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她回過神來,潘思巧已然推開門走了出去。
潘思巧一路問路打聽,終于來到了京城的驛站。照道理來說驛站應是各國官員辦理要務途中食宿、換馬的場所,這樓氏兄妹氣宇軒昂、姿容不凡,難不成是哪國的達官貴人?
她之前并未特別關注他們在東綏的居住地,眼下看著驛站門前寬闊高大的匾額,聯想到近日出使東綏的南蠻國太子和公主,不禁心中隱隱約約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正在她沉思之際,樓固倫在她身后叫了一聲:“老潘!”
潘思巧轉身,笑道:“你不是讓我醒來就到驛站找你嗎?你這是剛從外面回來?”
樓固倫禮貌的回她一笑,又嘆道:“明月失蹤了,我找了兩天都沒找到她。”
潘思巧收斂了笑容,略帶歉意道:“看來我的事對她刺激不小,不然我?guī)湍阋黄鹫野?。你們剛到東綏人生地不熟的,你能想到她可能去的地方嗎?”
樓固倫搖了搖頭:“明月古靈精怪,性格頑劣。我又是最近兩年才做的她哥哥,其實對她也不太了解,實在搞不清楚她的行事章法……”
他將潘思巧上下打量一遍,又道:“你這女孩子的扮相在外面轉悠也不安全,還是早點回家去吧,明月這邊我安排了手下幫忙一起找。”
潘思巧道:“這事好辦,你借我一套男裝換上,我陪你一起去找明月。解鈴還須系鈴人,若是找到了她,由我來勸說,她定能聽我的。”
樓固倫猶豫片刻,同意道:“行吧,你先隨我到驛站更衣。”
二人換好衣物出來,依次將東綏京城知名的酒樓、商肆找了個遍,甚至連煙花巷柳也去了,都未尋得樓明月的身影。
潘思巧徒步走了大半天,有些尿意,正巧路邊拐角處有一排茅房,便對樓固倫道:“我先去一下廁所,你稍等我兩分鐘?!?p> 樓固倫點了點頭,站在茅房五尺之外等她。
潘思巧進了靠里的一間茅房方便,出來時卻聽見靠出口的一間茅房內,有兩名的男子正在小聲談論著什么。
“大哥,你說這笛子值多少錢?不如咱拿去當鋪換點銀子去喝花酒?”
“我哪兒能知道?那苗人小娘子嬌蠻潑辣,我還以為有啥不得了的本事,沒想到全靠這根破笛子。大當家的把這笛子賞給咱們,你敢轉手就賣掉?”
“嗨呀,我也是看這笛子做工精致,可能值點兒小錢。”
“你傻啊,我能不知道它值點兒錢?但是你若賣了笛子,那小娘子萬一今后成了咱們大當家的女人,那就是壓寨夫人了,到時夫人管你要笛子,你拿不出,當家的能饒了你?”
潘思巧一聽“苗人”、“笛子”,便立即想到樓明月。
她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一腳踹開這間茅房的門,只見兩名衣著粗陋的彪形大漢惡狠狠的瞪著他,其中一人手中握著的那只白色短笛,正是樓明月隨身攜帶的那一只。
潘思巧怒道:“笛子的主人在何處?”
握著短笛的大漢道:“你是何人?”
潘思巧道:“我是笛子主人的哥哥。”
握著短笛的大漢笑道:“要見笛子主人可以,你得跟咱們走一趟。”
另一名大漢道:“大哥,跟他費什么話,殺了得了?!?p> 握著短笛的大漢道:“殺了多可惜……”說著便閃到了潘思巧跟前,抬手用力向潘思巧頸間劈去。
潘思巧迷迷糊糊間依稀聽見那大漢接著道:“這小白臉生的細皮嫩肉的,二當家不就好這口嗎,咱正好可將她獻給二當家……”
……
潘思巧醒來時,發(fā)現自己身處一間陰暗潮濕的囚室,雙手被結實的鐵鏈縛在墻上。她環(huán)顧四周,竟看見隔壁鐵籠里關著的樓明月,正一臉怒意的瞪著她。
“明月!”潘思巧喜不自勝,向樓明月道,“你果然在此處!我找的你好苦!”
樓明月別過頭去,不屑的輕哼了一聲。
潘思巧又補充道:“你哥哥也很擔心你?!?p> 樓明月這才垂下了頭,忍不住啜泣起來。
潘思巧試圖動了一下胳膊,無奈手腕被鐵環(huán)束的太緊,只得言語上安慰她:“明月你先別急,告訴我這是何處,你是怎么到這里來的?”
樓明月抹了一把眼淚,囁嚅道:“我那天生氣,一個人跑到城郊,不慎被幾個路過的山野莽夫捉住了,我也不知道這是哪里?!?p> 山匪?先前在茅房聽那兩個大漢口中提到什么大當家、二當家,難道她和樓明月這是掉進了傳說中的土匪窩?
潘思巧忽然后悔起來,早知會淪落到如此地步,當初就不該那么沖動了。
她應該叫樓固倫和她一起跟蹤那兩個大漢回到老巢,再想辦法通知寒月、淺浪等人帶上第一將軍府的侍衛(wèi)殺過來,便能將這群土匪一鍋端了。
可惜她一失足成千古恨,她和樓明月都身陷囹圄,只能聽天由命,任人宰割。
正在她自怨自艾之際,囚室的大門被打人打開。一群身穿深色布衣、外套動物裘皮的男人簇擁著一位身材高大魁梧、滿臉絡腮胡子的男子走了進來。
潘思巧估摸著這名男子應該是領頭的,便主動向他道:“若是沒有猜錯,這位大哥可是當家的?”
絡腮胡哈哈一笑,頗為贊許的道:“不錯,小哥好眼力?!?p> 潘思巧連忙又道:“當家的,舍妹任性調皮,許是得罪了您家兄弟。但還請當家的念在她年幼無知,這次便放過她,在下必定重金相報?!?p> 絡腮胡神情矍鑠,目光如炬,一動不動的盯著潘思巧,半晌才道:“你小子有點意思,叫什么名字?”
潘思巧不卑不亢的答道:“在下潘四喬。”
絡腮胡將手背在身后,踱步走到潘思巧跟前,直視著她的眼睛道:“潘小哥可知你這妹子,傷了我多少兄弟?”
潘思巧領教過樓明月那迷人瘴的威力,想必她還會其他更厲害的瘴法。潘思巧佯裝憤怒的瞪了樓明月一眼,怒道:“明月,你為何傷人?”
樓明月辯駁道:“我沒有!是他們調戲我在先,他們說要……”她頓了頓,有點不好意思的低聲道,“他們說要把我綁回去送給大當家的當壓寨夫人?!?p> 絡腮胡又是哈哈大笑:“你這妹子刁蠻可愛,給我當壓寨夫人正合適……”他看了看潘思巧,又道,“我看你小子也不錯,干脆也一并留下來給我當弟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