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哐哐哐?。。 狈块T被敲得震天響,猶如九級臺風。
經過昨夜的衛(wèi)十四與赤蝶刺客打斗的那一番觀看,我又是思考了大半個晚上才睡著,此刻也不過是像剛閉上眼睛就被吵醒。
我睜開一只眼睛看了看,門上一個影子,不理,又繼續(xù)睡,然后又是“哐哐哐”三聲不罷休,我用被子蒙住了頭再繼續(xù)睡,世界安靜了……又突然“嘭”的一聲巨響,我從床上驚坐而起,門口的地上靜靜的躺著兩扇門,微塵飛揚恍恍惚惚,一個人站在門上身形一片黑,他的背后是耀眼的日光,身形三丈。
“撲撲?!彼陂T上彈了彈肩,彈起了一陣微塵涌動:“給你一盞茶時間,長揚宮門口,過期,即刻投戰(zhàn)書中山國?!?p> 我懵了,第一,為這人的態(tài)度,三百六十度大轉變;第二他說的話。
他如此嚴肅,甚至有點冷血,他說的那么認真,似乎真的打算這么做。
門上再一陣微塵涌動,他去了,我看著他離去,一直到他的身影快要消失才是清清醒過來,一口氣提起便往長揚宮門口奔。
長揚宮門口,我前腳到,門口一排招搖的輦隊就起身了,我急忙跟上,看到的只是姬俱酒輦里面的一個后腦勺。
頭頂一輪大太陽,六月里的正中午,這實在讓人發(fā)暈。
左右,左邊衛(wèi)十四拿了一把質樸的劍,劍上連炎熱的日光都能避開,人也是絲毫不受這酷暑的入侵;右邊那傲蕊姑娘沒有舉缸,但是手中端了一口小罐子,罐子里面似乎盛著什么東西,也是讓她絲毫不受這酷暑的荼毒。
只有我,覺得無比的頭疼。
這一走就是昏昏沉沉,一路無言,姬俱酒沒有解釋這突然的情況,剩下的二位也沒有一點要說明的跡象,這樣一直到前面輦停了,我再一抬頭,姬俱酒已經下了輦,而前面是一座山。
山上樹木林立,不能窺探絲毫,一座石門靜立,石門之內一條綠色臺階旖旎而上,再看左右,有些偏,在西方,這還是在晉宮。
晉宮的宮中有一座山?
這就有些奇特了。
而再看這山前沒有護衛(wèi),但是依稀能感覺到這山上的不凡,看來這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了。
回過頭,姬俱酒已經上了那綠色的臺階,他轉頭看我一臉的不待見:“還愣著干什么?快點過來!”
我看了他兩眼,他卻是哼了一聲轉身就走,絲毫不在乎。
這個人……我慢慢的捏緊了拳,旁邊衛(wèi)十四和傲蕊各自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他們一眼,然后哼了一聲上去了。
一群表里不一的家伙。
這就是一座山,兩側的視線以內皆是密密的樹,通往山上的只有這一條臺階,而臺階上,竟是布滿了綠色的苔蘚。
苔蘚柔軟,踏在上面無聲,頭頂綠葉遮蔽,日光于縫隙間落了下來,在臺階上面斑駁而生,我一步步走著,原本是昏沉的浮躁,現(xiàn)在已是由內至外的清凈,竟是覺得心一步步的安靜。
心山上幽靜,偶爾聞一兩聲鳥鳴,卻也是悠長的安寧,生而不嘩,靜而不死,生機勃勃,綠意盎然,這里讓人覺得很舒服,而在這樣的放松下,眼中竟浮現(xiàn)出一幕一幕很久不曾想起的畫面,這記憶一打開,就讓人無法自拔……
“你想起了什么?”一個聲音突然道,如空谷幽蘭,讓人清醒。
我一頓抬頭,那綠色臺階之上一人華衣而立,琉璃白的衣帶隨風飄起,如墨的長發(fā)半挽,頭上一只白梅點雪白玉鈿,底下一張素臉,她淡笑著,令人有一種感覺,這是初冬剛落入地上的一片雪,淡然輕柔,潔白無瑕。
她,很特別,氣質特別,氣息也特別……
我怔著,姬俱酒已是喚道:“長姐,你怎么下來了?!边@語氣難得的尊敬和擔心,是不見紈绔的隨意。
而回過神來再去看那上面之人,非凡的衣著和氣質,姬俱酒又喚她長姐,應該是晉國的公主了,淡雅,尊貴,不入塵,這便是一個公主的風范。
只是,晉國有這么一位公主嗎?為什么從來沒聽說過?
又看姬俱酒的神色,完全不像是玩笑。
“聽見動靜,便下來看看。”她在上面回道,聲音也是如同一股清風。見我看她,她微微一笑,轉身向上面去著道,“今日天氣不錯,你們來正好可以看看后山里的竹林,那里的林風也是一種景色?!?p> 姬俱酒沒有說話,只是走著。
她又看著腳下的臺階道,“這一百道綠階,名絲網梯,只有心靈淳凈之人才能入神。臺階之上每一根綠苔都是一根絲,每一根絲交錯纏繞,相生相依,纏住有緣之人的心境,于腦海中展現(xiàn)諸多景象,遺忘了的,久遠的,或是不愿想起的,如抽絲剝繭,去遍心底的每一個角落,這絲網梯上已經有好些日子沒人來了,”她側頭看我笑道,“你,很特別?!?p> 我移開了目光沒有說話,能幫人想起久遠的記憶是好事,但有時候人是不愿想起來的,特別是窺探別人的內心。
她又繼續(xù)走著,卻是沒有再說了,我也走著,但心中再也沒有之前的那種情況。到了臺階的盡頭那山上,再回頭往下看,一條綠階了無痕,上面仿佛我們并不曾走過。
再回過頭看前面,山之上一履平地,一座大大小小的宮殿樓閣組成的行宮近在眼前,上書‘前歿宮’。
前歿宮?從未聽說,也是第一次見一座山上的行宮。
它位于山頂,特別而又清雅,與恢宏大氣的晉宮完全不一樣,這里沒有一點酸腐之味。行宮周圍幾丈之外皆是樹木林立,花叢掩映,飛檐流壁,一墻一瓦都是安靜的,不見人影,只有屋土。
走過幾道飛檐石門,姬俱酒在前帶路,輕車熟路,就似自己家,最后他在一座閣樓前停下,閣樓名曰齡日閣,位于山頂行宮后方,還未進去,便嗅到一絲不凡。
喧囂不入,卻又承載著喧囂,這是一個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