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岱夫緊接著又說道:“雖然再開一家賭場,我相信生意也會大火,只是這樣一來,恐怕就將法租界的同行們徹底得罪光了!錢不是這么賺的,有時候人脈要比錢脈更重要、更有用些!”
啪啪啪,一陣掌聲傳來。幾個人忙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卻是杜月笙從客廳的門外走了進來,恰好聽見張岱夫的這番話,情不自禁地為他鼓掌叫好。
張岱夫連忙拉著愛麗絲站起身,恭恭敬敬說道:“杜先生好,急于和姐姐敘話,一時之間沒來得及去看您,還請見諒!”
“坐,坐,岱夫啊,來我這里有幾次了吧,怎么還這么拘束!就像到了自己的姐姐家里一樣,別客氣。這位就是愛麗絲小姐吧,你之前也來過的,只是我事情較多沒有見過面。果然還是岱夫老弟有眼光,這么漂亮的女孩子可是不多見,老弟要好好把握呀!”
張岱夫知道這都是客套話,當不得真。若是仗著臉熟便覺得可以少些禮數(shù),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倘若真正飽讀詩書、胸有乾坤之人,根本不會在意這些俗禮,但類似杜先生這類人,正在努力向文明人靠攏的當口,反而會更在意些。所以每次和杜月笙見面,他都把禮數(shù)做的足足的,不讓杜月笙挑出理來。
愛麗絲作為一個美國孩子,雖然來到中國很久了,但這類客套話還是不能理解。因而每次來之前張岱夫都要叮囑她,少說多看。現(xiàn)在聽杜先生夸她漂亮,這孩子卻信以為真,頓時喜上眉梢,連聲道謝!其實杜老板雖然倜儻風(fēng)流,但還是習(xí)慣用東方標準來衡量美丑,不像張岱夫,受過更高資訊的轟炸,那些別人眼中的大洋馬,在他眼中又有一種異國情調(diào),別具一格的美!
張岱夫等杜老板挨著四夫人坐定之后,方才坐下,清了清嗓子重又說道:“我打算參照之前的方式,用技術(shù)做為入股,同時向全體同行提供短期資金支持,只收取少量費用,以便幫助這些賭場老板渡過暫時的困難!這樣一來,雖然分得的利潤不如自己壟斷來得多,但勝在穩(wěn)妥,有錢大家一起賺,有什么風(fēng)險大家一起擔當!”
“好啊,你這種想法與我的做生意理念不謀而合。我做生意也是如此,建立人脈關(guān)系,讓他人的資源能夠為我所用,這樣的生意才會越做越大,越做越長久!”杜月笙難得遇到一個想法與自己一致的生意人,一時間大起知己之感。要知道他這種理念雖然在實踐中得到驗證,確實好用,可當初和他并駕齊驅(qū)的黃金榮、張嘯林并不認可。那兩個家伙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又怎么會給人留有余地呢!不趕盡殺絕這兩個人都覺得會有后患,只是碰見更大的人物,弄的頭破血流之時方才想到求助杜老板的人脈。
杜月笙一直以來都希望有人認可自己的生意經(jīng),但是要么認識的生意人理念相左,要么認識的軍政大佬對這個不敢興趣,總有一種錦衣夜行之感,難得張岱夫小小年紀,生意也做的如此火爆,總算碰見了識貨之人,因而來了談興,與張岱夫興致勃勃地交換起了生意經(jīng)。
直到張岱夫起身告辭的時候,杜老板仍舊覺得意猶未盡,但也不好意思再留,只好戀戀不舍地送出客廳,臨別時還囑咐張岱夫有時間盡可來拜訪,當掃榻以待,舉茶歡迎。
接下來的日子變得繁忙起來,張岱夫每天不停地接待或者去拜訪各類神仙大人甚至黑幫大佬,總算是擺平了一個個障礙,徹底將法租界的賭場聯(lián)合起來,在內(nèi)容、服務(wù)方面達成協(xié)議,并且口頭約定,倘若有誰不講規(guī)矩,惡意競爭,天下共擊之!這當中杜老板出力不少,有一些大佬甚至是他親自出面才擺平。一個生機勃勃,散發(fā)著濃郁金錢味道的博弈聯(lián)盟有了最初的雛形。
在富貴賭坊的對面,聯(lián)盟的各家賭坊共同出資將一棟花園洋樓購買下來,作為聯(lián)盟的總部,對外掛著的牌子是中華博弈總會,所有法租界的賭坊老板自動成為初始會員,會員們一致推舉張岱夫為第一屆會長,任期五年。會長是沒有薪水,無償為會員服務(wù)的,但是會長有最終的決定權(quán)。聯(lián)盟制定的各項規(guī)則,新加入或者被開除的成員,如果沒有會長的許可是不會生效的。這可比后世的聯(lián)合國秘書長要神氣的多,至少這一票否決權(quán)被張岱夫牢牢地抓在了自己手里。
這一日,張岱夫帶著愛麗絲去外灘的百貨商場購物,在進入某個試衣間內(nèi)就直接從暗門化裝離開,只留下愛麗絲繼續(xù)在漫無目的地閑逛著,仿佛自己就是一個人出來的樣子!
隨著商店的玻璃木門被推開和關(guān)閉,張岱夫再一次來到了鐘表店。似乎每一次來到店里,就只有師徒兩個似的。張岱夫忍不住問道:“老蔡,你這鐘表店真的有客人來么?為什么我有一種你就是在我來之前才開門營業(yè)的感覺呢?”
被調(diào)侃的老蔡并不以為意,一邊精心調(diào)試著手中的鐘表,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怎么會呢?我們可都是遵守統(tǒng)一的作息時間在營業(yè)的,只不過你來的次數(shù)較少,趕巧了而已??爝M入吧,他在后面等你。”
張岱夫不再和他說話,順著小徒弟打開的側(cè)門走了進入,那個在里面自顧自喝著香茶的人,正是好久不見的王亞樵。身邊作陪的,依舊是如影隨形的華克之。
看到張岱夫掀了門簾進來,王亞樵倒了一杯香茶說道:“張兄弟,快進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這種天氣,你穿的有些單薄,可別凍壞了!”
張岱夫原本身體素質(zhì)就不錯,自打死而復(fù)生以來,身體更是棒棒的,有寒暑不侵之感,只是不能和別人說這個禁忌的話題,只好以自己尚且年輕,火力壯的借口遮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