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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角落的潛伏者

第九十四章 一邊

來自角落的潛伏者 煌或 4518 2024-05-12 21:57:23

  所有有關(guān)桑景大廈樓頂發(fā)生過的事的重要線索,被人誤導和回歸正軌,都逃不開一個要點:時間。

  因為監(jiān)控所示的時間和死亡時間不符,呂聞康一開始就被選擇性的排除了嫌疑。而在他有嫌疑以后,種種疑惑隨之出現(xiàn)——呂聞康究竟是怎樣辦到的來而復返?他又為什么要這么做?

  也正是因為這些“不可能”、“不合理”,梁安才能作為基準得出最重要的結(jié)論。

  “如果把呂聞康是兇手這件事當做既定事實,為什么呂聞康一定需要這樣來而復返,最終親自發(fā)現(xiàn)宋荊的遺體?因為,監(jiān)控錄像拍到的那個呂聞康根本不是他。他從秘密通道里進入,一開始就留在大露臺。

  如果露臺能被成為密室,這個通常不會被認可的密道只需要入口,而非出口。除了絕不會自己動手的江卓,呂聞康有一名事實共犯幫助,至于他們二人離開的方式……

  “呂聞康提前進入的方式可以通過我們發(fā)現(xiàn)的密道,離開則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共犯卻是直接走到了監(jiān)控攝像頭下,借助了變裝,或許還有一定的視覺差偽裝成呂聞康的樣子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事到如今,我們唯一不清楚的是共犯離開的方法,還有這個人作為代替江卓行動的人究竟在露臺上做了什么?!?p>  王海還吐槽了一句,“起碼我們知道呂聞康不是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犯罪者,他事后的操作簡直是把自己坑了進去,江卓估摸著都會為這種豬隊友欲哭無淚。不過關(guān)于共犯離開的方法,我倒是有一個想法,你現(xiàn)在應該也心里有數(shù)?!?p>  先不提向來冷靜儒雅的江卓會不會像王海說的一樣真為一個愚蠢的同伴而破防崩人設,梁安倒是很贊同王海的說法——他知道離開有哪種可能性。

  梁安點了點頭,“他從大露臺的邊緣直接跳了下去?!?p>  王海雖然辭職了有一段時間,但對警方辦案的流程畢竟還有著幾十年的豐富經(jīng)驗。他的敏銳自不必說,而這幾天來想盡辦法找理由以黃囂的身份探查桑景大廈情況的梁安也有著他的底氣。

  “比起一把老骨頭的呂聞康,很多青壯年人都能不借助工具就做到這一點。只不過我們需要確認他是去的二十六層還是二十七層——兩層都有監(jiān)控攝像頭的存在,也涵蓋了樓層之間的出入口。起碼在呂聞康聯(lián)系的增援抵達以后,樓層本身的各個出入口也有人把守,因為發(fā)生時間在呂聞康抵達以后,這里的監(jiān)控檢查必然有輕忽,但也不至于忽略視頻中多出的人員出入:比如憑空有一個從未登記過的人離開。這也就說明,我們的犯人用了掩人耳目的手法。現(xiàn)在,我們的密室范圍不是大露臺,而是整座桑景大廈。”

  “哪怕運籌帷幄,江卓也需要保險。他非常聰明,但他可不是輕率認為自己聰明到能絕對把握所有劇本的人——也許世上的確有比我們更敏銳且置身事外的偵探也說不定。正因如此,哪怕判斷密道不會被警方發(fā)現(xiàn),里面的東西也只是難以運載的‘無關(guān)緊要的物品’,最多能幫助解答出手法無法作為實際證據(jù),指紋恐怕都被抹掉。他已經(jīng)設法讓某些應當對相關(guān)人士具有指向性的證據(jù)被銷毀,而不是留在現(xiàn)場被隱藏的地方?!?p>  “你真的覺得,哪怕宋荊是想要用死亡來終結(jié)一切的人,她也不會在設定的兇手身上留下證據(jù)?當然不是這樣,我們甚至從一開始就得到了證明,因為導致呂聞康自曝的根本:宋荊藏在身上的錄音筆。錄音筆只錄下了她自己的一句話,雖然我們已經(jīng)無從追溯,但卻知道這是兇手遺漏的證物,我甚至認為,宋荊根本就是只想留下這一句話。她想要略微提示所有人誰才是真正需要警惕的人,卻不敢暴露對話的真正全面的內(nèi)容?!?p>  “因為極度匱乏證據(jù),她認為江卓不可能被捕?!蓖鹾D抗饽?,“她甚至沒有等到呂聞康開口暴露他在現(xiàn)場和自己對話的事實。因為如果錄進去了敏感的內(nèi)容,她沒法趁呂聞康不注意將它刪除——這些話就會落入昱州市普通警員的耳中。宋荊清楚,誰殺了她在大局上不是重要的事,只要江卓在外且知道昱州市的某些警員知道了真相,他們甚至他們的家人都會成為被要挾對象,為此喪命也不稀奇。發(fā)覺有隱藏的錄音筆以后,呂聞康絕不會相信這一點——他無法理解宋荊的大義,自然也不能參透這個陷阱?!?p>  梁安是最了解有誰曾經(jīng)為自己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而遇害的人,比起其他人,深吸了一口氣,“所以,她也會做些更顯而易見的事。比如在臨死前的搏斗中做一些手腳——以呂聞康和宋荊武力的差距,當然是在后者蓄意制造、也許是用言語激怒呂聞康導致的假意搏斗中做手腳,起碼會給他的衣物添上一筆痕跡。”

  被逼入絕境的宋荊誠然認定自己死亡是最好的選擇,為了他人利益和大局而放棄了最容易證明呂聞康犯罪的證據(jù),但排除這些,她當然也不希望呂聞康就這么逃脫制裁。

  王海無意識摸摸下巴,“但是沒人懷疑呂聞康,也是因為他當時衣著整潔干凈、艷陽天連一點汗?jié)n都沒有留下,完全就是按他自己的說法,‘一直以來冥思苦想宋荊失蹤究竟去了哪兒,忽然想起宋荊曾經(jīng)提到過桑景大廈這個地點’隨后趕來的模樣?!?p>  “您當時信了?”

  “鬼才信,我老早就直覺那家伙有問題。他想撤掉三支隊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不記得當時我天天告訴你們行事要小心一點嗎?尤其是你和言致遠這倆道貌岸然的混小子。不過我只覺得他是不希望有隊伍脫離自己的控制?!蓖鹾K了聲,“但宋荊和那老鬼確實沒什么矛盾——呂聞康樂得有個遵守自己指令的人幫他一個外來的撐場子。他那套說法太假,我開始懷疑過可能是隱瞞了什么線索,但沒立刻想到他和宋荊撕破了臉皮。”

  “也許宋隊早察覺到了呂聞康有問題。我有個猜測,宋隊一直對這件事保持沉默,或許正是意識到了什么,表面友好甚至透露出幾分愿意合作的意思、暗地里盯緊呂聞康,借著他順藤摸瓜才讓事情到了江卓必須想辦法滅口的地步?!绷喊蔡嵝?,“全部的事情結(jié)束以后,我后來和您提過:楊樂華的事您還記得嗎?”

  王海有些疑惑,“我當然沒忘??晌乙灿浀?,那時候呂聞康還沒到局里上任當家做主吧……”

  “我找邵梓問過他之前對呂聞康什么看法。他說呂聞康上任前局里傳出過風聲,那時候宋隊非常反對這件事,但只是和邵梓劉澈幾個親近的下屬囑咐過,如果有調(diào)查員不要表示出積極態(tài)度,后來定下了也就沒事了,來了照尊敬不誤。邵梓說他后面只當宋隊排斥純粹的文職上司,不過你也知道邵梓,他眼里宋隊的指令簡直就是神諭,每句都得裱到腦子里。我覺得他后來能第一個懷疑并查到呂聞康也是因為這種潛意識的影響?!?p>  說到這里,梁安攤了攤手。

  “楊樂華的案子出來后,我就在設法找出唐千口供中當初宋荊在電話里罵過的人。但宋隊認識的人很多,藏得又實在太深,現(xiàn)在在任的一個個排除也沒幾個有嫌疑,我一開始懷疑也許不在我們知道的范疇以內(nèi)。但是重新調(diào)查呂聞康,為了找到江卓和他連線的時間而進一步了解他的背景以后,我發(fā)現(xiàn)他還真符合這個時期、甚至活動的單位?!?p>  “我靠……”王海低頭罵了一句,“要是那時候她就已經(jīng)懷疑起了呂聞康,那她藏的可還真是夠深的。非要這么說,因為犯罪涉及其他省市,唐樺……楊樂華那個案子確實有跨區(qū)的成分,需要報備給別家領(lǐng)導也很正常。呂聞康以前是打哪兒來的來著?”

  王隊一向不熟悉這些事,只負責使喚人和破案子。梁安也知道這一點。

  不過現(xiàn)在這樣講下去純屬八卦——王海已經(jīng)離開了市局,確認呂聞康究竟干過哪些事這是梁安自己需要操心的問題。而在講完這套犯罪手法后,梁安還預留了一點很不好意思的小心機有待揭露。

  “說回正題。哪怕是偽造的搏斗中,以宋荊的武力也很可能在呂聞康身上留下痕跡。不提這個,太陽底下待上這么一段時間,流汗也不可能讓呂聞康保持這樣的狀態(tài)。這只能說明一件事:呂聞康在樓頂換上了偽裝成他的人帶來的衣服。既然這樣,他原來的衣服去了哪?槍支或許可以放在密道,因為擦掉了指紋,但衣服——哪怕后來者帶來的和呂聞康原本穿著的不是一件,這東西必然沾染了汗液,短時間內(nèi)也不能保證去除了所有沾染的頭發(fā)。一旦被發(fā)現(xiàn)就意味著呂聞康立刻會暴露,這不是江卓的風格?!?p>  王海瞇起了眼,“總不會被替換掉他的人穿了回去,或者在燒烤架上燒了吧?沒這個必要。慢著,你之前這么關(guān)注恬樂公園的那個活動,還說了什么風向……”

  畢竟是多次一起辦案的老上司,梁安也能料到王海能想到這個結(jié)論,點了點頭。

  “氣球?!?p>  恬樂公園的氣球放飛活動換到現(xiàn)在鐵定批不下來,一是因為污染環(huán)境的可能,二是因為兒童活動的安全性。雖然這么講顯得當時的活動審核太過寬松,但其實那時候的活動也有應對兩種情況的準備工作:放飛的氣球不是氫氣球,而是由氦氣與氮氣按比例混合,能在空中長時間停留,而非很快就會落地的重摩爾質(zhì)量氣體,更沒有爆炸風險。

  正因如此,地下的監(jiān)控看不到的是:當時桑景大廈的天空中經(jīng)常有幾撮氣球飛過。

  藏著證物的氣球離開了桑景大廈,混在零星的氣球中不容易讓人起疑。而這個手法也留下了蛛絲馬跡——監(jiān)控錄像拍到,地面上有幾顆滾動的氣球。顯然,被設計起飛的氣球若非爆裂不可能這樣容易掉在地上,這正是一部分沒能飛遠的殘次品留下的痕跡。

  “氣球哪里都有,找個小賣部幾塊錢能買一大把,而這一大把揣在褲兜里誰也看不到。但那種儲存并釋放比例氣體的機器可不常見。正因如此,要把氣球吹起來,帶著一些需要被立刻銷毀的證據(jù)離開,里面的氣體只可能是空氣。有空氣的氣球還攜帶著重物,不可能飛遠,大概率落在了某個周邊的樓頂。但那里就比桑景大廈好回收多了。”

  王海提出了質(zhì)疑,“不過再怎么說也有風,這玩意應該不太好定位吧?”

  “我們的策劃者是利用手邊物體的行家……”梁安比了手勢,“露臺上重要的道具還有一把槍——狙擊槍。如果氣球因為風向產(chǎn)生了偏離,一把槍加上消音器和子彈足以讓它落到想要的地方。而后這把槍會被清除指紋塞入密道。灌木叢不能從外往里過人卻可以遞送物品。換了衣服的呂聞康有調(diào)查的借口,自然可以在監(jiān)控拍攝下暢行無阻,也能夠很方便的打開密道,把這些能夠清除指向性證據(jù)的大型證物藏起來。”

  王海搓了搓牙花子,很勉強但還是接受了這個結(jié)論,“打狙也不是誰都能學的……不過算了,江卓能找出來什么能人來給他辦事我都不覺得稀奇。你是不知道,我前陣子聽說楓越集團有個意味不明的出國團建活動,過去打聽打聽情況差點被逮了。你能想象一個戴著眼鏡的禿頭外國佬忽然操著一口蹩腳的中文找你問路是什么情況?要不是看到他口袋里有槍,我都要信他真是個純路人了?!?p>  梁安奇道,“您如果告訴我,我大可以立刻帶人過去用非法持槍的理由來逮他?!?p>  “不行的,不會有證據(jù)?!蓖鹾[了擺手,“我也有自己的眼線,回去就開始查他是個什么人結(jié)果沒查到記錄。你也知道江卓在這座城市里的眼線恐怕比我們只多不少,你出動我大概率玩完。我都懷疑他哪天或許會再往我們局里扎進一根致命的毒刺……”

  梁安也沒真想這樣冒失,這些一個帶進去多個的例子不是輕率就能決定的,只不過順嘴調(diào)侃一下這么驚悚的經(jīng)歷王海竟然沒有告訴自己,作為師父簡直太不地道。

  現(xiàn)在,厘清呂聞康共犯離開的方式才是關(guān)鍵。

  “既然誤區(qū)才是關(guān)鍵,我們可以從江卓策劃犯罪的角度出發(fā):‘提前’并非方法,手段在于‘延后’。在當時的時間線下,我們本以為犯人在這之前就已經(jīng)離開,因此忽略了往后時間的詳細排查,而事實并非如此——犯人是呂聞康,他一直在露臺上停留,而現(xiàn)在需要探討的共犯應當是在假呂聞康到場以后通過露臺外側(cè)進入了二十六或者二十七樓,然后借助調(diào)查過程中呂聞康主導產(chǎn)生的某種漏洞,最終溜出了整個桑景大廈?!?p>  “那么,要想騙過查看監(jiān)控攝像頭的警員乃至于可能與他相遇的巡邏輔警和保安,這位不知名的共犯究竟做了怎樣的準備?從二十八樓往下跳的選擇有四個方向,兩兩對應著二十七層和二十六層,江卓為他選擇的逃亡路線究竟在哪一邊?”

煌或

可以重新看看前面草圖那一章的插圖。因為不在這個電腦上我就不放在這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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