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生與死
三王爺,當(dāng)今天子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大公主與八皇子的親叔叔,京都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閑散王爺,雖然有著自己的封地,卻格外喜歡游山玩水,莫要說大秦,就連匈奴、蠻人都知道大秦帝國中有這么一個不務(wù)正業(yè)的王爺。
為什么景大公子會提到三王爺呢?宋元明的心里滿是疑惑,為什么他會知道三王爺呢!
“三叔不問朝事,喜好游山玩水,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在那里駐足一段時間,一來是游玩花費(fèi),二來便是受當(dāng)?shù)毓俑l(xiāng)紳的款待,我早上將三叔所游玩的地方梳理了一遍,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大公主嫣然一笑,“不知道宋大人有沒有興趣聽一聽呢?”
“宋大人自然不會有興趣聽了!”景玄指了指門外,“汝陰人杰地靈,可以說有著大秦廣袤天地中獨(dú)一無二的山光水色,然而我們這位喜好旅游的王爺卻從來都沒有來過汝陰郡,這是為什么呢?”
“或許是將最好的留在最后也說不準(zhǔn)!”宋元明平穩(wěn)的神色在大公主與景玄一唱一和之下終于有了變化,不再有之前的那份淡然模樣,額頭也滲出了細(xì)細(xì)的汗珠。
“這倒有可能,我吃飯的時候也喜歡把愛吃的留到最后吃,那個想吃又要克制的心情,心癢難耐??!”景玄五指張開,眼睛盯著手心,似乎真有什么人間美味在上面一般,“這就很難過了,老百姓們都說,看得到吃不到是最難過的,可要是吃得到還得忍著,才是正真讓人難過的!是吧?”
“嘿……嘿嘿……大公子說的是……說的是!”宋元明不知景玄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只好尷尬的陪著笑,鼻頭之上也布滿了汗珠。
“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絕望?。 本靶路饹]有看見宋元明的情況一般,依舊自顧自的說道,“美味的香氣讓我自己都控制不住我自己,但要是不吃,我的心里又如同被什么東西撓著一般,難受?。∵@可怎么辦呢宋大人?”
“大公子的問題確實(shí)很難回答,不過……”宋元明輕輕的用衣袖擦拭臉上的汗水,“下官不明白大公子……”
“后來珞兒給我想了一個辦法,她那個東西先放起來,因?yàn)樗酪俏乙豢吹?,就會忍不住去吃,忍不住就回去想,先放起來,等到了最后再拿出來,不就行了!”景玄故做恍然大悟的狀,“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呢,只要不去想它,不看見它,不就好克制了嗎?”
“是……是……”此時的宋元明心亂如麻,他甚至覺得景玄是不是瘋病又發(fā)作了,可景大公子的表現(xiàn)以及言語間那種癲狂的狀態(tài),又讓宋元明心悸不已。
“我不禁會想,我克制我的心情的那份艱辛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這還是一個食物,你說三王爺究竟用了什么辦法才能遏制心中的期望與期盼呢?“
“三王爺是皇天貴胄,豈是我這種芝麻小官可以揣測的?!彼卧髯テ鹕磉叺牟璞攘艘淮罂冢瓦B茶葉吃進(jìn)了嘴也沒發(fā)覺,“大公子著實(shí)為難下官,為難下官了!”
“皇天貴胄也是人,父皇也經(jīng)常說身為皇帝,也難逃七情六欲,若沒有一些修身養(yǎng)性的法子,皇帝還不如不做!”大公主說著話,一臉崇拜,像極了民間女孩崇拜父親的模樣。
“所以啊,我就想啊,想??!”景玄拍著手,臉色焦急,“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三王爺究竟怎么能忍著不玩呢?他……他也是人啊不是!”隨后一拍大腿說道,“那件事過后我就想到了,干脆就別來,這不來不就不怎么想了不是!”
“對!對!”宋元明豎起大拇指稱贊道,“大公子說的對?。 ?p> “汝陰是交通要道,身處豫州還連通著揚(yáng)州、荊州甚至去往徐州也要從汝陰走一段!”大公主搖了搖頭不贊許道,“皇叔想避開汝陰,除非皇叔哪都不去,否則還真避不開!”
“那就不好說了!”景玄看著有些懊惱,“要說不經(jīng)過,那還能忍著,三王爺為什么經(jīng)過了汝陰也不停下來游玩一番呢?反正總要路過,又沒有什么事急著處理,好玩的地方多玩玩,就好比好吃的東西,多吃吃嘛!以我們?nèi)觋幍哪芰?,一年招待幾次三王爺總還是招待的起的,不是嗎?”
“三皇叔過汝陰而不游玩,卻是不符合他喜歡山水的性子!”大公主也是略有所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搖了搖頭,“可這說不通啊,對皇叔來說,玩一玩又不礙著什么事,他怎么……”
“他不是不想玩,而是不能玩!”景玄嘿嘿嘿的笑著,笑的十分難聽,“玩了會讓人懷疑,玩的越多越讓人懷疑,但是物極必反,物反即妖,三王爺千算萬算卻算錯了一件事,他看似避諱的舉動,反而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話又怎么說?”大公主拭目以待的盯著景玄問道,“還請大公子不吝賜教!”
“因?yàn)椴环铣@?,所以我有了一個不太好的想法!”景玄神秘兮兮的說著,“假如我們這位三王爺并非大家所見的那般安分守己呢?”景玄笑的很是詭異,“那就說得通了,我們這位宋大人看起來是芝麻小官,可實(shí)際上是掌管了四州的關(guān)鍵所在,我們這位不是很安分的三王爺為了不暴露自己的宋大人,只好刻意的規(guī)避這個山水秀美的汝陰郡,對不對呢?宋大人!”
“血口噴人!”饒是宋元明脾氣再好,也動了真火,“大公子言語不起實(shí)際,污蔑下官不說,更是涉及到皇家事宜,大公子就不怕惹的天下大亂嗎?”
“宋大人可不要這么大火氣!”景玄向后倒退三步,避開宋元明口中不斷噴出的口水,一臉厭惡的說道,“您老身體不好,要是真是被我氣壞了,我可不知道怎么像陛下交代,再說了,我就那么一說,何必大動肝火?莫非我真的說中了什么不是?”
“你放……”宋元明那個屁字沒說出口,整個人好似被一口老黃痰噎在喉嚨之中一般,嘴里發(fā)出啊啊的叫喊聲。
“宋大人怎么承認(rèn)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還是我?guī)湍阏f吧!”景玄看著宋元明滿臉諷刺,“你宋元明宋大人明面上應(yīng)該是我與八皇子的人,但大多數(shù)人都知道你其實(shí)是陛下的心腹,不過你真正的身份卻是三王爺?shù)南聦?,你瞪我也沒用!”景玄一掄小拳頭沖著宋元明,“你承認(rèn)也好,不承認(rèn)也罷,你覺得陛下會信你還是會信任大公主呢?”
“你……你們……你們這是……”宋元明只覺得喉嚨里發(fā)苦,鉆心的疼痛遍布全身,一瞥眼,嘴里溢出的哪里是什么口水,根本就是黑色的血水,血水腥臭聞著讓人感到惡心,“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患無辭??!”宋元明強(qiáng)忍著劇痛,也管不了黑血噴出時的失態(tài)模樣,聲嘶力竭的呼喊著,嚎叫著!
“大公子這是……”喬遠(yuǎn)傻了一般看著景玄,在這一瞬間喬遠(yuǎn)的心里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說不出的傷感,僅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景玄居然可以從那個天真無邪的孩童變成這樣,喬遠(yuǎn)不敢再看宋元明,就在宋元明說話的那一刻,他已然明白,宋元明已經(jīng)沒救了,除非那個人在并且愿意出手,否則宋元明難逃一死!
隨著腥臭的血液不斷從宋元明的七竅中流出,宋元明也失去了說話的力氣,剛才那聲嘶力竭的呼喊也變成了無力的喘息,眼神渙散沒有了光澤,眼里的景玄也從一個變成了三個:“為什么?”宋元明用盡全身最后一點(diǎn)的力氣從喉嚨中擠出幾個字,雖然聲音不大,甚至還有些模糊,但那聲音里的不甘卻比之前的任何一句還要響亮,還要急切。
“因?yàn)槟悴×?!喬大醫(yī)都說你重病難治,早死幾天,沒有人覺得有問題!不是嗎?”景玄不知何時繞到了宋元明的身后,不顧宋元明耳邊的黑血與腥臭的味道,用著只有宋元明才能聽見的聲音說著,“我也不想你死,但我沒辦法!無論是哪個世界,人總是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如果你運(yùn)氣好,沒準(zhǔn)還能活下來!”
什么?景玄的話在宋元明的耳中越聽越模糊,此時的宋元明不但眼神開始渙散,意識也開始恍惚起來,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飄。
“死了!”景玄收起笑容,臉上帶著血看向大公主,“你可以讓二皇子安排他的人,不過……我希望來的人最好要比宋元明聽話一些,否則我會很難辦的!”
“這是自然!”大公主點(diǎn)頭應(yīng)允,“我答應(yīng)你的事自然也會做到,許有墨的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答復(fù)!你就不能考慮一下我的說法嗎?”
“這事回頭再說,把柄既然在你手里,你也不怕我會翻臉!當(dāng)然你也沒法與我翻臉,我要是寫個書信讓家里去提親,怕二皇子的計劃也要受些阻礙!”
“我其實(shí)不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