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我吃面的時候就問過他了,王爺說沒有胃口?!毖嘀畳吡司靶幸谎劢又f道:“再好吃的東西吃久了也會沒有味道,福管事就聽我的吧,興許清粥小菜還能讓王爺多少吃些。”
福全沒再多話:“清粥要煮一會兒,還請姑娘先服侍王爺把藥用了?!?p> “行?!毖嘀f完話就關(guān)了窗。院子里白花花的靈棚里那口漆皮油亮的大棺材多看一眼都讓她覺得膈應(yīng)!
“來吧小寶貝兒,喝藥藥了……”燕之端著托盤走到景行身邊,先把托盤放在床邊上,她四下看了看,最后把方才她擦手用過的布巾拿了過來給景行圍在了脖子上。
景行吃力的把手從被子里拿出來,一把揪了布巾。
“你怎么那么多事兒啊!不墊上點(diǎn)喝藥灌一脖子多難受?”燕之搖搖頭,又把布巾拿了起來給他圍上:“聽話啊,這個是姐姐擦手用過的,又不是擦腳的……”
沒等她的話說完,景行又把布巾揪下直接扔到地上:“勞煩姑娘把藥給我?!?p> 他說話的時候沒有底氣,輕飄飄的,透著股冷冰冰的疏離。
燕之低頭看著地上的布巾愣了愣還是端起藥碗來遞了過去。
牙白骨瓷藥碗不大,景行用手接了卻覺得有千斤重。他的手在抑制不住的輕顫著……
身子虛弱到了極點(diǎn),唯有心里的一點(diǎn)念頭支撐著他活到了現(xiàn)在,小小的一碗湯藥他端起來都覺得力不從心。
藥湯子跟著他的顫抖起了波浪,左一下右一下地順著藥碗撒了出去,從他的指尖落在錦被上,哩哩啦啦的濕了一片……
燕之伸手從他的手里把藥碗接了過來,側(cè)身坐在床邊,伸臂攬住景行的肩讓他慢慢地坐了起來。
“看我干什么,吃藥!”對上他詫異的目光燕之沒給他好臉兒,將藥碗放到了他的唇邊:“想要臉要面子也得身子好起來才成。我不過是擦擦手的布巾你都嫌棄,我的福氣你就不嫌棄了?可見也是個假干凈。”
景行被她說的無言以對,咽了口吐沫,只覺得嗓子火辣辣的疼,他嘆了口氣,低頭就著燕之的手貓兒似的喝起藥來。
他喝的極慢,倒是沒有再發(fā)脾氣,很艱難的喝兩口喘息一陣。
“慢慢喝,不急。”他每次停下,燕之便把藥碗放下,用手在他的胸前輕撫著:“我讓他們給你煮了清粥,等這碗藥喝完了再喝?!?p> “清粥不好喝,沒滋沒味的。”半碗湯藥下了肚,景行的肚子如同開了鍋,一下一下的往上拱,讓他只想吐。他低著頭眼睛盯著燕之的手想把這陣嘔吐感壓下去。
“你看看你這臉色,青里透著黑,一看就是腎不好,總吃甜食不宜休養(yǎng),吃點(diǎn)清淡的才好?!毖嘀p聲說道。
“姑娘學(xué)過醫(yī)術(shù)?”景行抬頭轉(zhuǎn)向她。
兩個人離得太近,他清淺的呼吸帶著苦澀的藥味撲在燕之的臉上,她低了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端起了藥碗:“我見了你的臉色心里就冒出這些想法,至于我是不是學(xué)過醫(yī)術(shù),我忘了……”
燕之也嘆了口氣。
活了二十年,她也一直在生病,久病成醫(yī),她確實(shí)看了很多醫(yī)學(xué)方面的書籍。
“喝吧,再不喝就涼了。”燕之把藥碗送到了景行的唇邊:“閉上眼,一口氣喝下去……”
湯藥涼了便帶了股子臭烘烘的味道,景行胃里一陣翻騰,往邊上一歪頭張嘴就吐了出去,才喝下去的半碗藥都吐在了燕之的身上!
燕之放下了藥碗,一手托在景行的胸前一手虛握成拳在他的背上輕捶著:“喝不下去咱就不喝了,你別為難自己?!?p> “胭脂姑娘,實(shí)在對不住,本王忍不住?!焙靡魂囘^后,景行才稍稍緩了過來些。
燕之扶著他靠在枕頭上,麻利地收拾藥碗端著到了窗前:“??偣?!”
窗戶打開,福全站在外面先朝著屋里的景行望去:“主子?”
“給我送些熱水布巾過來,再給你家王爺準(zhǔn)備一套衣服,一床棉被。”燕之把手里的托盤直接遞給了福全身后的小廝:“哦,還得給我也送套衣服?!?p> 用兩盆子熱水,又換了幾塊布巾,燕之總算把景行收拾干凈,又半拖半抱地脫了他身上的大紅喜服將他直接塞進(jìn)了被窩里:“福管事又給你送了套大紅衣衫過來,我瞅著比你身上的這件還硬,干脆別穿了,你就這么呆著吧?!?p> 景行蔫頭耷腦的‘嗯’了一聲,半死不活的樣子。
“胭脂姑娘,清粥煮好了。你問問王爺還用嗎?”福全在外面小心翼翼的說道:“喜服……還是給王爺穿上吧,國師大人說了,即便是沖喜也得依照大婚的樣子?!?p> 燕之沒言語,探了半個身子出去直接從福全手里把放著粥碗的托盤搶了過來,回身,她隨手關(guān)了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