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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漢城的地方

第三十五章 蛛絲馬跡(下)

遠離漢城的地方 第二圓舞曲 4145 2017-04-15 07:17:39

  第三十五章蛛絲馬跡(下)

  回到飯店后,在客房的走廊里,金谷涼子對裴喜斌說:“吃晚飯時我會招呼你的?!?p>  “是?!迸嵯脖髴?yīng)聲答道。

  倆人各自開門走進自己的房間。

  裴喜斌進屋后輕輕關(guān)上房門,警覺地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然后又到衛(wèi)生間查看了一番,見毛巾、盥洗用品并沒有被人翻動的痕跡,于是他離開衛(wèi)生間快步走到通往隔壁金谷涼子房間的房門前側(cè)耳諦聽了片刻,也沒覺得有什么異常動靜,他這才放心地走到沙發(fā)前坐下,靠在沙發(fā)靠背上,閉上眼睛想著心事。直到現(xiàn)在,裴喜斌終于搞清楚了為什么第一次和“乙支勇士”接頭會失敗,那是因為前來接頭的金英浩認出了坐在他身邊的森谷大介,而金英浩一定從某個渠道得知了森谷是特高課的警員,所以很合理地推斷他裴喜斌也必然是特高課的人了。這樣一來,隨后發(fā)生的許多懸疑之事就都可以解釋清楚了,比如他被人跟蹤、那封送到北國賓館的警告信還有金英浩與崔孝利對他的警覺及疏遠,顯然這一切都是因為“乙支勇士”推斷他裴喜斌是和松本敏一伙的原因。接下來,很重要的是,他應(yīng)該怎樣做才能夠讓金英浩相信他的真實身份是韓國臨時政府的聯(lián)絡(luò)員呢?現(xiàn)在,讓他傷腦筋的就是這個問題。思來想去,似乎除了直面金英浩開門見山自我介紹意外,沒有別的辦法能讓金英浩信任他。如果說先前他還不十分肯定金英浩的真實身份是什么,那么此次隨金谷涼子的東京之行已經(jīng)讓他確信金英浩的真實身份是韓國民族獨立運動組織的成員。想到這,裴喜斌甚至覺得應(yīng)該感謝金谷涼子,是她無意中幫助裴喜斌獲取了他急切想了解的信息,同時他也必須盡快讓金英浩知道金谷涼子是個非常危險的人。

  一個小時后在餐廳吃晚飯時,有個服務(wù)生來到金谷涼子和裴喜斌用餐的餐桌,朝金谷涼子鞠躬后輕聲說:“金谷小姐,服務(wù)臺有電話?!?p>  金谷涼子微微一點頭,起身朝服務(wù)臺走去。來到服務(wù)臺,她拿起電話,低聲沖話筒說道:“喂喂,我是金谷。”

  “金谷小姐,我是川越健?!痹缫呀?jīng)過了下班的時間了,可川越健還沒有離開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給金谷涼子打電話。

  “啊,川越君,晚上好……訂好飛機了嗎?”金谷涼子從電話里得知,川越健已經(jīng)為她和裴喜斌訂好了明天一早飛新京的飛機。“好,知道了,給你們添麻煩了,謝謝……那好,回新京后再聯(lián)系。再見。”

  聽到明天一早可以回新京的信息后,金谷涼子頓時產(chǎn)生了一股急切想回新京大干一場的沖動。這種心情很像10年前,當(dāng)土肥原賢二告訴她這個初出茅廬的還不滿20歲的小姑娘第二天隨他去天津面見愛新覺羅·溥儀時那樣令人興奮。不過,現(xiàn)在的金谷涼子已經(jīng)不是那個小姑娘了,而是一個肩負國家重任的獨擋一面的特高課警員了。當(dāng)她從餐廳服務(wù)臺打完電話回到餐桌把回新京的事通知裴喜斌時,語調(diào)卻是出奇的平淡,裴喜斌當(dāng)然是一點也察覺不到金谷涼子內(nèi)心早已涌動起的滔天巨浪了。

  次日下午,金谷涼子和裴喜斌回到新京,按照事先金谷涼子的安排,倆人當(dāng)天各自回家,第二天再上班。裴喜斌徑直回了北國賓館,但金谷涼子卻沒有回家,她在機場給森谷大介打了電話,告訴他別出門,在家等她的電話。

  放下電話,森谷大介有點奇怪,雖然與金谷涼子的通話很簡短,但他隱約感覺到金谷涼子有很重要的事找他談,他必須按照她的指示做,不容置疑。森谷大介從山田英男那里知道金谷涼子去了東京,他猜她現(xiàn)在是回到新京了,可這么急著找他會是什么事呢?森谷大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給山田英男打電話透露金谷涼子找他這件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森谷清楚得很。接到金谷涼子的電話后,森谷大介哪兒都不敢去了,就窩在大阪麗人妓館他那間辦公室里等她的電話。終于在傍晚時分,森谷大介接到了金谷涼子的電話,告訴他到夢幻咖啡廳見面,并吩咐他現(xiàn)在就到那里等她。森谷大介二話沒說,立刻穿戴齊整,離開了辦公室。當(dāng)他來到夢幻咖啡廳后,四下里張望了一番并沒有看到金谷涼子的身影。于是,森谷大介在靠窗的一張沒有顧客坐的桌子旁坐了下來,向跟過來的女招待點了一杯咖啡。還不到營業(yè)的高峰時段,咖啡廳里很安靜,顧客也不多,只有幾對情侶和幾個像是做生意的在這里小聚。森谷大介突然想到,他現(xiàn)在坐的位置就是三月里他和裴喜斌來這家咖啡廳和“乙支勇士”第一次接頭時坐的位置,還有就是當(dāng)時坐在他對面的是陪他來的山口薰。森谷下意識地回憶起了那天的情景:咖啡廳里有不少顧客,好像有個拄手杖的顧客跌倒了——是個中年俄國佬,引起短暫的混亂,不過很快就恢復(fù)了正常,他記得是裴喜斌幫助那個俄國佬站起來的。就是這樣,別的也沒什么,干坐著等對方來接頭,可是空等了一場,對方連個鬼影子也沒來,豈有此理!直到現(xiàn)在,森谷大介也猜不出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紕漏,一連三次接頭都是失敗的。他媽的,見鬼!

  正當(dāng)他回憶和“乙支勇士”接頭的事時,金谷涼子走進咖啡廳。她一眼就看到了森谷大介,但是并沒有立刻走過去,而是先掃視了一下咖啡廳里散坐的那些顧客,然后才向森谷走去。這時,森谷大介也看到了走過來的金谷涼子,立刻站起身,待金谷涼子來到桌前時,他朝著金谷涼子微微鞠了一躬,招呼道:“金谷組長。”

  “森谷君早到了?”金谷涼子似笑非笑地點點頭,“請坐?!闭f著,她自己率先坐了下來。

  一個女招待跟著金谷涼子來到桌邊,鞠躬后輕聲問金谷涼子:“請問這位小姐喝點什么?”

  “一杯咖啡?!苯鸸葲鲎诱f。

  森谷大介坐下后,有點拘謹?shù)貑柦鸸葲鲎樱骸敖鸸冉M長是今天回新京的嗎?”

  “今天下午?!?p>  “是?!鄙却蠼闆]話找話地說,“前兩天在街上遇到谷川室長,才知道他也去了東京呢?!?p>  “我在東京遇到谷川室長了。”金谷涼子剛說完,那個女招待送來了咖啡,等她離開后,金谷涼子像聊天那樣輕松地問他道,“怎么,森谷君認識谷川室長?”

  “不,不認識,是同行的山田副室長介紹認識的?!?p>  “森谷君以前從沒有見過谷川室長嗎?”

  “沒有,那天是第一次見面?!鄙日f,“不過,雖說沒見過,但這個名字是早就知道的?!?p>  金谷涼子端起面前的杯子,微微呷了一口咖啡,同時暗忖:“真巧,沒費事就說到主題了。”她放下咖啡杯,依舊像聊天那樣問森谷大介,“森谷君,我問一件事,請你仔細回想一下再告訴我,好嗎?”

  “是,請問吧?!鄙葍?nèi)心泛起一絲忐忑,不知道金谷涼子會問什么事。

  “你記得你是哪年加入‘沉睡者’行動從東京來新京的嗎?”

  “是1933年9月初?!鄙然卮?。

  金谷涼子點點頭,接著問:“9月幾日,記得嗎?”

  “9月10日。”

  “你記得很清楚吶?!?p>  “是,重要的日子,大多都記得。”

  “那你是否記得離開東京前去過橫濱呢?”

  “這個……也記得……”

  “幾號去了橫濱?”

  “7號下午到橫濱,第二天中午回到東京。”

  “去橫濱做什么?”

  面對金谷涼子一句跟一句的問話,森谷大介突然覺得自己的額頭似乎是有點汗津津的了,他下意識地用手指抹了一下,說道:“見我的女友山口薰,商量搬家的事,她隨我一起到新京?!?p>  “你是回家見她的嗎?”

  “是先在外邊吃晚飯,然后回的家?!?p>  “在哪里吃的晚飯?”

  “是一家名叫‘竹屋’的居酒屋……”森谷大介一邊回答金谷涼子的問話,同時心里琢磨,“這是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在居酒屋遇到什么特別的事了嗎?”金谷涼子一點一點把森谷大介引向她希望得到的答案。

  “沒遇到什么特別的事……”森谷說,“我剛進門,山口薰就看見我,她馬上招呼我過去和她坐到一起了?!?p>  “森谷君有沒有發(fā)現(xiàn)在居酒屋里有外國客人呢,就是大鼻子黃頭發(fā)那種外國人?”

  “這個……金谷組長要是不提,我真就忘了?!?p>  “哦?說說看!”金谷涼子一下子就來了精神,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對面的森谷大介。

  “我坐下后,山口薰就打聽什么時候搬家。我告訴她,能不帶的東西盡量不帶,我說東京那邊都準備了。隨后,我們就東拉西扯地說著搬家的事,還有雙方家里發(fā)生的一些事……”

  “后來呢?”金谷涼子很生硬地打斷森谷大介的話,顯然她對那些婆婆媽媽的事不感興趣。

  “是?!鄙纫舶l(fā)現(xiàn)自己太啰嗦,抱歉地點頭鞠了一躬,接著說,“后來,山口薰跟我說,你看看我身后是不是坐著個歐洲客人?我看看她身后,果然看到一個黃頭發(fā)的外國人,就告訴她是有個外國人,問她怎么回事。山口薰說,這家伙剛才從我身邊走過時沖我擠眼睛來著,嚇我一跳呢!我一聽就笑了,還開玩笑說誰叫我們山口小姐長得漂亮吶?!闭f到這,森谷大介不好意思地又沖金谷涼子微微鞠了一躬,“對不起,請原諒我的輕率,不過當(dāng)時的確就是這么回事。請原諒?!?p>  “這就是你見到的外國人?”金谷叮問道,“只看到這個外國人的背影,沒看到他的正面嗎?”

  “對不起,沒看見正面?!?p>  “誰先離開居酒屋,是你們還是那個外國人?”金谷追問道。

  “是我們先離開的。對不起。”

  “再問你一個問題。”

  “是。”

  “你仔細想想,當(dāng)時有沒有人和那個外國人坐在一起?”金谷涼子耐心地引導(dǎo)森谷大介的思維。

  森谷大介努力回憶當(dāng)時的情景,無奈他走進店里時心思不在這方面,況且山口薰已經(jīng)在招呼他了,所以森谷并沒有對觀察店里的環(huán)境上心,記憶有些模模糊糊的了。他微微低下頭,抿著嘴角,鎖著眉頭,冥思苦想……忽然,他壓著嗓音“啊”了一聲,好像是自言自語地說:“的確,在那位外國客人對面是坐著一個人,一個男人……”

  “你肯定?”金谷涼子立即叮問了一句,“還有什么印象?”

  森谷又想了想,回答道:“對不起,實在是沒有印象了。”

  金谷涼子心想,看樣子也就這樣了,森谷不會再提供有價值的信息了。在她的挎包里雖然有東京私家偵探荒木三郎盯梢時拍攝的金英浩和佐爾格在上野公園接頭時的照片,但金谷還是沒有把照片拿出來給他看,她不想過早向山田英男和森谷大介透露這個信息。金谷涼子想到這,便對森谷大介說:“就這樣吧,我先告退了?!闭f完,她把那杯咖啡錢放在桌上,丟下有些發(fā)愣的森谷大介,起身離開了咖啡廳。在咖啡廳門口,她招呼了一輛出租車,打開門坐進車里,隨手關(guān)上了車門。汽車載著她“呼”地開走了。金谷涼子靠坐在汽車后座上,思索著一直纏繞在頭腦里事。她現(xiàn)在推測,金英浩、佐爾格和森谷大介三個人有一段時間同時都在橫濱那家名為“竹屋”的居酒屋里,這僅僅是巧合還是另有什么重要原因呢?“谷川室長和佐爾格有關(guān)系嗎——不知道;谷川室長和森谷大介有關(guān)系嗎——不知道;谷川室長會是為了認識森谷大介才去橫濱的嗎——不知道!”都是未知數(shù),金谷涼子很氣惱,低聲罵了一句,“混蛋!”這是罵誰呢,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明天吧,明天要找谷川室長的頂頭上司淺井三男次長了解一些事,或許從他那里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別著急,沉住氣,一切都會搞清楚的。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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