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0.傳密語宋金欲廢齊

　　李天俊一頭霧水，忙反問道：“不知王大人所指何事？”

　　“剛才我去求見魯王，帳下居然說魯王大人一個時辰之前去入浴，倒現(xiàn)在還沒結(jié)束，還說此事宋使最為清楚。咱們使團就你一個人留在這了，你快說說這到底怎么回事?！?p>　　李天俊聞言一笑，又不好大聲回他，只好湊到王倫跟前，神神秘秘地低聲解釋了一番。王倫聽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道：“可以啊，老當(dāng)益壯么！”然后拉著李天俊進了他的營帳。

　　進了營帳，王倫突然面露喜色，對李天俊說道：“文大人可知，咱們此次只怕要立下一件天大的功勞了！”

　　李天俊問道：“金朝皇帝答應(yīng)讓咱們贖回老皇帝的棺槨，讓咱們帶老太后回去了？”

　　“都答應(yīng)了。只是這些事情最是麻煩，東一個講究，西一個規(guī)矩。所以就算皇帝答應(yīng)了，交代下來等各級官衙辦完，沒個一年半載根本做不完?！?p>　　“不過我說的功勞不是這個。你不知道，這次多虧魯王幫忙，我們一去很快就被皇帝召見了。我就跟他說，皇帝啊，劉豫這小子太不像話了，我此次出使經(jīng)過他那，他非要看你的信。我不給他，他居然就把我給扣了，不給飯吃不給水喝，足足扣了十多天，可把我給折騰慘了，這次你可要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他，打他屁股！咱們之前也分析過了，劉豫這小兒的屁股就要坐不住了。我這是故意告黑狀，也算出口惡氣氣。結(jié)果沒想到我此言一出，你猜怎么著？”

　　“大人快說，如何了？”早知歷史走向的李天俊一邊聽著，一邊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

　　王倫見了甚是滿意，繼續(xù)道：“朝堂之上居然議論紛紛，當(dāng)然這也說明不了大問題，金國朝廷畢竟不像咱們的朝廷那么戒律森嚴。但沒想到入夜后，金國皇帝又召我進宮面談，這時只有沈王金兀術(shù)、禮部侍郎宇文虛中等重臣在席，當(dāng)面問我大宋對廢除劉豫的態(tài)度，我就轉(zhuǎn)述了皇帝的話?！?p>　　“此番前來，圣上還給大人留了密旨？”

　　“那當(dāng)然。不過不在國書上，是口諭。意思就是：既然河南之地大金自己不想要，為什么要給偽齊而不給宋呢？偽齊能給大金的宋也可以給啊。金國皇帝和重臣一聽，果然動了念頭。除了沈王金兀術(shù)，大部分想與我國修好議和。當(dāng)然事情還得繼續(xù)談，不過看這個樣子，歸地大有可能?；貋砑敝音斖?，也是因此，這件事必須他點頭了才行?！?p>　　“大人果然好謀劃，不過事情湊巧，現(xiàn)在強去稟告只怕會誤事，只好等明日再說了?！?p>　　“是啊，也只好如此了。對了，既然你安然無恙，想來給魯王的事情都辦妥了吧。怎么樣？過兩天能隨我們一起回去嗎？”李天俊見問，就把這幾天之暖氣等事情細細說了一遍，王倫聽了長嘆一聲：“雖然兇險，但到底過去了。金人粗魯?shù)幸稽c不錯，但對朋友還是比較守信的，回頭見了，我?guī)湍惆葜x他，算是敲定此事。”當(dāng)下無言，兩下里回帳休息。

　　第二日一早，王倫也不叫高公繪，而是特意拉著李天俊一起前去拜見魯王。只是這等軍國大事，李天俊還沒有資格參與。那王倫先獨自進了大帳，李天俊則在側(cè)帳等待。等了好一陣，有士卒出來喚他，他連忙跟著來人進了魯王大帳。

　　帳內(nèi)除了王倫、魯王、金兀術(shù)外，還有一位年近花甲的老者，鶴發(fā)長眉，風(fēng)度儒雅。行禮時聽到王倫介紹他是宇文大人，當(dāng)下心里明白，這是金國禮部侍郎宇文虛中。

　　如果說秦檜是金國打入大宋權(quán)力核心的大奸細，那么這位宇文虛中就是大宋留在金國權(quán)力核心的地下工作者。歷史上此人忍辱負重假意仕金，利用金朝的信任多次力阻南侵，并不斷泄露金國軍情虛實，為國立有大功。后來升任金國中樞大臣，還積極聯(lián)絡(luò)東北豪杰義勇，意圖舉事復(fù)宋，真正是身在金營心在宋。

　　然而，這等功臣最終卻被一心議和的宋高宗和秦檜出賣，全家一百余口從四川被押往中都，隨事敗的宇文虛中慘遭屠戮。宇文虛中在李天俊的時空中，就像是一個孤獨行走的英雄，在千人指罵中活著，又寂寂悲慘地死去，拼盡了全力，卻始終沒有爆發(fā)出振聾發(fā)聵的巨響，也沒有留下令人贊頌的名聲。

　　行過禮，王倫跟李天俊解釋了一番。原來雙方議和的大體意向已經(jīng)談妥，和議細節(jié)還需要王倫先回去復(fù)命，然后再派使來慢慢詳談，一時也急不來。

　　魯王見正事已經(jīng)談完，又趁機向眾人言明不僅暖氣已經(jīng)制成了，而且還有了新品，并繪聲繪色地介紹了昨日嘗試淋浴所得的妙處，幾人也無他事，這才把李天俊召過來問話。

　　李天俊急忙把暖氣的制作過程，淋浴花灑的制作方法都說了一遍，并且說現(xiàn)在時間緊急，都是用鐵造的，如果能用精鋼，甚至是上等的銅，那效果會更好。

　　金兀術(shù)聽后，問李天?。骸耙欢ㄒ伤纬そ硜碇谱鲉?？我們大金的鐵匠難道就做不出來？”

　　李天俊只好回他：“大王有所不知，世間的機巧之物無不是要耗磨心思和功夫的，我朝以文治國、不喜爭斗，受此影響，培養(yǎng)出來的工匠隨雄心不足，但耐心有余。加上吃喝不慮，所以愿意在技巧之事上花費心思。貴國的工匠倒不是做不來這些，只是心性一向豁達、灑脫，耐心稍有不足。心性的改變需要慢慢培養(yǎng)。”最后李天俊說道，“大王，我朝有句老話，欲速則不達！”

　　金兀術(shù)若有所思，然后又問道：“大量生產(chǎn)這些機巧之物，豈不是要耗費大量物資？”

　　李天俊正要回答，魯王已經(jīng)插言道：“沈王此言差矣。這等奢侈的物件多了，豈不是自毀我大金的開拓之心？只不過多年來文官武將為了大金出生入死，總要給他們些好東西以示我大金恩寵。我看一年這新奇的物件生產(chǎn)個幾十件也就可以了，再多萬萬不可?！濒斖醮搜砸怀觯钐炜≈獾谋娙私允巧鯙樵尞?。誰都知道魯王恨不得立刻大量生產(chǎn)暖氣，這短短幾日，心態(tài)怎有了如此變化？

　　金兀術(shù)聽到每年消耗有限，也不愿再在這些事情爭執(zhí)，而是改變了話題，對王倫說道：“宋使可愿隨軍，去看看我朝如何廢掉偽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