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然循聲望去,只見郁文基一臉不悅的站在雅閣門前。
他身著一件大紅色鑲金邊的錦緞深衣,而先前套在外邊的那件朱紅色長袍卻不知所蹤,不知是不是因為遺落了外袍,才返回此處尋找。
杜然心下一轉(zhuǎn),便向郁文基討好道:“殿下,您是不是落了外袍?我這便派人去城中錦繡坊,給您量身趕制一件,殿下即刻便可穿回宮去?!?p> 郁文基冷淡的睨了他一眼:“本宮遺落了什么,還輪不到你來過問?!?p> 他慢悠悠的走到桌前落座,料想天祿身后躲著一名女子,雖看不清她是何模樣,卻聽得見她低低的啜泣聲。
郁文基不由得一陣煩悶,便又冷冷的對杜然說道:“酒局已散,你不回尚書府,還在此處流連作甚?”
剛才天祿與杜然的對話,他依稀聽見了一些。這杜然好大的膽子,他在席間教育過杜然要謹言慎行,不要侮了母后和他的臉面。
這才過了半個時辰,杜然便將他的話忘到了九霄云外,又開始忍不住作惡了。
“這……”杜然被他質(zhì)問,一時緊張,吱吱唔唔的說不出話來。
潘思巧見他畏懼郁文基,又想郁文基為人正值,便從天祿背后探出頭,小聲道:“殿下,這杜然仗勢欺人,強把我擄來妄圖輕薄。我不從,他便對我又打又罵?!?p> 郁文基這才發(fā)覺躲在天祿后面的女子,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兒!
再看她此時秀發(fā)散亂,肌膚緋紅,靈動的杏眸中噙滿了委屈的淚水,一張嬌俏的小臉上滿是驚魂未定。
更過分的是,她輕薄的上衣早已被撕扯的破碎不堪,一雙小手還緊緊的捂在胸前的兜衣上。
郁文基心里一窒,瞬間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他怒不可遏的一掌拍在桌上,狠狠道:“天祿,把杜然給本宮拖出去,閹刑伺候?!?p> 天祿知道郁文基雖然看上去很好說話,性格也還算溫和,但是向來卻說一不二,尤其是在某些事上雷厲風(fēng)行的手段,令宮里大多數(shù)知曉內(nèi)情的人都懼他三分。
天祿不假思索,便將杜然押了下去。期間杜然還想開口求饒,怎奈天祿順勢點了他的啞穴,他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只得被帶去某處接受懲罰。
天祿和杜然離開后,郁文基見潘思巧松了一口氣,搖搖晃晃的身子似要跌下塌去,便立即頃身上前扶住了她。
待他接觸到她滾燙發(fā)紅的皮膚,不禁鳳眸一沉:“你中毒了?”
“嗯~”潘思巧點了點頭,發(fā)出聲音卻是變了個調(diào),像一片柔軟的羽毛輕輕撩撥在郁文基的心上。
郁文基不敢怠慢,便將她小心翼翼的抱到身前,又拉過她的手腕仔細的診脈。
潘思巧強忍了半個多時辰,眼下緊繃的神經(jīng)一放松,便意志不清起來,只覺口干舌燥,痛苦難耐。
加上郁文基將她攬在懷中,她觸碰到郁文基的胸膛,頓感清涼舒爽,便急切的靠了上去,以緩解渾身的燥熱。
郁文基探到她的脈象,對毒樣已有幾分了然,又見她這種癥狀,便更加篤定。
他心道不好,這必然是中了那千日醉。千日醉,稍有不慎,必會命喪黃泉,為眾多媚∠毒中最難解的一種。
恐怕除了善于制毒解毒的蜀中唐家人以外,便無人會解這毒了。可唐家行蹤詭秘,早不現(xiàn)世于江湖。現(xiàn)下他又去何處找那唐家人過來?
倭族人放浪形骸,沉迷欲海。制的這千日醉,就連本族人都無法可解,只能依賴縱欲解脫。難道這潘思巧注定要在今日失身于人?
郁文基被她撩的起火,卻又不想趁人之危,亦苦不堪言。
半晌,他定了定神,將昏昏沉沉的潘思巧攔腰抱起,出了雅閣的大門。
剛走了沒幾步,竟碰到了方才追逐他的仙兒。
仙兒剛從內(nèi)院梳洗了一番,又換了身干凈衣裙,打算繼續(xù)去春風(fēng)樓門前攬客。
她見郁文基懷里抱著個昏睡的女子,心想怪不得他之前看不上她,原來是已經(jīng)有了相好的,便冷漠的撇了撇嘴,滿臉不屑的往前走去。
郁文基遲疑片刻,上前擋住仙兒的去路:“姑娘,麻煩告知這樓上可還有清靜整潔的雅間?”
仙兒好奇的看了看被他抱著的女子,那女子的臉緊貼在郁文基的胸口,看不見長相,但就那烏黑亮麗的青絲和曼妙輕盈的身段而言,卻也算得上美人。
仙兒輕哼一聲,不爽道:“雅間倒是還有,就是不知道公子有沒有銀子。”
郁文基不疑有他,解下腰間的荷包扔在仙兒身上:“立刻安排一間最好的雅間,再打幾盆熱水過來?!?p> 仙兒在荷包滑落的一刻順手接住,她掂了掂份量,便換上一副熱情的笑容,對郁文基點頭哈腰道:“得了,公子這便隨仙兒來吧?!?p> ……
寒月和在雅座等了半個多時辰,卻不見潘思巧回來。
她是暗衛(wèi)出身,經(jīng)歷的比較多,頓時心中七上八下,升起一種不祥之感。她與碧玉交代了兩句,便握了佩劍,欲前去茅房尋人。
碧玉剛與那黃衣聊得熟絡(luò),并不想這么快就走。見寒月要去找潘思巧,便道:“月公子,咱們難得出來,你能不能別掃興。潘公子又不是幼子,興許她只是躁矢便難?!?p> “七仙女”聽見玉公子一本正經(jīng)的調(diào)侃潘公子,忍不住一陣婉轉(zhuǎn)的嬌笑出聲,潘公子若知曉玉公子說他便秘,估計得氣的半死。
寒月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提起碧玉的領(lǐng)口,怒道:“你怎么當(dāng)下人的?主子可能有難,你有心情還在這兒嘻哈打笑喝花酒?”
碧玉被她訓(xùn)斥一番,罅隙一想,又自覺愧對潘思巧,便小聲道:“這,這光天化日之下,不會有事吧?!?p> 寒月見她服軟,脾氣去了三分,卻仍舊板著個臉道:“眼下可是光天化日?”
碧玉抬眼望了望窗外濃重的夜色,驚道:“天吶,亥時都要過了!”她連忙起身,從袖中摸出一個錢袋扔在桌上,對寒月道:“走吧,我同你一道去找小……公子?!?p> 寒月神色一凜,在“七仙女”不解的注視下,帶著碧玉走出了雅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