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無法挽回的悲劇
流動的時間好似停止了一樣,吉綱的雙眼看不到前方的道路,耳朵聽不清周圍的嘈雜,此時此刻,他只感覺自己的身體里有“滴答、滴答”的水滴,不斷敲打著地面。
白色的地面逐漸被水滴染成赤紅色,隨后,發(fā)出玻璃被撕裂的聲音。
一陣強烈的窒息感,從未有過的沖擊讓吉綱撲通摔倒在了地上,撕裂聲變成了蟲鳴,身體好似被無數(shù)蠕蟲撕咬,痛不欲生。
滾燙的面頰,究竟是被眼淚浸濕還是被厭惡之火灼燒,雙腳在不停的脈動,行走在最熟悉也最陌生的路上。
吉綱停下了腳步,慢慢抬起頭,眼睛看見了,耳朵聽見了,疼痛和幻覺也都消失了,站在自己家的門口,看著漆黑墻壁上透出的微光,一股飯菜的香味從破漏的墻縫里彌散而出,他知道家里的姐姐正在為他準備飯菜。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吉綱的腦海里一片空白,漆黑的星空下,匆忙的人們進進出出,絲毫沒有人在意在家門口,如竹竿一樣站的男孩。
“小綱?你在做什么?”吉玲打開了家門,看著眼前的弟弟不明所以道:“都那么晚了,我都擔心死了,你一整天都跑去哪了?今天什么日子你忘了嗎?”
吉綱沒有回話,眼前的這張熟悉的臉,在這一刻姐姐的臉上露出了諂媚邪惡的笑容,猶如自己母親一樣,令人惡心的笑容。
“小綱?我不是在責備你啦……快點回家了……”姐姐有點木納,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吉綱的臉卻讓她感到害怕,如惡鬼一樣的雙瞳,死死的盯著前方,眼神里充滿了憤怒和恐懼,瘦小的身軀好似充斥著看不見的怒火,正試圖沖破而出。
“姐姐,為什么?你不是最討厭流氓和混混的嗎?為什么?你要變得和媽媽一樣?”吉綱那慘淡枯竭的雙唇上下敲打著,猶如一顆顆鋒利的刺刀,扎進眼前人的心坎里。
“你……在說什么?”吉玲吞吞吐吐的問道。
“我今天去了工廠,我什么都看見了……”吉綱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禮物,那一條漂亮的連衣裙,對著姐姐說道:“生日快樂!”
隨著這一句,吉綱的雙手閃爍出藍白色的微光,頃刻間,手里的連衣裙就被撕的粉碎。
“小綱,別這樣,你聽我解釋!”姐姐激動的沖上前想要保住弟弟,可是此時的吉綱已經徹底的失去了意識,就在兩人相擁的頃刻間,那一道藍白色的光束再一次閃耀。
“滴答、滴答”水滴不斷在腦內擊打著地面,血紅色的泥漿充斥著雙眼,吉綱的意識回歸的那一刻,早已經是幾天之后。
吉綱睜開粘稠的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饑餓感支撐著他疲憊的身體慢慢爬了起來,門外一個護士發(fā)現(xiàn)了他,隨后,通知了醫(yī)生和警察。
沒過多久,吉綱的病房里就擠滿了陌生人。
“你還記得,自己發(fā)生了什么嗎?”一個大塊頭警察在等醫(yī)生結束了例行檢查后,開始盤問道:“你姐姐的事?”
“我姐姐?她在哪兒?”吉綱四處尋覓著,到周圍沒有一個姐姐的身影。
“她死了,就在她過生日的當天,你難道不記得了?”
“什么!你說什么???”吉綱虛弱的身體,就連從病床上坐起身來都做不到,只能用嘶啞的嗓子在那里哭喊哀嚎。
那是一幕前所未有的悲愴畫卷,周圍的醫(yī)護人員都不忍心看下去,吉綱張著嘴巴卻連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都發(fā)不出聲,痛苦讓他的身體開始扭曲,但虛弱的身體連撕扯被褥的力氣都沒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的眼淚從眼角噴涌而下。
警察眼看這樣的情景,知道無法繼續(xù)詢問下去,便匆匆離開了,之后,從護士的口中,吉綱知道了那一晚發(fā)生的事。
“你姐姐是被人用利器重創(chuàng)腹部,導致她失血過多致死的?!币幻o士小心翼翼的娓娓道來。
“你當時就暈倒在你姐姐身邊,渾身是血,警察覺得你是親眼目睹姐姐的尸體,受不了刺激,才暈倒的,現(xiàn)場沒有目擊證人,也沒有留下兇器……”
吉綱努力回想著,他腦海中的畫面開始漸漸清晰:“藍白色的光……那是……”
護士并沒有聽到吉綱的喃喃自語,繼續(xù)說道:“你姐姐受創(chuàng)的傷口形狀極為奇特,切割面近乎完美的矩形,警察一直都沒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樣鋒利的兇器才能做到這樣的創(chuàng)口。”
“別說警察,我們醫(yī)院的醫(yī)生教授,都從來沒見過這種傷口……”
“那不是兇器……是……”吉綱恍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他漸漸回憶起當天的情況。
回憶中,吉玲沖向了吉綱,可就在二人擁抱在一起的那一刻,一股神秘的力量,突然充斥著吉綱的全身,好像一直蘊藏在里面,但卻在那一刻,徹底爆發(fā)出來。
雙手,原本的血肉之軀,如今卻變得如同銳利的利刃一般,割裂了眼前的一切。
吉綱雙手觸碰到了吉玲的身體,頃刻之間,吉玲的腹部就被吉綱的雙手的閃爍的藍白色光芒覆蓋,接踵而至的是彭涌而出的鮮血,以及吉玲撲到在身上的冰冷觸感。
霎時,吉綱的身體,耗盡了所有氣力,在鮮血的包裹之下,暈厥了過去。
“不是兇器?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護士低頭問道。
吉綱閉口不答,緘默了片刻回答說:“不,我什么都沒想起來……”
回憶或許是荒謬的,但現(xiàn)實卻更加是殘酷的,吉綱知道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必須被埋葬在自己記憶的最深處,無法對任何人開口。
警方起初還會隔三差五就會來醫(yī)院,試圖再次詢問吉綱,但卻一直得不到醫(yī)生的批準,吉綱的身體恢復的雖然很好,但精神受到的重創(chuàng)卻毫無起色,醫(yī)生覺得警方的出現(xiàn)只會讓情況變得更差,所以,拒絕他們會面。
在此之后,警方的調查找到了突破口,他們將嫌疑犯鎖定到了一個年輕男子的頭上,他是吉玲工作的單位的主任,雖說是掛著主任的職位,但不過是靠著自己廠長父親的關系,在工廠內亂搞男女關系的花花公子。
警察之所以會懷疑到他的頭上,除了工廠女工的證詞之外,決定性證據是在吉玲尸檢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已經懷孕二個月,而檢測結果證實,嬰兒就是這個主任的。
原本以為案子可以步入正軌,可最終警方還是沒能成功起訴,除了因為作案的兇器自始自終都沒有找到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對方父親雄厚的財力和強硬的背景,讓一切息事寧人。
吉玲被殺一案,在當?shù)匾鹆瞬恍〉霓Z動,報紙媒體持續(xù)報道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而吉綱徹底恢復健康,是在事態(tài)徹底平息的兩個月之后。
那時,吉綱的父母早已經瓜分完對方男子家給的巨額撫恤金,之后拋下他各奔東西。
無依無靠的吉綱被親戚收留,被帶回了自己的故土,圣山。
臨行之前,吉綱來到了存放姐姐吉玲骨灰的殯儀館,將姐姐的骨灰一同帶回了圣山。
回程的火車上,吉綱抱著吉玲的骨灰嘴里不停的念著:“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