“意外”的人。

  這并不令人奇怪。因為一切的一切,都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只是,為什么她的謀劃之下會造成這樣的結(jié)局?難道是因為她太蠢,還是因為什么別的緣由?

  “孟珊珊是一個極其優(yōu)秀的學(xué)生。但她的生命里有一個極其致命的污點——她作為殺人犯的父親。”梁安像是在講一個虛構(gòu)的故事,神情坦然,娓娓道來。

  “她在高中以前,小學(xué),初中,總共轉(zhuǎn)過七次學(xué),原因無一例外,都是被人排擠,被迫離開。在那時的世界里,孟珊珊的父親殺人是大新聞,而且因為后續(xù)復(fù)仇的凄慘故事被廣為傳播。小城的基層消息通達,這不可能是一個永遠的秘密,只要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就能傳遍整座學(xué)校。正因如此,孟珊珊唯一平安的高中時期過的相當(dāng)?shù)驼{(diào),像她一樣有魅力的優(yōu)秀女孩,竟然只因為別人和成績讓人有印象。到現(xiàn)在,我們還沒有查到任何檔案相關(guān)的人和她真正的相熟——起碼活著的人里面,一個都沒有?!?p>  ——————

  “誒!同學(xué),能不能麻煩幫忙撿下球?”

  走過球場的女孩抬起了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讓劉海擋住自己的臉。

  她看見了滾動的球逐漸經(jīng)過自己的腳下,但她還是忍不住用最后一絲尚存的希望祈禱,這里沒人知道。

  “是聽不清嗎?”

  喊出聲的男孩雖然這么疑問,但還是一路小跑了過來,撿起地上的球,又有些疑惑的沖低著頭快步走去,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的女孩看了一眼。

  “哎……這不是那個誰……”遠處的聲音被低下頭的女孩捕捉到了。她眼角的余光里看到,說話的人在撿球的男孩耳邊說了些什么。

  還是耗盡了。

  她快步離開。她被人稱贊的漂亮臉蛋上看不出表情,有的只是麻木。

  但停留在她身上的,是更多這樣的眼神,而且一日復(fù)一日,越來越多。

  她熟悉其中蘊含的意味,就像熟悉每天自己的寡婦母親悲痛淡去后日日夜夜瑣碎的埋怨,熟悉母親無法找到合適的工作以后,家中岌岌可危的貧窮。

  也熟悉每次走出家門時,想起自己最初的那個家的門口,那兩個人。

  那個槍聲響起的地方,那個一切她生命中的一切都變了的時候。

  她也做過夢。

  夢見她那時放下了她的火車,走到了門口,完完整整的看到那兩具冰冷的尸體。

  她在夢里走到了那個男人的尸體近旁,幼小的身體蹲下,在那人看得見的地方,看著他。

  “后悔嗎?”

  夢里的她這樣問道,雖然是幼小的身體,但靈魂已經(jīng)近乎長大成人。

  可惜男人再怎樣也只是尸體,不會回答。她自己并不信鬼神,即使是在夢里也一樣。

  但她也夢到過別的,比如在那兩人死之前,她走到了門口,開了門。

  這次,夢里她親眼見到了那個女人。她也看過那個人的照片,那同樣青春靚麗的臉龐。

  她死去時也只有不到三十歲,夫妻和睦,幼子可愛。

  張傾月平日里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很多人都這么說。她曾了解過,用的并不是光明正大的途徑,起碼以加害者親屬的身份不是。

  當(dāng)場說出來,或許會讓人大吃一驚吧?

  還是那個夢,那個提前打開的門。

  門里是不同的人。

  “小妹妹,你爸爸在嗎?”女人柔聲問道。

  她毫不懷疑,如果這個人們口中溫柔的女人看見她,就會這樣說。

  “他們說你像基督山女伯爵呢,很厲害。阿姨,你也讀過那本書嗎?”小妹妹抬起了頭。

  夢里的女人不動了。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女人會是怎樣的反應(yīng),因此她夢中的幻想也自然不會有所動作。

  “你是個英雄啊,”她在夢里歪了歪腦袋,貌似天真的繼續(xù)說,“要不,讓我也試試看?”

  張傾月有一個兒子,她知道是誰。

  那些議論中,時常透露出一些她好奇的事。

  她逐漸對其中針對自己的惡意不屑一顧,只是想著,如果能讓他們更怕我就好了呢。

  他們不是憐憫正義嗎?那就讓他們更加痛苦吧。

  她想著,卻愈發(fā)興奮。

  她要讓那些人全部不能達成所愿,包括那個溫柔的女人。讓他們?yōu)榇溯氜D(zhuǎn)反側(cè),徹夜難眠。

  她不只是個可憐人,也并不是個完全的無辜者。可憐不一定可惡,但可憐也可以可惡。

  不只是因為苦難,接受苦難的人不一定惡毒,而是因為……

  她本就是惡魔。

  正在這時,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梁安猶豫了一瞬間,當(dāng)著任一的面直接接起了電話。

  “什么事?”梁安問道。

  坐在他對面的任一也看著他。

  “梁安?!笔撬螁逃甑穆曇?,他似乎一時繃緊了精神,相當(dāng)嚴(yán)肅,而且非常慎重,“我到了噴泉處。現(xiàn)在有件事托你來辦?!?p>  “你說?!绷喊惨豢趹?yīng)下。

  任一有些好奇,探頭,想聽。

  “去特警隊,帶上我桌子的抽屜里,有份備用的申請,要把狙……”他又有些不確定,“應(yīng)該有吧?”

  梁安愣了一瞬間,然后聽著宋喬雨報出了所需的型號。這場面他還真沒見過。

  回到另一邊,枯水的舊式噴泉旁,除了兩人一車,寂寥無人。

  宋喬雨掛斷電話,回過頭,看著蹲在地上的陳澤瑞用他給的一次性手套撿起的一個彈殼。

  那是第二個。他的手里也有一個。宋喬雨攤開手,又看了一眼上面的標(biāo)號和痕跡,沒得出什么意料之外能讓人放心的結(jié)論。

  “這么拽,我還以為你找我要根大白菜?!绷喊苍陔娫拰γ婊氐?,“干什么?”

  “從目前的證據(jù)來看,我們的嫌疑人持槍,而且——子彈已經(jīng)用掉了兩顆。”

  已有的兩顆由留下的痕跡來看,一顆打在地上,一顆打在噴泉中央的柱子上。

  剩下的,也可能打在人質(zhì)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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