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0.回舊店曹成欲交心

　　與王管家又商量了一會，待李天俊回到鐵匠鋪時，已是晌午。李天俊把安裝經(jīng)過簡要說了一遍，然后把王管家給的交子放到了曹成面前。曹成看著不由地嘆息：“賢弟，為兄帶著幾個弟子，跟官家做著買賣，拼死拼活一月下來能掙得萬余文銅錢，你設(shè)計的這東西我不過一人做了半個多月，就可以掙得八九千文，實在令人可嘆。為兄沒有看錯你”

　?。勰鞘牵以O(shè)計的這東西在這個時代屬于奢侈品，圖紙看著簡單，其實凝結(jié)著人們好多年的經(jīng)驗，我在這直接指明最終的發(fā)展方向，省卻了多少探索試錯的成本?。?？］李天俊心里想著，嘴上說：“曹大哥謬贊了，小弟不過一時所感，其實并沒有什么把握，曹大哥也提出了很多修改建議，怎么能說是小弟一人之功？更何況，要是沒有大哥這精湛的手藝，設(shè)計再好也是無用。科技和制造業(yè)才是一國之本啊。”

　　“賢弟說笑了。我常聽來人說，國之本在明君，在賢臣，賢弟卻說在我這鐵匠鋪，太抬舉我了?！辈艹纱驍嗔死钐炜。瑓s也忍不住笑了兩聲，然后說道：“只是，賢弟，為兄有些話本不想說，不過不吐不快。賢弟，為兄看你注定是要有一番大作為的人，我這兒雖然辛苦，卻也不差養(yǎng)活兄弟的飯錢。耗盡心力取悅各家的偏房太太，這種掙錢的事還是少做吧，心思還是要多想想大處，做些利國利民的設(shè)計，為兄哪怕再辛苦，也定當(dāng)幫你做出來?！?p>　　李天俊一愣，知道這曹成真是關(guān)心自己，趕忙起身謝道：“大哥說的極是，小弟記下了。之前也沒跟大哥說清楚，小弟其實也是想著通過這個物件，為大哥這爭取一些物資，比如這次，我們應(yīng)該可以要來一些生鐵和石炭?！?p>　　“生鐵和石炭？”到底是鐵匠，曹成一聽立刻來了興趣，“這些東西現(xiàn)在可非常吃緊，這幾日我托了好多門路也沒弄來。你可有把握？”

　　“大哥，八九不離十吧?！崩钐炜∵@才把要重新制管和再造暖氣的事情跟曹成說了?！按蟾?，這些東西平頭老百姓弄不到，對于官府的人卻也不算得什么。原來的暖氣我也不撤，就是要讓他們天天見到這東西的好處，我想知府大人的枕頭邊每晚都會清風(fēng)陣陣，不幾日就可以拿到這些物資?！?p>　　“賢弟，說實話，路子有點邪，不過應(yīng)該能成事?！?。

　　“大哥不是說我近妖嗎，不邪又怎么會是妖呢？放心大哥，我心里有數(shù)，辦事情可能需要一些手段，但我絕不會為了掙錢走到邪路上去。另外還有一事，我跟知府大人要了一點‘猛火油’，不過放在咱這鐵匠鋪恐怕不太方便。”

　　“猛火油，那可是軍用物資，你也能弄來？再說你弄這個來干嘛？”曹成吃了一驚。

　　“一則我要的其實是猛火油的渣子，不算挖朝廷軍隊的墻角，我也不會干損傷朝廷戰(zhàn)力的事兒，二則解決管子漏水的問題確實要用到這猛火油，三則大哥不是說不要老想著歪門邪道，要多做利國利民的事情嗎？這看似廢掉猛火油確實可以做這樣一個物件，對這城中百姓，乃至大宋百姓都有益處?！?p>　　“此話當(dāng)真?！?p>　　“絕無半句虛言。不過知府也得跟駐軍商議，就算要來只怕也要遲上幾日?！?p>　　“好～～如此，就把城北潁河邊的舊店收拾收拾，交給賢弟存放猛火油吧?！?p>　　午飯過后，李天俊就跟著曹成來到了城東北的舊店。從城西南走到城東北，整整走了一個大調(diào)角，才來到潁水。

　　潁水，淮河支流之一，現(xiàn)稱潁河。相傳上古時代堯帝欲禪位給許由，許由認(rèn)為污了自己的耳朵，就跑到穎水洗耳朵。北宋時期的名臣田況曾以《穎水》為名賦詩一首。

　　先生賞此傲明時，綠袖清波萬古奇。

　　應(yīng)有好名心未息，灘頭洗耳欲人知。

　　曹成家的舊店在一個廢棄的私人小渡口旁，當(dāng)年顯然是為了取貨和取水便利，曹成家的鐵匠鋪才設(shè)到了這里。只是不知道為何后來非要弄個大調(diào)角，生生搬到了城西南。

　　“兄弟，你心里肯定在問，為啥為兄要把店鋪搬到城西南去。你也知道，前些年亂不斷，這偽齊和金賊南侵時，城北的潁河就是戰(zhàn)場所在，而我大宋天軍收復(fù)時，往往從東從南攻過來，所以城東也是戰(zhàn)地。這舊鋪子是我父親在世時一手創(chuàng)辦的，幾年前金賊南下掠奪，他老人家舍不得離開一輩子的心血，不肯隨我躲避，結(jié)果兩個弟子立時斃命，他也被金賊所傷，臨終時，他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在戰(zhàn)事完結(jié)前把鋪子改到南邊去。”

　　“其實順昌府就這么大……”李天俊一邊聽著，忍不住插言道。

　　“我常聽人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戰(zhàn)事一起，城一被圍，在哪個方向其實又有什么區(qū)別呢？我只是不忍違背他老人家的遺愿，又想著還有幾個弟子，這才把鋪子開到了西南。這兒的店也就廢了?！?p>　　“大哥，前年一戰(zhàn)，偽齊一敗涂地，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金賊新敗，內(nèi)部也是傾軋不斷，南侵乏力。這順昌府雖然只是暫由大宋管制，但這里應(yīng)該能有一段平靜的時光。”

　　“你當(dāng)真這么認(rèn)為？”

　　“金賊不滅，國仇家恨不解，戰(zhàn)亂就永不會停止，其實就算以前沒有金，沒有遼，這仗少打了嗎？不過不管什么仗都不會一直打。小弟算過了，三四年內(nèi)，這順昌府不會有什么戰(zhàn)事，會迎來一段難得的和平時期?！?p>　　“你算過了？”曹成故意一臉揶揄。

　　“嘿嘿，天機不可泄露”李天俊小臉一紅，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不行啊，還是臉皮太嫩了，怎么老是一說點瞎話就臉紅啊。還得鍛煉。］

　　“好，為兄信你。無論你說的猛火油能不能送來，我都決定把舊店再開起來，其實無論是運貨，還是用水，這舊店都比現(xiàn)在的店鋪方便很多，我也一直在考慮要不要搬回，只是拿不定主意。今日聽賢弟這么一說，沒別的，咱們現(xiàn)在就開始收拾準(zhǔn)備，時機合適就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