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星夜談巫

　　隨著鳳杉月的問話，一道白色的身影從暗影中走出來，原來是溫家堡主溫飛云。鳳杉月松了一口氣，站起來施禮道：“見過溫堡主?！?p>　　溫飛云微笑著點點頭，“我也是飯后無事，來這花園中走走，不曾想遇到了鳳姑娘?！?p>　　鳳杉月心里腹誹，不是你說可以到這小花園中走走嗎？不過她臉上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溫飛云走到鳳杉月面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星空的映照下，鳳杉月的一雙翦瞳更加幽深明亮，其中的陰氣也更加明顯?！傍P姑娘，你是從小就有這樣一雙眼睛嗎？”

　　“眼睛？”鳳杉月不動聲色，“我的眼睛怎么了？”難道這個溫飛云也一眼看穿了自己的鬼眼？

　　溫飛云勾唇一笑，“明人不說暗話，我坦白地說，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便察覺出你有一雙極陰之眼，也就是常說的鬼眼。你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比如鬼、怪、妖、靈之類的。”

　　到目前為止，鳳杉月也只見過鬼和靈，倒是不知道這雙鬼眼還能看到妖和怪，她眨了眨眼，“溫堡主果然是溫家人，對這種事情倒是敏銳得很。我也不瞞你，我的眼睛的確是異于常人，不過這給我?guī)淼睦_似乎比好處更多?！?p>　　溫飛云笑道：“那是因為你目前還沒有真正打開這雙眼睛。能看見異類，只是這眼睛最淺顯的作用罷了?！?p>　　“還有什么用處呢？”

　　“這就要等待時機(jī)和機(jī)緣來解開了?！睖仫w云嘆了一口氣，抬頭望向萬里星空，他突然發(fā)現(xiàn)暗夜之中東方的一顆暗星突然變得十分明亮，隱隱有凌駕其他星子的氣勢，看來天下將有一場巨變??！

　　鳳杉月翻了翻白眼，這話說了等于沒說，見溫飛云不再往下說，她也不再追問，換了個話題：“溫堡主，我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不知道能不能向你請教?！?p>　　“請教談不上，鳳姑娘有什么話就問吧。”

　　“我聽九小姐聊過溫家堡的事情，然后發(fā)現(xiàn)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很久以前，我就聽說馬方國的溫家是最大的巫家，上到國師，下到一般的游方巫師，只要出自溫家，都會受到百姓的尊重和愛戴。可是，溫家堡里的九位主子，似乎沒有一個是巫師或巫女，這是為什么呢？”

　　溫飛云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想不到小九如此信任你，這么快就把家里的事情全都告訴你了。”

　　“九小姐的確是一個非常坦白開朗的人，我很喜歡她的性子?！?p>　　溫飛云點了點頭，好一會兒沒有說話，鳳杉月差點以為自己的問題得不到回答了，突然聽溫飛云說道：“你說得沒錯，溫家堡上下，有經(jīng)商的，有學(xué)醫(yī)的，也有外出游學(xué)的，但是沒有一個是巫師或巫女。這是因為父母留下的遺訓(xùn)，讓我們九兄妹都不得觸及巫道?！?p>　　“你們的父母現(xiàn)在……？”

　　“他們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這溫家堡也是他們倆一手建起來的。”溫飛云說話的口氣明顯多了幾分懷念的味道。

　　“他們兩個也不是巫師巫女？”

　　“不，他們兩個在溫氏家族里，是十分優(yōu)秀的巫師和巫女?！?p>　　“那是為什么呢？”鳳杉月無法理解，照理說這樣好的家庭條件，孩子繼承父母的事業(yè)，被培養(yǎng)成為優(yōu)秀的巫師和巫女，才是在這個家族正常的成長道路吧。

　　“這就不知道了?！睖仫w云偏過頭，俊俏的側(cè)臉在星光之下美得讓人窒息，鳳杉月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我也有個問題要請教鳳姑娘?！?p>　　“什么問題？”

　　“據(jù)我的手下調(diào)查，鳳姑娘在火鳳國似乎是一位巫女。我想請教一下，鳳姑娘如何看待巫道？”

　　“如何看待巫道？”鳳杉月沒想到溫飛云會問她這樣一個問題，“那我能先問一下，出身巫家的溫堡主，為何要問我這個問題？你似乎更有回答的權(quán)利吧？”

　　“哈哈哈，”溫飛云輕笑出聲，“鳳姑娘，說實話，若不是當(dāng)面和你說話，我真以為自己在和一個經(jīng)驗老道的商場高手說話呢，真是一步不讓，滴水不漏??！”

　　鳳杉月也笑了笑，穿回商朝后，謹(jǐn)慎似乎成了她的一個標(biāo)簽，“請溫堡主見諒，你突然問到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想過，所以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p>　　“你說謊！”溫飛云突然正色道，“常人若有這樣一雙鬼眼，早就成了遠(yuǎn)近聞名的巫女，而你卻十分低調(diào)，根本不愿意讓人知道你巫女的身份。所以，我猜，你對巫道，其實不以為然？”

　　鳳杉月其實一直沒有去深思過這個問題，回到這個巫道盛行的時代，她所想的便是盡量去適應(yīng)這個規(guī)則，卻從來沒有去問問自己的內(nèi)心，如何看待這個規(guī)則。她想了想，笑道：“倒也不算不以為然。巫道在我看來，和其他的任何一種道都是一樣的，是對人心的理解和把控方法而已?！?p>　　“對人心的理解和把控？”溫飛云重復(fù)著這句話，突然大笑出聲，“哈哈哈……痛快！痛快！我還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直白的回答呢！你可知道，這樣的回答放在任何一個巫師面前，你都會被視為敵人?！?p>　　“為什么？”鳳杉月覺得自己說得沒有什么問題，巫道本身就是一種方法，一種控制人心的方法，小到為人解憂，大到協(xié)助治國。這和以后的儒家、法家、道家，從本質(zhì)上來說都是一樣的，只是時代的不同選擇而已。

　　“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認(rèn)為自己是天神的代表，是到人間來拯救蒼生的，對于這個兵荒馬亂的世道來說，他們就是救世主。”溫飛云平淡地說道，不過鳳杉月能感覺出他這話背后的一絲不屑，甚至還有一絲恨意。

　　“這不過是為了確立地位，編出來的一種說辭而已?！兵P杉月也沒有藏著掖著，把心中最真實的看法說了出來。

　　溫飛云驚喜地看著她，眼里全是欣賞，“鳳姑娘，你真是讓人刮目相看??！那么，你一定聽過四大神兵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