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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未眷落

第四十九回 志奇命隕清涼寺 荏青心殤別塵世

若未眷落 故翁客 14899 2022-11-23 15:23:51

  次日一早,京師大校場內(nèi)外早已站滿了官兵,校場門口,幾個戶部的官員端坐在入口,身后放著十余口碩大的箱子,是專門裝銀子用的,箱子前后也都派有重兵把守。

  盡管一人就需要一百兩銀子的高昂費(fèi)用才可以入場觀戰(zhàn),但是憑借大明第一高手呂品的大名,還有當(dāng)朝駙馬爺?shù)念^銜,以及生死之戰(zhàn)的噱頭,還是吸引了大批的官商將士以及江湖俠客,排隊入場之人絡(luò)繹不絕,箱中銀子也慢慢堆積如山。

  巳時,京師大校場已經(jīng)是人山人海,人群不斷涌動著,沸沸揚(yáng)揚(yáng),其盛況空前。這時,官兵們強(qiáng)行分出一條路,只見眾多官員還有一些將軍都陸續(xù)走了進(jìn)來,他們徑直走到臺上,分別坐了下來。不一會兒,呂品也帶著曹亮等幾名錦衣衛(wèi)走了進(jìn)來。

  當(dāng)呂品走進(jìn)校場后,很多人都激動不已,開始?xì)g呼雀躍起來。

  少時,賀志斌也帶著朱軒苗與王秀素以及周龍等走了進(jìn)來,官兵們忙又分出一條道路。賀志斌帶著眾人便走向了臺上。賀志斌等來到臺上,眾官員與將軍們也都起身行禮道:“見過公主殿下與駙馬爺?!敝燔幟绲溃骸岸疾槐囟喽Y,坐吧?!北娙硕甲讼聛?,賀志斌卻沒有落座,他只是招呼王秀素與周龍也坐到了臺上。此時,和賀志奇一同坐在臺上的賀貴才走了出來,他來到賀志斌的跟前,雙手緊握著賀志斌的手囑咐道:“志斌啊,生死之戰(zhàn),絕非兒戲,千萬要小心啊?!辟R志斌點頭道:“大伯,您盡管放心,回去安心入座吧?!辟R貴才還是有點不放心,他繼續(xù)道:“呂品絕非等閑,你一定不敢大意?!辟R志斌再次點頭道:“知道了大伯,您回去安坐吧?!敝荦堃财鹕淼溃骸按蟛憔头判陌桑厝プ掳?。”賀貴才這才慢慢回到了賀志奇的旁邊。

  當(dāng)賀貴才坐到賀志奇的旁邊后,他對著賀志奇便問道:“不管如何,你還是當(dāng)哥哥的,你怎么不說過去給志斌安頓一下呢?”賀志奇道:“爹,你就別操心了,你讓我給安頓什么呢?”賀貴才生氣道:“你這逆子,志斌和呂品可是生死之戰(zhàn),一個是你師父,一個又是你弟弟,刀劍無眼,萬一出個好歹,該怎么辦呢?”賀志奇胸有成竹道:“放心吧爹,呂品殺不了志斌的,志斌也不會將呂品殺死的?!逼鋵嵸R志奇早已洞若觀火,朱常洛想借呂品之手殺了賀志斌,再順便收取大量的銀子,以充國庫,可是皇上畢竟不會武功,他怎知賀志斌的武藝,并非大明第一高手的頭銜就能所殺的,即使換作賀志奇自己上去,呂品此刻已然也不是他的對手了。賀志奇雖一語中的,但是呂品昨日卻接到朱常洛的密旨,既為生死之戰(zhàn),切不可失信于天下,他與賀志斌二人決戰(zhàn),必有一亡。

  擂臺之上,賀志斌與呂品各持一把長劍,二人對立而戰(zhàn)。

  當(dāng)賀志斌與呂品站在了擂臺中央時,所有人都停止了竊竊私語,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準(zhǔn)備一飽眼福。朱軒苗也緊緊盯著擂臺之上的二人,昔日,她為了尋找賀志斌,專門提前擺了擂臺。沒想到,十一年后,這一幕卻似曾相識。雖然朱軒苗多年來,也希望能看到賀志斌與呂品一戰(zhàn)??墒谴丝蹋齾s緊張的搓著手心,她不希望賀志斌出事,更不希望二人由切磋武藝演變成為生死決戰(zhàn)。

  擂臺上,呂品先道:“駙馬爺,沒想到多年的心愿,今天卻得以實現(xiàn)了?!辟R志斌也道:“呂大人,單為切磋拳腳,其實我也樂意奉陪,但是看今天這個陣勢,你我之間,可能……”呂品道:“沒有辦法,十一年前在胡瑞剛府邸,你我有過一次交手。如今想想,依然讓人回味無窮。今天,就讓我們好好打一場,做個了斷?!辟R志斌道:“你我之間,本無冤無仇,何談了斷?!眳纹返溃骸捌鋵嵞芎湍惚任?,確實是我所想??墒且獩Q一生死,卻非我的本意?!眳纹氛f著又握緊劍柄道:“既然身不由己,那就來吧?!?p>  呂品話音剛落,顏坤帶著顏清與顏風(fēng)從臺下的人群中擠到了前面來。顏坤大喊道:“志斌?!辟R志斌回頭看見顏坤,立馬從擂臺中間走到邊上,他對著顏坤問道:“顏伯父,你怎么也來了?”顏坤看著賀志斌不安道:“我們看了告示,都放心不下,今天特意也過來看看?!辟R志斌安慰道:“顏伯父,你放心,沒事的?!鳖伬さ溃骸爸颈螅f要小心啊?!鳖侊L(fēng)和顏清也道:“志斌哥,一定要小心啊?!辟R志斌點點頭,然后又回到了擂臺中央。

  賀志斌看著呂品道:“呂大人,請?!眳纹芬驳溃骸榜€馬爺,得罪了。”二人話音剛落,各自都慢慢舉起了劍。此刻所有人都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擂臺……

  呂品提劍率先沖了過來,賀志斌也舉劍迎了上去。兩人瞬間打在了一起,只見二人將劍使得爐火純青,劍影與人隨行,稍微有個疏忽,非死即傷。呂品與賀志斌的武藝都已是登峰造極了,二人身形矯健、忽上忽下打得難舍難分。

  擂臺下的觀眾,好多都是習(xí)武之人,他們不斷竊竊私語道:“沒想到駙馬爺居然有這般身手。”“太不可思議了,駙馬竟能和呂品打成平手?!比巳褐腥鹧垨|宇問道:“少爺,你覺得呂品和賀志斌誰更厲害些?”張東宇眼睛盯著擂臺,頭也不回道:“二人功夫在伯仲之間,現(xiàn)在還很難說?!比鹧┯值溃骸拔蚁M麉纹纺軞⒌糍R志斌,給老爺夫人報仇?!睆垨|宇道:“這不太可能,賀志斌我總感覺還沒有出盡全力?!?p>  臺上,秦章對旁邊的賀志奇道:“賀兄,賀志斌的功夫果然是出神入化。”賀志奇道:“你以為我以前都是騙你的嗎?”賀貴才對著賀志奇道:“志奇,他們打了這么久了,還不分勝負(fù)。習(xí)武者,點到為止,盡興即可。既然不分勝負(fù),就此停手,豈不兩全其美?!辟R志奇對著賀貴才道:“爹,你想什么呢?皇上的旨意是生死之戰(zhàn),未決生死,豈能停手。”賀貴才問道:“皇上怎么可以下這種旨意呢?”賀志奇連忙打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后觀察了下周圍,只見所坐官員都聚精會神的看著比武,沒人聽他們的對話,賀志奇對著賀貴才悄聲道:“爹,你不要命了?這種話以后再不敢說了?!?p>  擂臺之上,賀志斌與呂品打得不可開交,二人持劍相向,彼此飛上竄下,劍鋒犀利無常。呂品突然騰空轉(zhuǎn)身一劍對準(zhǔn)賀志斌的胸膛而來,賀志斌揮劍擋去,然后一個空翻躲開。呂品接著旋轉(zhuǎn)一劍又是追擊而來,賀志斌騰空一劍直刺而上。二人的劍鋒離對方的身體都近在咫尺,所有的觀眾都捏了一把汗。臺上的朱軒苗更是忍不住站了起來,當(dāng)朱軒苗站起身來,她身后官員的視線隨即也被擋住了,但是無奈前面是公主殿下,后面的官員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呂品又是凌空一劍對準(zhǔn)賀志斌刺來,賀志斌見狀,他側(cè)身躲開,繼而騰空旋轉(zhuǎn)一劍對著呂品追刺而去,呂品回頭便揮劍準(zhǔn)備擋開,不料這一劍快如閃電,呂品格擋不及,被賀志斌一劍刺中右胸,賀志斌刺中呂品的一瞬間,又快速將劍抽了出來,隨著劍拔出的一剎那,呂品的胸口慢慢映出了鮮血。這時,呂品用左手捂住了右胸,他看著自己受傷的胸口,立在了原地……

  臺下的觀戰(zhàn)者皆唏噓不已,臺上的官員們也都交頭接耳,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時間,所有人都議論不止……

  擂臺上,呂品突然對著賀志斌笑道:“哈哈哈……痛快,太痛快了。駙馬爺果然是技高一籌,我輸?shù)男姆诜?,人生得一對手,痛哉、快哉?!眳纹氛f著突然又舉劍對準(zhǔn)賀志斌飛速襲來,此刻所有人也都驚愕不已,大家都以為比武結(jié)束了,誰也未料到呂品又突襲而來,好多人看得呆若木雞。臺上的朱軒苗心也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大喊道:“呂品,大膽。”賀志斌看著呂品持劍襲來,他本能的舉起了劍,卻沒想到,呂品飛速而來的一劍只是一個幌子,實則他是直奔著賀志斌的劍鋒而去……

  剎那間,呂品的身體已經(jīng)被賀志斌手中的利劍刺穿,呂品瞬間癱倒在地。在場的所有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都不知所措……

  這時,賀志斌俯蹲在地上,他抱著呂品的身體問道:“呂大人,你這又是何苦呢?”呂品看著賀志斌,吃力的回道:“沒,沒辦法,今日比武,我們之間,必須得有一個人死……我死之前,能遇到你這樣的棋逢對手,此生足矣……”賀志斌痛心道:“難道比武見血還不夠嗎?為何非要讓我們拼個你死我活。”呂品此刻已經(jīng)奄奄一息,他艱難的道:“皇……命……難違……”呂品話音剛落,就閉上了眼睛。

  少時,賀志斌慢慢起身,他走下了擂臺,徑直向外離去,所有人都自發(fā)的讓出了一條道路……

  賀志斌目光呆然的走在繁華的大街上,周圍不斷響起了各種做買賣的吆喝聲。喧鬧的街道,繁忙的人們,使他更加失意迷離。

  正當(dāng)賀志斌走著,朱軒苗騎馬追了上來,她跳下馬來,牽著馬兒走到賀志斌的跟前道:“志斌,回家吧?!辟R志斌沒有說話,就這么靜靜的走著,朱軒苗牽著馬兒不再說話,也靜靜的陪著賀志斌向前走著。賀志斌走著走著,突然回頭對著朱軒苗問道:“你的皇兄,其實是想置我于死地吧?”朱軒苗沒有說話,她也想不到,為什么自己的皇兄,登基稱帝之后,會變成如此。朱軒苗看著賀志斌,走了許久之后才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我的皇兄了,而是主宰整個大明的皇上了。我生在帝王之家,帝王心術(shù),自古深不可知,志斌,自打父皇走后,我這公主也形同虛設(shè)了?!辟R志斌看著朱軒苗,這個陪著他生活了這么久的女人,多少次為了他奮不顧身。此刻,他感覺朱軒苗已經(jīng)不是公主,而是他真正的妻子……

  五日后的夜里,公主府內(nèi),周龍的房間里,王秀素與賀志斌還有周龍圍桌而坐。王秀素道:“志斌,今天賀志奇已經(jīng)開始從清涼寺轉(zhuǎn)移地方了?!辟R志斌問道:“師父,他準(zhǔn)備轉(zhuǎn)移到哪里?”王秀素?fù)u了搖頭道:“這次他們行事非常的隱秘,一路上前后都有他們的人,還有許多暗哨,我們的人難以跟蹤接近。”王秀素繼續(xù)道:“不過,他們的銀兩寶物巨多,不是一兩日就能搬完的?!敝荦埪牶蟮溃骸澳俏覀冞€等什么?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賀志斌也起身道:“大哥說得對,師父,可以動手了,我們不能眼看著,賀志奇將這些不義之財再轉(zhuǎn)移到別的地方?!蓖跣闼匾财鹕淼溃骸昂?,今晚我去準(zhǔn)備?!?p>  次日,公主府門口,周龍帶著公主府的七八個下人走了出來。他們徑直走到公主府對面的幾個商販面前,周龍一揮手,眾人便沖了上去,將三四個商販控制了起來。其中一商販大喊道:“你們憑什么抓人?”周龍笑道:“哈哈,你們心里難道不清楚嗎?今個,你們賣得這些東西,我們都要了?!敝荦堈f罷,然后讓人將這幾個商販抓進(jìn)了公主府。幾個商販不斷大喊大叫,周龍大聲道:“今天就先委屈你們了。”

  下人們將商販們抓入公主府,并集中關(guān)在一個空房內(nèi)。這時,賀志斌與周龍騎馬佩劍向清涼寺奔去。

  清涼寺門口,賀志斌與王秀素還有周龍帶著二十幾個人手持武器,將清涼寺圍了起來。這時,寺內(nèi)藍(lán)顯龍在里面急忙對一手下道:“快,你趕緊從后山逃出去,給主子去報信?!笔窒乱膊桓业÷?,急忙向寺后竄去。

  少時,藍(lán)顯龍便帶著清涼寺所有的殺手沖了出來,藍(lán)顯龍看著對面幾十號人,還有賀志斌在場,他自知不敵,于是對著賀志斌道:“駙馬爺,你好歹是我們主子的親堂弟,今日卻帶這么多人前來,未免有些不念手足之情了吧?!敝荦埩R道:“呸,賀志奇心狠手辣,他又何曾念過手足之情?!辟R志斌對著藍(lán)顯龍道:“賀志奇喪心病狂,我與他早已不是兄弟了。你們?yōu)榱诉@些不義之財,殘暴不仁,今日,我就要為我世伯,還有我二哥三哥報仇?!蓖跣闼匾驳溃骸八聫R乃是超度心靈的慈悲之所,你們占據(jù)于此,卻做些殺人偷盜之舉,實在可惡?!彼{(lán)顯龍見好說不成,于是只能道:“看來今日,非要魚死網(wǎng)破了?!辟R志斌問道:“你們把張荏青藏哪了?”藍(lán)顯龍笑道:“哈哈,想你娘子了?只要你們今日退去,我明日便將張荏青送到公主府?!敝荦堏s緊對賀志斌道:“志斌,別相信他?!辟R志斌也不多說,直接提劍對著藍(lán)顯龍等人沖了過去。身旁的王秀素與周龍也帶人一起加入到廝殺……

  藍(lán)顯龍以及手下雖說都是身手非凡,可是此刻在賀志斌等人的攻勢下,卻死傷無數(shù)。賀志斌與藍(lán)顯龍打了十幾個回合,藍(lán)顯龍明顯感覺力不從心,他不斷連連后退,邊打邊道:“駙馬爺,求你放了我吧?!辟R志斌停下道:“藍(lán)顯龍,這么多年了,你喪盡天良,做盡了壞事,其實你早該死了,我今日就要為民除害。”賀志斌說罷,對著藍(lán)顯龍又是一劍刺來,藍(lán)顯龍也揮劍擋去,二人又廝殺在一起了。

  再看王秀素與周龍帶著二十幾個高手,已經(jīng)快將清涼寺的殺手們斬殺殆盡了。這時,只見又一隊人馬奔了過來,待人馬走近,眾人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賀志奇帶著許多手下趕了過來。此時,雙方都停下了手來。

  賀志奇與手下們跳下馬來,徑直朝這里走了過來。

  當(dāng)賀志奇走過來之后,藍(lán)顯龍急忙和剩余幾個殺手躲到了賀志奇的身后,賀志奇走向賀志斌,然后道:“志斌,光天化日的,你帶這么多人,公然在此行兇,未免也太藐視王法了吧?!辟R志斌收起劍笑道:“哈哈,是嗎?這個地方烏煙瘴氣的,我?guī)┤藥湍闱謇砬謇??!辟R志奇看著滿地的尸體,他知道這次也躲不過去,但還是道:“志斌,你我本是兄弟,我也不想與你拔劍相對,你這就帶著你的人撤了吧,這件事我全當(dāng)沒有發(fā)生。”周龍走過來道:“笑話,賀志奇,你殺害我二弟三弟,又洗劫了興達(dá)錢莊,擄走張荏青,這筆賬,今日我們要和你做個了斷?!辟R志斌問道:“青兒她現(xiàn)在在哪里?你把青兒怎么了?”賀志奇道:“你放心,張荏青現(xiàn)在過得很好,比和你在一起還要好得多。”周龍急不可耐,他大怒道:“賀志奇,還我二弟三弟命來?!彼f罷便率先沖了過來,賀志奇身后的手下也都一擁而上,王秀素也帶著人沖了過來。正當(dāng)兩伙人廝殺在一起時,賀志斌此刻也慢慢舉起劍對著賀志奇道:“你不該利欲熏心,不該為財害命,不該害了我二哥和三哥還有趙世伯,你我兄弟,早已恩斷義絕,今日就做個了斷吧?!辟R志奇道:“是啊,到了京城以后,你是什么都有了,而我卻淪為一個看門的小卒。按你所說,我不該這,不該那,那現(xiàn)在依然被人踩在腳下?!辟R志奇說著也拔出了劍繼續(xù)道:“既然到了這步田地,那你我兄弟就此做個了斷吧?!辟R志斌將劍指向賀志奇,然后道:“來吧,也是該做個了斷了。”

  清涼寺外,眾人殺的不可開交。賀志斌與賀志奇四目相對,二人突然一起沖向?qū)Ψ?。這么多年以來,二人也沒有再交過手,此刻交手卻成要做生死了結(jié)。二人持劍在人群中穿梭閃現(xiàn),賀志斌與賀志奇的武功如今都已入化境,二人劍鋒相交,打得難解難分,雙方有幾人入圍幫忙,瞬間也被二人劍鋒斃命。賀志斌與賀志奇打得正起勁,王秀素與周龍他們和藍(lán)顯龍等人也都?xì)^半。

  賀志斌邊打邊道:“不愧是呂品的高徒?!辟R志奇也道:“呂品不也被你所殺嗎?”賀志斌飛身一劍襲來,賀志奇持劍翻轉(zhuǎn)擋開。賀志斌落地道:“呂品乃是自殺,并非被我所殺,我也對他沒有殺心,而對于你,我卻不會手軟?!辟R志奇道:“那就來吧,今天有你就沒有我?!辟R志奇說罷,騰空揮劍而來,賀志斌也是持劍迎了上去。二人劍如流星,身形如燕,劍鋒拳腳交織在一起,打了四五十個回合也不分勝負(fù)。

  少時,賀志奇的手下,除了藍(lán)顯龍,基本都被殺光。而賀志斌這邊,除了王秀素與周龍還有十幾個高手。王秀素帶著剩余高手與藍(lán)顯龍廝殺在一起,周龍此刻持劍對準(zhǔn)賀志奇襲來,賀志奇一個翻轉(zhuǎn)便躲開了。周龍對著賀志奇怒道:“賀志奇,拿命來。”他說罷,又揮劍朝著賀志奇再次刺來,賀志奇此刻與賀志斌打得難以分身,他眼看賀志奇又沖了過來,于是一個空翻后退了十余米。賀志斌看著周龍也騰空追去,于是忙喊道:“大哥小心?!辟R志奇見到周龍持劍飛身刺來,他停住腳步,揮劍也向周龍砍去,周龍的劍瞬間被賀志奇打落在地,賀志奇順勢一腳將周龍踹翻在地,然后一劍對準(zhǔn)周龍的身上刺去。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賀志奇的劍被后面而來的賀志斌用劍擋了下來。賀志斌回頭對周龍道:“大哥,你沒事吧?!敝荦垞u了搖頭,賀志斌又揮劍朝著賀志奇刺去,二人又打在了一起。

  王秀素與眾人將藍(lán)顯龍團(tuán)團(tuán)圍住,藍(lán)顯龍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他不斷后退并奮起反擊,卻被王秀素反手一劍刺中胸膛,藍(lán)顯龍當(dāng)場倒地斷氣。

  王秀素與眾人還有周龍都沖向了賀志奇,此刻,賀志奇見眾人都朝著他沖來,他停下手,忙對著賀志斌道:“以多欺少是嗎?那就一起來吧。”賀志斌聞聲也停住手,大聲對其他人道:“師父、大哥,你們都不要管了,我與賀志奇的恩怨,我們自己了結(jié)?!辈涣现荦垍s道:“志斌,與這種小人不必講江湖規(guī)矩,一起殺了他?!辟R志斌道:“大哥,你就聽我的吧,你們都別管了?!边@時,王秀素走到周龍跟前道:“周龍,就聽志斌的吧?!蓖跣闼卣f罷,又對著剩余人道:“煩勞大家先進(jìn)寺里去搜搜?!北娙它c頭后,進(jìn)入到清遠(yuǎn)寺。

  王秀素與周龍站在一旁,看著賀志斌與賀志奇打斗在一起。二人此刻已經(jīng)戰(zhàn)了上百個回合,卻依然沒有分出勝負(fù),周龍在一旁卻按捺不住。賀志斌與賀志奇二人越打越激烈,二人在清遠(yuǎn)寺外面空地打得難解難分。賀志奇劍法也是相當(dāng)精妙,二人劍劍直攻對方要害,誰若有一招不慎,都有可能當(dāng)場被殺。賀志奇與賀志斌劍鋒相交、鋒芒逼人。加之二人拳腳相加,打得可謂是驚天無雙。賀志奇又是飛身一劍刺向賀志斌的胸膛,賀志斌揮劍擋下,賀志奇隨即抽劍直攻賀志斌的下盤,賀志斌見狀立馬后躍閃躲,賀志奇將地上一塊青石一腳飛起,青石沖著賀志斌便迎面而來,賀志斌也不含糊,反手揮劍將青石劈成兩半。旁邊的周龍實在看不下去了,他不顧賀志斌的話,提劍對著賀志奇的身后襲來,賀志奇立感不妙,他一個后空翻躲開,隨即凌空一劍直刺周龍的后背,周龍后背瞬間被刺穿,當(dāng)場倒地身亡。

  賀志斌見到周龍倒地,他立馬跑了過來,當(dāng)賀志斌扔下劍,抱起周龍時,他發(fā)現(xiàn)周龍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氣息。賀志斌悲痛欲絕大喊道:“大哥。”賀志奇見狀,隨即準(zhǔn)備逃離,不料卻被王秀素攔了下來,王秀素怒道:“想走?沒那么容易?!蓖跣闼卣f罷便揮劍朝著賀志奇砍去,二人瞬間又廝殺在一起。

  賀志斌看著懷里的大哥,瞬間昔日在周家山四人結(jié)拜時的樣子重現(xiàn)在眼前,如今三個哥哥都被賀志奇所殺,賀志斌瞬間情緒奔潰,他此刻心中只有無限的仇恨,賀志斌怒吼一聲,提劍對著賀志奇沖了過來。賀志奇正與王秀素廝殺在一起,他看見賀志斌怒氣沖冠的襲來,他也不敢大意,轉(zhuǎn)身準(zhǔn)備用劍去格擋。賀志奇的這一舉動,瞬間給了王秀素一個機(jī)會,王秀素躍起對著賀志奇的后背砍去,與此同時,賀志斌的劍鋒也快如閃電般擊向賀志奇。賀志奇只得用盡全力去接賀志斌的這一擊重劍,二人劍鋒碰撞在一起時,王秀素身后的一劍瞬時將賀志奇砍得皮開肉綻,賀志奇吃痛大叫一聲,賀志斌隨即反手一劍刺中了賀志奇的胸膛,賀志奇瞬間倒在血泊之中。

  當(dāng)賀志奇倒在血泊之中,他緊緊捂住胸口,痛苦道:“志斌……”賀志斌看著倒在地上,身受重傷的賀志奇,他慢慢道:“我也不想這樣,都是被你逼得?!蓖跣闼匾部粗貍诘?,痛苦不堪的賀志奇,他走到賀志斌跟前道:“走吧,他活不久了。”

  正當(dāng)此時,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趕車的正是趙廣利。

  當(dāng)馬車到了清遠(yuǎn)寺的門口,賀貴才從車上走了下來。當(dāng)他們上前看到了眼前的景象,賀貴才慌忙跑到賀志奇的身旁,他俯下身來,抱起賀志奇,看著懷里奄奄一息的賀志奇,然后哭道:“志奇,你這是怎么了?”賀貴才說著,抬頭看著賀志斌和王秀素,此刻二人手里還拿著滿是鮮血的利劍。賀志斌扔下劍,慢慢走上前道:“大伯?!辟R貴才老眼閃淚,他悲痛欲絕問道:“孩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賀志斌嘴張了張,他此刻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旁邊的趙廣利見大勢已去,他悄悄后退準(zhǔn)備溜走。這時,王秀素兩步上前,并將他攔了下來問道:“趙官家,你想去哪?”趙廣利連忙笑道:“不去哪,不去哪?!壁w廣利說罷,又折回來,他也俯身蹲在賀志奇的身旁,哭訴道:“老爺,您這是怎么了?”趙廣利說罷,又回頭對賀志斌道:“駙馬爺,不管怎樣,我家老爺總歸是你的哥哥,從小和你一起長大。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呢?”這時,王秀素走了過來,他對著趙廣利質(zhì)問道:“趙廣利,你們與賀志奇喪盡天良,干了多少泯滅良心之事,如今怎么好意思來質(zhì)問我們?”趙廣利被懟的啞口無言,他附在賀志奇身上哭道:“老爺,你堅持住,我去給你找大夫。”

  賀志奇慢慢睜開眼睛,他看著賀貴才,然后道:“爹,我好痛?!辟R貴才忙安慰道:“志奇,你別怕,爹在你身邊呢,你一定會沒事的?!辟R貴才說罷,又對著趙廣利道:“趙管家,還不快去找個郎中來?!壁w廣利連忙起身道:“老太爺你放心,我這就去?!贝丝?,賀志奇搖著頭道:“爹,別去了,聽我說……”賀貴才抱著賀志奇道:“你說?!辟R志奇吃力道:“爹,你別怪志斌,這些年孩兒做了好多錯事,包括志斌的三個哥哥都是被我所殺……我已經(jīng)命不久矣了……”賀貴才聞言如驚雷一般道:“志奇啊,你好糊涂,你怎么能這樣做呢。”賀志奇道:“爹,孩兒不孝,沒能給你添個一兒半女?!辟R貴才看著賀志奇說話聲越來越微弱,他也知道賀志奇已經(jīng)快不行了,賀貴才難過道:“這些年也怪我,沒有好好約束你,終讓你鑄下大錯。”賀志奇強(qiáng)撐著抬起頭,對著賀志斌道:“志斌,突然想起我們小時候在崇縣的時候……那時候多好啊……我們沒有煩惱,沒有仇恨,無憂無慮的……”賀志斌聞言也是百感交集,他看著即將離開人世的賀志奇,他也慢慢俯下身來,蹲在賀志奇的旁邊道:“志奇哥……”賀志奇繼續(xù)道:“我快不行了……回想起來,這些年以來,我自從跟隨了胡瑞剛,有時候變得自己也不認(rèn)識自己了……以后我爹就拜托你了……”賀志斌點著頭,這時,賀志奇又對著賀貴才道:“爹,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一手造成的……我走之后,你就將府邸家產(chǎn)變賣了……然后分些銀兩給我的妻妾……這么多年也沒有個孩子……就讓他們再尋個好人家吧……”賀貴才淚眼朦朧,他不斷的點頭道:“志奇,你就放心吧,你交代的事,爹都記下了。”

  賀志奇此刻已經(jīng)呼吸愈發(fā)微弱,他強(qiáng)撐著一口氣對著賀志斌道:“志斌……荏青……在皇宮里……她……”賀志奇話還沒說完,就氣絕身亡了。賀貴才抱著賀志奇,撕心裂肺道:“志奇……”

  少時,眾人從清遠(yuǎn)寺里走了出來,當(dāng)他們看到賀貴才抱著賀志奇的尸體嚎啕大哭時,眾人都不說話,立在了原地。這時,王秀素走了過來,對眾人問道:“里面可搜查完了?”一人回道:“嗯,我們仔細(xì)搜查了,包括地窖、密室,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金銀珠寶以及珍寶字畫?!蓖跣闼氐溃骸昂?,那就有勞諸位幫忙將這些不義之財全部拉走吧?!北娙寺劼?,都去牽馬拉車,準(zhǔn)備搬運(yùn)清涼寺的財物……

  此時,賀志斌與王秀素上前攙扶起賀貴才,王秀素道:“賀兄,事已至此,請節(jié)哀吧?!辟R志斌也道:“大伯,我們還是先將志奇哥安葬了吧。”賀貴才悲傷至極,難過的說不出話來,他緩了半天才道:“沒成想,我老年喪子,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賀貴才說罷,直接頭暈?zāi)垦?,腿腳發(fā)軟的暈了過去。賀志斌與王秀素慌忙將賀貴才扶住,然后賀志斌忙道:“師父,大伯氣火攻心,暈了過去?!蓖跣闼氐溃骸翱?,先將他抬上車,回京找個大夫看看?!边@時,趙廣利忙上來幫忙,三人合伙將賀貴才抬上了馬車……

  許多天以后,夜幕降臨,皇宮內(nèi),朱常洛帶著幾名太監(jiān)來到了靜怡宮。

  當(dāng)朱常洛進(jìn)入到靜怡宮院內(nèi),宮女們忙下跪磕頭道:“見過皇上。”朱常洛問道:“小姐呢?”一宮女道:“回皇上,張小姐在殿內(nèi)呢?!敝斐B宀粣偟溃骸澳銈儾贿M(jìn)去侍候著,全都站在外面做什么。”宮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道:“回皇上,是張小姐不讓,她說……”朱常洛打斷道:“好了,你們都下去吧?!睂m女們聞聲,忙謝恩離開。

  朱常洛獨(dú)自一人進(jìn)入到靜怡宮內(nèi),他走進(jìn)去,便看見張荏青呆坐在桌前。

  朱常洛走近張荏青跟前問道:“在想什么呢?”張荏青抬頭看見是朱常洛后,他立馬站起身并施禮道:“見過皇上?!敝斐B逍Φ溃骸昂呛牵烀舛Y吧?!睆堒笄嗦勔娭斐B迳砩蠞饬业木莆?,便問道:“皇上喝酒了?”朱常洛道:“今天朕宴請入京朝賀的外國使節(jié),多喝了幾杯?!敝斐B逭f罷便坐在桌前。

  這時,張荏青走到朱常洛跟前,突然下跪道:“皇上?!敝斐B迕柕溃骸霸趺戳??快起來說話吧?!睆堒笄嗟溃骸盎噬希笄竽?,放我回去吧?!敝斐B鍐柕溃骸澳阆牖啬模俊睆堒笄嗟溃骸盎毓鞲?。”朱常洛道:“你先起來吧,起來說話。”張荏青道:“皇上您要是不答應(yīng),我就長跪于此?!敝斐B迤鹕韽?qiáng)行扶起張荏青,然后有點生氣的問道:“你就這么想走嗎?難道朕這些日子以來對你不好嗎?”張荏青向后退了兩步,然后道:“皇上對我很好,但是我已是有夫之婦,請皇上不必在我身上再浪費(fèi)時間了?!敝斐B宓溃骸安皇俏铱戏拍慊厝?,只是有些事,想必你還不知道吧。賀志斌私殺朝廷三品命官,群臣聯(lián)奏,要朕下旨將他緝拿斬首。”張荏青忙問道:“志斌殺了誰?”朱常洛回道:“吏部侍郎賀志奇,也就是他的堂兄?!睆堒笄嗦勓允煮@愕,楞在了原地。這時,朱常洛拉著張荏青的手向?qū)嬍易呷?,張荏青慌忙反抗,無奈力量懸殊。

  很快,朱常洛便將張荏青強(qiáng)行推倒在床上,張荏青奮力反抗道:“皇上,請您自重?!倍藭r的朱常洛已經(jīng)借著酒勁情緒上頭了,他邊強(qiáng)行脫著張荏青的衣服邊道:“這么多年了,你知道朕有多想你嗎?你就從了朕吧?!睆堒笄嘤帽M全力,將朱常洛推倒在地,并起身哭道:“皇上,您要再這樣,我就真的看不起你?!敝斐B灞煌频皆诘?,他站起身,瞬間惱羞成怒道:“今天不論如何,朕都必須要了你?!敝斐B逖粤T,又向張荏青撲去。張荏青還是不斷的反抗著。朱常洛威脅道:“你今天要是不從了朕,朕立刻就下令,將賀志斌處死?!睆堒笄嗦勓院螅艞壛朔纯?,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少時,朱常洛便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張荏青慢慢起身,然后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當(dāng)張荏青走到院子里,只見兩個宮女忙上前,一宮女問道:“張小姐,您這是去哪?”張荏青回道:“哪里也不去?!睂m女又問道:“小姐您有什么吩咐,請盡管說。”張荏青道:“麻煩二位幫我找個紙筆過來?!睂m女驚慌道:“小姐,您說麻煩,就折煞我們兩個了,奴婢這就給您去取?!睂m女說罷,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半個時辰后,張荏青坐在桌前,然后提筆寫道:愛夫,分別多日,妻甚思念。這些天以來,妻雖表面與你不和,實則依舊視你于唯一,愛你之心,并未消減一分。妻已失身,自感無顏活于世間,也無顏面對于你。唯遺憾未再見你與女兒,以后女兒就有勞你撫養(yǎng)其長大成人了。還有東宇和瑞雪,他們雖然恨你,但請你為了我,多包容之。想起你當(dāng)年寫給我的情詩。憐想恍如初見時,難解相思成荏苒。未成想,你我夫妻,分別卻成永別。離開你后,才發(fā)覺對你愛意遠(yuǎn)大于恨意,妻走后,你與女兒皆多珍重,若有來世,還愿嫁你為妻。萬千想你,愿身死而魂能伴你左右,妻青兒絕筆。

  張荏青寫完,她慢慢放下了筆,回想起這一生的點點滴滴,還有與賀志斌的相遇相知,過去的一幕幕閃現(xiàn)在眼前,張荏青的眼淚止不住流了出來,滴在了紙上。

  少時,張荏青揭下床單,她站在凳子上,將床單扔上房梁,然后打了一個死結(jié)。隨后張荏青將頭伸了進(jìn)去,她默默道:“此生永別了,志斌。”話音剛落,她一狠心將凳子踢倒在地……

  次日一早,乾清宮內(nèi),朱常洛正準(zhǔn)備要去上朝。這時,陳玳走到朱常洛道:“皇上?!敝斐B鍐柕溃骸霸趺戳??”陳玳知道張荏青在朱常洛心中的地位,于是支支吾吾的回道:“張小姐她……”朱常洛連忙問道:“她怎么了?你倒是說啊。”陳玳道:“張小姐她,懸梁自盡了。”朱常洛聞言,一個踉蹌差點站不穩(wěn)了,陳玳忙上前將朱常洛扶住并道:“皇上,保重龍體啊?!敝斐B逡话淹崎_陳玳怒道:“靜怡宮的那些宮女是干什么吃的?”陳玳還未回話,只聽朱常洛又道:“傳旨,將靜怡宮的宮女們?nèi)空葦馈!标愮檫€想說什么,只見朱常洛在氣頭上,他也不敢再多說。旁邊的一位小太監(jiān)便出去傳旨去了。

  朱常洛一屁股坐了下來,他沒想到張荏青竟然如此剛烈。這時,陳玳湊上前道:“皇上,這幾天軒苗公主天天要入宮找您要張荏青,都被奴婢派人給擋回去了?,F(xiàn)在人突然死了,這可怎么辦。”陳玳說罷,朱常洛仔細(xì)想了想,雖然他如今貴為皇上,但是不管怎么說,朱軒苗也是他的妹妹。于是朱常洛反問道:“那你說該怎么辦?”陳玳想了想道:“賀志奇在臨死之前,將張荏青入宮的事告訴了駙馬,公主又天天來要人。既然此事已經(jīng)瞞不住了,就索性將張荏青的尸體送回去,就說張荏青自盡而亡,本身張荏青也是懸梁上吊的?!?p>  朱常洛聞言正想著,一個太監(jiān)便走了進(jìn)來復(fù)旨道:“皇上,六名宮女皆已杖斃?!敝斐B鍝]了揮手,太監(jiān)便低頭退下了。

  陳玳繼續(xù)道:“皇上,該上朝了?!敝斐B迳钗豢跉?,然后起身道:“好,那你就親自帶人將張荏青的尸體送回公主府?!标愮閼?yīng)命道:“是?!敝斐B逭f罷,便上朝而去了。

  巳時,公主府的院內(nèi),陳玳帶著侍衛(wèi)們,將張荏青的尸體抬到庭院中。

  公主府的庭院內(nèi),賀志斌、朱軒苗還有王秀素以及賀志遠(yuǎn)等人都走了出來。當(dāng)眾人看到眼前這一幕時,都悲痛的難以言表。朱軒苗快步上前,她看著蓋著白布的尸體,便俯下身揭開白布一看,里面果然是已經(jīng)死去的張荏青。朱軒苗又蓋好白布,然后走到陳玳面前怒問道:“陳公公,我姐姐怎么死的?你們究竟對我姐姐做了些什么?”陳玳道:“公主息怒,張小姐她是自盡而亡?!敝燔幟鐚χ愮楸愫鸬溃骸俺兜?,青兒姐姐怎么會無緣無故入宮的?她要是不入宮,怎么會自盡呢?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么?”陳玳只能道:“公主,張小姐確實是自盡而亡,這個宮里的人都可以作證?!标愮檎f罷對著眾侍衛(wèi)問道:“你們說,張小姐是不是懸梁自殺的?”眾侍衛(wèi)見陳總管這樣問,立馬都紛紛點頭道:“是……是……”陳玳見賀志斌一言不發(fā)的站在原地,于是他忙對賀志斌與朱軒苗道:“公主,駙馬爺,我們就先行告退了?!闭f罷,便帶著眾侍衛(wèi)們溜之大吉。

  當(dāng)陳玳走后,朱軒苗回到賀志斌的身邊,她看著賀志斌眼神空洞,安慰道:“志斌?!蓖跣闼匾采锨?,拍了拍賀志斌的肩膀道:“志斌。”就連賀志遠(yuǎn)也上前道:“哥哥……”賀志斌緩緩走到張荏青的尸體旁,他俯下身來,慢慢揭開白布,當(dāng)他看見張荏青安詳?shù)奶芍?。賀志斌的心突然感覺跌落到深谷,他靜靜的看著張荏青。此刻,王秀素對著賀志遠(yuǎn)悄聲道:“志遠(yuǎn)走,我們?nèi)ブ棉k一些后事所用之物?!辟R志遠(yuǎn)聞聲后,便和王秀素收拾一番出府而去。

  當(dāng)王秀素等人走后,朱軒苗也走了過來,對著賀志斌道:“志斌,外面太熱,我們把青兒姐姐抬進(jìn)去吧?!辟R志斌聽后,她獨(dú)自一人將張荏青抱了起來,然后徑直朝著張荏青的房間走去。

  張荏青的房間內(nèi),賀志斌坐在張荏青的尸體旁,他用雙手緊緊握住張荏青的右手,嘴里不斷道:“青兒,天這么熱,你的手怎么如此冰涼?!彼粗鴱堒笄鄳K白無暇的面龐,不禁道:“青兒,好些天沒見,你還是這般美麗,這般迷人。”賀志斌潛意識里,總不能接受張荏青離去的事實,他看著張荏青,心里卻以為她睡著了,賀志斌默默守在張荏青的尸體旁,不斷訴說著對她的思念之情。

  這時,朱軒苗帶著幾個丫鬟走了進(jìn)來,她走到賀志斌面前慢慢道:“志斌,該給青兒姐姐換衣服了。”賀志斌聞言卻無動于衷,朱軒苗只能拍了拍賀志斌的肩膀,再次道:“志斌,該給青兒姐姐換衣服了?!币痪湓捤查g將賀志斌拉回到了現(xiàn)實之中,賀志斌看著身后的眾人,他只能默默的起身,然后離去。

  夜里,公主府的庭院內(nèi),張荏青的靈堂前一片白茫。賀志斌、朱軒苗、張東宇、瑞雪、王秀素、賀志遠(yuǎn)夫婦以及賀志斌的三個子女。大家都環(huán)帶白孝,瑞雪哭聲不斷。眾人依次上前給張荏青上香燒紙,以祭奠亡靈……

  待到子時,朱軒苗和王秀素將張東宇與瑞雪送走后,賀志斌也打發(fā)眾人都陸續(xù)回去休息了,待眾人都走后,賀志斌一人坐在了張荏青的棺柩旁。朱軒苗剛送走張東宇與瑞雪,銀杏便匆忙跑了過來,她對著朱軒苗道:“公主不好了。”朱軒苗忙問道:“怎么了?”銀杏道:“碧倩小姐她渾身發(fā)燙,而且全身汗流不止,嘴里說著胡話?!敝燔幟缏勓裕掖?guī)еy杏走向賀碧倩的房間。

  當(dāng)朱軒苗與銀杏來到了賀碧倩的房間內(nèi),朱軒苗趕緊上前,她坐在賀碧倩的身旁,看著賀碧倩此刻雙目緊閉,額頭不斷有汗珠滴落,朱軒苗伸手摸了摸賀碧倩的額頭,然后回頭對銀杏道:“銀杏趕緊去找個郎中來?!便y杏有點為難道:“公主,都這會了,郎中們該早睡了?!敝燔幟缟鷼獾溃骸皬U什么話,你多帶些銀兩,請不來,就給我綁來?!便y杏見公主這般說,她只好匆忙出門去請郎中。

  銀杏走后,朱軒苗起身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到床邊,對著賀碧倩道:“碧倩,碧倩?!辟R碧倩緩緩張開眼睛,她有氣無力道:“姨娘。”朱軒苗將賀碧倩慢慢扶起來坐下,然后將水端過來道:“碧倩,喝口水。”賀碧倩搖著頭道:“我喝不下?!敝燔幟缈粗R碧倩已經(jīng)哭腫了眼睛,心疼道:“聽話,先喝點水,我已經(jīng)讓銀杏去找郎中了,等會郎中來了,就好了?!敝燔幟缯f罷,將水杯遞到賀碧倩的嘴邊,賀碧倩無奈的喝了一口,卻被水嗆得連連咳嗽。朱軒苗放下水杯,然后不斷拍著賀碧倩的后背,嘴里安慰道:“碧倩放心,郎中馬上就來了?!辟R碧倩愧疚道:“姨娘,都是我不好,大半夜的還麻煩你們?!敝燔幟缪鹧b生氣道:“你這孩子,咱們是一家人。所謂一家人,就應(yīng)該不離不棄,患難與共?!辟R碧倩抬頭看了一朱軒苗,此刻眼淚卻不爭氣的又流了出來。朱軒苗此刻也是十分的心酸,她將賀碧倩抱入懷中,然后安慰道:“碧倩,人這一生很漫長,會經(jīng)歷很多事,雖然你娘現(xiàn)在不在了,但是我以后也會將你視如己出的?!辟R碧倩聞言抽泣道:“姨娘……”然后趴在朱軒苗的懷里放聲大哭起來。朱軒苗道:“碧倩,以后你就喊我娘親吧。”賀碧倩邊哭邊喊道:“娘……”朱軒苗聽后,眼淚也止不住嘩然流下,她緊緊抱住賀碧倩,母女二人不禁都失聲痛哭起來……

  少時,銀杏便帶著郎中前來了。朱軒苗看著賀碧倩服完了藥,并安頓她睡著后,就轉(zhuǎn)身來到了庭院。此時,子時已過,朱軒苗端著一碗熱粥,慢慢走向靈堂。她來到了賀志斌的身旁,看在坐在棺材旁的賀志斌,朱軒苗俯下身,將粥遞向賀志斌,然后道:“志斌,夜里涼,喝點熱粥吧?!辟R志斌回頭看著朱軒苗,然后搖搖頭。朱軒苗道:“都一天了,你水米未進(jìn),這樣下去,身體怎么受得了?!辟R志斌道:“軒苗,我真的吃不下。”朱軒苗將粥放到一邊,然后從身上掏出一個發(fā)簪和一封信,放在賀志斌的手里道:“志斌,這是青兒姐姐的遺物?!辟R志斌看著手里的發(fā)簪和信,這個發(fā)簪還是七年前他帶著朱軒苗和張荏青逛廟會,他給二人一人買了一個。時隔七年,卻已物在人亡了。

  賀志斌拿著信,對著朱軒苗道:“軒苗,我想喝點酒?!敝燔幟缏勓云鹕肀闳ト【屏?。

  賀志斌慢慢打開信,只見里面寫道:愛夫,分別多日,妻甚思念。這些天以來,妻雖表面與你不和,實則依舊視你于唯一,愛你之心,并未消減一分。妻已失身,自感無顏活于世間,也無顏面對于你。唯遺憾未再見你與女兒,以后女兒就有勞你撫養(yǎng)其長大成人了。還有東宇和瑞雪,他們雖然恨你,但請你為了我,多包容之。想起你當(dāng)年寫給我的情詩。憐想恍如初見時,難解相思成荏苒。未成想,你我夫妻,分別卻成永別。離開你后,才發(fā)覺對你愛意遠(yuǎn)大于恨意,妻走后,你與女兒皆多珍重,若有來世,還愿嫁你為妻。萬千想你,愿身死而魂能伴你左右,妻青兒絕筆。賀志斌看著張荏青清秀且熟悉的字體,他眼淚終于忍不住如期而至滴在了信上,這張信上,匯集了賀志斌與張荏青的眼淚。

  少時,朱軒苗便帶著一壇酒和兩個酒碗走了過來。她將酒拆開,準(zhǔn)備倒入碗里。此刻,賀志斌將整個酒壇接了過來,他仰起頭猛干一氣,然后回頭對朱軒苗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睡吧?!敝燔幟绫静幌胱?,但是她知道,賀志斌此刻肯定想獨(dú)自陪著張荏青,于是朱軒苗便起身離去了。

  夜深人靜時,賀志斌很快將一壇酒全部干完了,賀志斌此刻頭暈?zāi)X脹,他起身附在張荏青的棺材旁,嘴里不住道:“青兒,何曾想到,那日一別,卻成永別。這些日子以來,都是我不好,如今你去了,卻留我在這世上獨(dú)自煎熬。”賀志斌說著他用力將棺蓋推開,他看著躺在棺槨中的張荏青,忍不住笑道:“哈哈哈,青兒,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你睡著的樣子好美。你也不說等等我,今晚睡得這般沉寂,連我說話都不理了?!辟R志斌說著,突然又嚎啕大哭道:“青兒,沒有你,我和倩兒以后該怎么辦?你怎么能這么狠心的撒手而去呢,怎么可以就這樣拋下我們呢?!?p>  賀志斌附在靈柩前,又哭又笑,他的情緒已經(jīng)到了奔潰,想起曾經(jīng)的點點滴滴,賀志斌看著眼前的張荏青,他深知這一切已是事實,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

  躲在遠(yuǎn)處的朱軒苗看到這一幕,也禁不住淚流滿面……

  次日,賀志斌與眾人便將張荏青安葬于京郊西山之上。葬禮上,賀貴才與顏坤以及殷豐等人都到場送別張荏青最后一程……

  三日后,公主府,朱軒苗的寢室內(nèi),賀志斌與朱軒苗坐在桌前。朱軒苗問道:“志斌,確定要離開了嗎?”賀志斌道:“嗯,我們?nèi)リP(guān)外種地放羊,遠(yuǎn)離這繁華的塵世?!敝燔幟绲溃骸凹热荒銢Q定了,你去哪里,我就隨你去哪里。”賀志斌道:“到了關(guān)外,我們就隱姓埋名,屆時,你公主的身份與榮耀都將不復(fù)存在了?!敝燔幟绲溃骸斑@些虛名,如今對我來說,已經(jīng)毫無意義了,只要跟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賀志斌摸著朱軒苗的長發(fā)道:“軒苗,委屈你這個公主了。”朱軒苗搖了搖頭道:“我心甘情愿。”朱軒苗說罷,又對著賀志斌安頓道:“明日進(jìn)宮向皇上辭行,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皇宮重地,到處都是高手,你要是沖動,屆時我也保不了你的,我好害怕你出一點事。”賀志斌沒有說話,他從身上掏出張荏青的發(fā)簪,然后插在朱軒苗的頭上。朱軒苗有些吃驚道:“我頭上有發(fā)簪啊,你怎么把青兒姐姐的發(fā)簪也給我了?!辟R志斌道:“沒事,帶兩個一模一樣的發(fā)簪,也挺漂亮的?!辟R志斌說罷,然后起身道:“你先睡吧,明天我們就走了,我去和師父還有志遠(yuǎn)他們再商量商量?!敝燔幟琰c點頭,賀志斌便出門而去。

  少時,王秀素的房間內(nèi),賀志斌走了進(jìn)來,王秀素對著賀志斌道:“坐吧志斌。”二人坐下后,王秀素問道:“志斌,和公主明日何時進(jìn)宮?”賀志斌道:“聽軒苗說,朱常洛明天太忙,到晚上才有空見我們?!蓖跣闼貑柕溃骸澳俏覀兠魅仗崆白??”賀志斌點點頭道:“嗯,明日入宮后,福禍未知,完了我會和軒苗盡快追上你們的?!蓖跣闼攸c點頭道:“好,那我明早收拾好,帶著大家,再接上你大伯,然后一路向北走。志斌,你一定要保重?!辟R志斌突然起身跪下并叩頭道:“師父,如果我與軒苗遭遇什么不測,家人和幾個孩子就拜托你了。”王秀素連忙扶起賀志斌,使勁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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