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山河進入寺廟,徑直向供奉著皇太后懿旨的供桌走去、
在趙山河的身邊,密密麻麻簇擁著方才死里逃生的地主士紳們,他們都想親眼看一看這個傳說中的鐵血屠夫在見到懿旨之后臉上失望透頂的表情。
在這些人的心中,雖然他們不敢對趙山河打打殺殺,但是在看趙山河的笑話,在心中開懷大笑的膽量還是有的。
趙山河來到供案前,對著懿旨三拜九叩,口中念念有詞,一邊訴說著對母后的思念與敬仰之情,一邊將所有的禮節(jié)都一一做到位。
做完這一切,趙山河從地面上站起身來,來到供案前,打開皇太后張氏的懿旨,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閱讀起來:是皇太后張氏親筆書寫的懿旨,皇太后的大印印記非常清晰!
趙山河有些落魄地看著眼前懿旨中的內容,皇后在懿旨中對德惠和尚大加稱贊,加封大法師,進行了厚賞,最后在懿旨的末尾,赫然寫著:為了壯大皇家寺院龍泉寺,讓萬民感受皇家浩蕩,共享皇家香火,特準將龍泉寺周邊四望之地劃為其有。
四望之地!趙山河理解的意思是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只要視線能看到的地方,都歸龍泉寺。
雖然龍泉寺所處高山,但是懿旨中的四望之地也絕不可能讓龍泉寺擁有霸州這一次民變之后所有百姓失去的土地。
趙山河向執(zhí)事僧問道:“和尚,皇太后懿旨上所言的四望之地,不過就是龍泉寺周邊地區(qū)。至于其他地方的土地,龍泉寺似乎沒有占據的理由吧?!?p> “靖遠伯,請恕罪。小僧與主持方丈認為四望之地的意思是,在一個方向望四次,目之所及皆為本寺土地。”執(zhí)事僧非常謙虛的駁斥著趙山河的話。
趙山河聽著執(zhí)事僧的話,幾乎被氣的一口氣險些沒喘上來,開口對執(zhí)事僧說道:“我佛慈悲,佛祖的目標是的普度眾生,呵護生命。佛家講究的是‘掃地不傷螻蟻命,飛蛾撲火紗罩燈’的慈悲胸懷,你們龍泉寺這么喪心病狂的搶占土地,將會導致無數百姓流離失所,背井離鄉(xiāng)。難道這就是你們這些和尚的口中慈悲嗎?”
執(zhí)事僧雙手合十,口中誦著佛號:“阿彌陀佛,佛曰:出家人不愛財,多多益善。寺院規(guī)模越大,佛祖接受的香火就會越旺,度化眾人的效果就會越明顯。為了眾生日超脫之后不再受六道輪回之苦,本寺主持惠德大法師發(fā)下宏愿,愿以己身入地獄,換取佛門千年聲威不墜。阿彌陀佛,方丈的大慈大悲,又豈是凡人可以悟到的?!?p> 趙山河聽著執(zhí)事僧一嘴高深的輪回理論,想著那離奇的“四望”定義,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在心中暗道:“跟我玩腦筋急轉彎?跟我整偷換概念?跟我比拓展新思路?我讓你輸的連內褲都沒有!”
一直陪伴在趙山河身旁的執(zhí)事僧突然發(fā)現趙山河一掃之前的頹廢,臉上浮現出十拿九穩(wěn)的笑容,他心中一沉,在心中浮起不祥的預感。
趙山河不再看執(zhí)事僧,而是對著那些被他強行帶來的地主和士紳們說道:“本將軍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讓你們選擇離開這里還是在這里待著。機會只有一次,別到最后關頭說本將無情。”
趙山河說完之后,不再在寺院中停留半刻,轉身向龍泉寺外走去,不再理會龍泉寺之中所有的人。
霸州的地主和士紳看著趙山河信心滿滿離去的身影,心中一陣打鼓。趙山河經過真定一場屠殺,現在已經兇名在外。霸州的地主和鄉(xiāng)紳們都在心中思考著趙山河臨走的時候所說之話背后的意思。
“諸位檀越,本寺是皇家寺廟,有皇太后的懿旨在此,諸位檀越盡管放心居住在寺內。只不過諸位檀越在本寺日常開銷用度還需要自己負責?!被莸麓蠛蜕写藭r停下了誦經,一本正經地對著寺廟中這些被趙山河強行押解而來的地主和士紳們說著。
惠德和尚的話語意思非常明確,只要你們在寺廟之中,我就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但是你們一旦離開寺廟,那就跟我沒有關系了。不過寺廟不是你們的家,在這里不能白吃白住,該花錢多少錢,你們就得掏多少錢。
惠德和尚現在已經是財迷心竅,這一次霸州發(fā)生民變,原本獲得利益最大的人是地主和士紳。但是在趙山河在真定城對地主與士紳舉起屠刀之后,霸州的地主和士紳一個個嚇得驚慌失措。昔日里的香餑餑現在變成了燙手的山芋,這些人在得知趙山河在真定做出的事情之后,就惶惶不可終日,生怕趙山河返回霸州之時,屠刀再一次對他們舉起。
就在地主與士紳們驚慌失措的時候,大和尚惠德看到了發(fā)財的機會,他通過至交好友張鶴齡,在國舅爺張鶴齡的幫助下,進入了皇宮給皇太后講經說法,最后以擴充寺廟普度眾生為借口,求得了張皇后的懿旨。
得到了懿旨的惠德和尚,風風火火地趕回霸州。當著霸州地主和士紳的面,惠德和尚將手中懿旨一亮,立刻就以極少的代價攫取了地主和士紳們這一次兼并的大量土地。這其中也包括劉瑾的外甥梁洪在這一次民變中強取豪奪的所有土地資源。
惠德和尚根本就沒想到梁洪這個依仗著劉瑾權勢在兼并土地這件事情上噬骨吸髓的狠人會這么輕易就將手中的土地半賣半送給他。得到了梁洪土地之后的惠德,興奮異常,連連向梁洪表示,只要到了他手里的土地,一寸都不會讓趙山河拿走,等趙山河灰溜溜返回京城之后走后,會將一部分土地還給梁洪。在惠德的歡笑中,梁洪離開霸州返回了京城。做為劉瑾的外甥,梁洪根本沒有膽量繼續(xù)在趙山河這一次奉旨辦事的北直隸活動,他非常清楚靖遠伯趙山河跟舅舅劉瑾之間的恩怨,面對跟自己舅舅都敢動手的趙山河,他實在是提不起對抗的勇氣。
擁有皇太后懿旨的惠德和尚,信誓旦旦地對寺廟內的地主和士紳們保證著寺院現在是他們唯一能夠避禍的地方,就算是破財消災,有佛祖保佑的龍泉寺也要比其他的地方好千百倍。
這些剛剛脫離了危險的地主和士紳看著惠德,一個個開始在心中打著自己的算盤。經過這一次的土地買賣事件,臨時容身于寺廟中所有的地主和士紳都已經了解惠德是一個表面慈悲,內在卻十分無情的人。
趙山河站在龍泉寺的大門前,微笑著看著寺廟中的那些地主和士紳,在心中計算著時間。機會他已經給了,抓住機會的人,趙山河對他們可以從輕發(fā)落。想要抱惠德大腿的人,趙山河也不打算讓他們有好結果。
“諸位,做出選擇沒有?本將軍最后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希望諸位能夠認清時務,做出正確的選擇?!壁w山河隔著寺院的大門對著里面的人高聲喊著。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在趙山河的注視下,寺廟中終于走出十幾個地主和士紳。趙山河看著這些在最后時刻從寺廟中走出來的人,對他們投去贊許的目光。
隨著最后一人從龍泉寺中走出,趙山河臉色變得冷峻起來,對身邊的軍士大聲說道:“眾軍聽令,給我把龍泉寺圍了。敢踏出龍泉寺門一步者,殺!”
隨著趙山河一聲令下,原本低落的士氣立刻就像是濺到了火星的干柴,所有的軍士都斗志昂揚,一個個摩拳擦掌,一擁而上將龍泉寺圍的水泄不通。
趙山河看著此時的龍泉寺,非常不屑地向寺內喊道:“惠德割傷,既然你對皇后賞賜你的四望之地不滿意,那么本將軍送你一個百望之地,希望你能夠喜歡?!?p> 惠德聽著趙山河的話,毫不在意地回答著:“貧僧謝靖遠伯,出家人不貪財,龍泉寺有四望之地弘揚佛法足矣?!?p> 趙山河不理會依然趾高氣揚的惠德和尚,對身后五位偏將說道:“召集農夫,給我砌墻,告訴所有的人,一定要把墻壘的高高的,將青龍寺給我圍在里面。只要做到這一點,事情結束之后本將軍不但提供給他們土地而且還會免掉他們三年勞役?!?p> 趙山河說完之后,對著惠德大聲說道:“惠德,我要讓你的青龍寺出門就是墻,眼前除了墻就只有墻。里面的那些不是和尚的家伙們聽真切了:我!大明靖遠伯,趙山河宣布,從這一刻起,陪伴你們這輩子所有時光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青燈古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