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2.烹美食還需陜西羊

　　一日，李天俊和曹成又到陳規(guī)處，曹成發(fā)聲問道：“陳大人，小人有一事不明。大人反復(fù)說，守城時要盡可能以多打少，而且要盡量出其不意地打，但為何又執(zhí)意要在順昌府守城??？此處我大宋軍隊可沒幾個?！?p>　　陳規(guī)有點吃驚，不過很快解釋道：“打仗當(dāng)然是盡量以多打少，至于順昌府這孤地……若孤地能守，就是一根插入敵軍心臟的釘子，讓敵軍怎么動都難受，而我軍可以有更多靈活性，從戰(zhàn)略上講，釘子一般的孤地也是必需要有的，我就要把此處建成第二個無人可攻破的德安府，不，要比德安府更厲害，我還要主動出擊，兵伐北地?！?p>　　“兵伐北地？那得多少人??？”

　　一臉慷慨激昂的陳規(guī)突然靜了下來：“哎～，你說的對。這北伐的事情就先放放，先為國守城吧?！标愐?guī)突然轉(zhuǎn)向了李天?。骸拔拇笕?，沒想到你年紀輕輕，不僅知道鋼鐵、武器等諸多方面的獨門工藝，居然還知道順昌府。健康府等地別人不知的礦產(chǎn)，你當(dāng)真厲害??！”

　　李天俊聽了，心里打鼓，只好說：“古書里看的，古書里看的?！?p>　　“別提什么古書，快說你如何知道的？”

　　李天俊心下一橫：“大人，我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所以知道后世才知的工藝和礦產(chǎn)，大人……”

　　“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是吧？不愿意說就算了，還跟我玩麻衣神相那一套，當(dāng)我瞎了?。俊标愐?guī)頗為不滿，突然又正色對李天俊說：“文大人，你精通匠作，又熟知我大宋各處礦產(chǎn)，為何朝廷因軍功給了你一個文職的散官？你著實應(yīng)該去工部?！?p>　　“陳大人，你真是慧眼，軍器局張大師也說我賢弟天生的工匠?！辈艹刹逖缘?。

　　“是吧，我的眼光還能有錯？不過他只當(dāng)工匠也是可惜，應(yīng)該去工部?，F(xiàn)在工部那幫當(dāng)官的大多是讀圣賢書出身，一點技術(shù)都不懂，完全是在那瞎指揮。等此間事情告一段落，曹成，你留我這，我?guī)湍阍陧槻\個官職；至于文大人，我保舉你去工部任職?！?p>　　李天俊聞言正要說話，陳規(guī)伸手止住他：“咄，不許只要銀子不要官。”

　　說話間，有小吏從外跑來，說京城有公文送到。打開一看，上寫：“文余爾計定酈瓊有奇效，特擢升從八品，往工部任將作監(jiān)右校署令，接書后即刻到禮部聽命?！?p>　　陳規(guī)見了一笑：“我還沒保舉，你就到工部了，不過讓你這個工部的校署令去禮部聽命，算怎么回事？另外，計定酈瓊，你又立軍功了？”

　　李天俊把在相府之事大略說了一遍，陳規(guī)聞言靜立了一會，才說道：“張相人是好人，可惜聽信了讒言。不過對你倒是愛才，自身難保還為你討了個封賞?！闭f完對李天俊行了一禮：“文大人，這幾日試你，只覺你在技巧、礦藏方面還算有本事，這軍國大事卻是一般，不想大人運籌帷幄，算無遺策，不動聲息就立下了這等大功，是我小瞧你了?！?p>　　李天俊趕忙回禮：“豈敢豈敢，這幾日跟隨大人，無論在戰(zhàn)場還是官場，都收益良多。還望大人以后多多指教?！眱扇嘶ネ?，彼此心生敬意，不由哈哈大笑。

　　當(dāng)夜陳規(guī)又來過，說李天俊官職雖小，但幾個月內(nèi)連續(xù)升級，在朝中已屬罕見。順昌府的軍功和發(fā)現(xiàn)礦產(chǎn)的功勞即使報上去，也不大可能再升官了，與其這樣不如把功勞都推給曹成，讓他得個好職位。這等官場老油子的話李天俊哪能不聽，也不顧曹成的推辭，當(dāng)下表示愿一切聽從安排。

　　來使催的甚急，等不得楊再興回軍，第二日李天俊就隨使者奔健康府去了。一路過來，還是驛站驛馬，不到旬日又回到了才離開不久的健康府。進了府城，也不去驛站，而是直接隨來使到了吏部更換官身文牒，又急急趕去了禮部。不料禮部有小吏傳出話來，要他明日再來。

　　李天俊無法，只好暫回驛站。那驛丞見李田居不到一個月又升了官，更是有心巴結(jié)，冒著風(fēng)險跟他安排了超標的房子?？纯匆呀?，李天俊這才起身，拿著驛丞幫忙買來的羊腿，奔薛徽言家而來，一路之上眾人為之側(cè)目。

　　羊肉是宋朝時公認的貴重佳肴，無論是里焦外嫩烤羊腿、細嫩鮮美的蒸羊羔，還是肉香撲鼻的羊肉串，都是人們趨之若鶩的美食?！墩f文解字》中解釋“美”字時就說：美，甘也，從羊從大，翻譯過來就是說，大塊頭的羊就是美啊。

　　宋人長久以來一直是吃羊肉的行家，早早總結(jié)了“爛、熱”二字。爛是為了容易入口，熱是為了保持香味，還專門研究出了用料酒代替胡椒去膻的烹飪工藝。甚至還發(fā)明了“羊羔酒”，就是把糯米、肥羊肉、酒曲、杏仁等一起煮爛，去苦水，留凈汁，再加木香后存放數(shù)日。傳說此物味道滑爽，乃世間難得的珍饈。

　　史書中曾有記載，為了讓汴梁的人民吃夠吃爽，一年就要陜西送幾十萬只羊。只是靖康之難，山河破碎，盛產(chǎn)肥羊的陜西北大金給占了。健康府中的羊肉現(xiàn)在是難得的稀罕品，每斤差不多要一吊錢，而且有價無市。在南宋的酒樓之中，豬肉屬于下等菜，人們到了酒樓大多吃牛肉，羊肉卻是難得一見。據(jù)說就是皇宮，平均每日也不過能特供一只。要不是驛丞身份特殊，能與各方人士打上交道，只怕李天俊跑遍健康府也難尋出手頭這么好的一大根羊腿來。

　　來到府前，早有小廝迎來，看到李天俊扛著的這一根大羊腿，又是高興又是好笑：“文大人，你可真有本事，居然搞來這么大一根羊腿。我聽老爺常說，君子遠庖廚，你這么為大老爺，自己扛著大羊腿，多不好看啊?！?p>　　“你這家伙，我特意為你家老爺送這美食，你卻敢來取笑我？我一會見了你家老爺一定要他罰你，就罰你今晚不準吃羊肉吧。”

　　“哈哈，賢弟說的不錯，罰他不準吃羊肉?！毖昭跃谷徽没馗?，看到李天俊肩上的羊腿喜不自勝，也不顧自己正穿著官服，搶著一把扛了過去，又拉住李天俊的手：“賢弟快隨我進府，我好久沒吃到羊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