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兄弟
這一下風(fēng)云突變,店中幾人誰也沒有料到,白凈空本來稍占優(yōu)勢,但此刻被人生擒,全賴那對兄弟配合默契,幾招間沒有絲毫破綻,婁之英看了也不禁暗暗心驚:“若和這對兄弟對敵之人是我,這幾下我該如何破解?似乎也無可破之法。”
那持刀兄弟朝白凈空哈哈一笑,道:“你已被我們擒住,你服是不服?”白凈空閉了雙眼,閉口不答。
徐密此時(shí)投鼠忌器,只得抱拳道:“兩位朋友,手下留情,萬不可傷他性命?!?p> 那持劍兄弟道:“我們互相切磋武藝,干嗎取他性命?”
持刀兄弟道:“是啊,他只消告訴我們,朱七絕與豬八戒誰是哥哥,我們便放了他。”
白凈空怒道:“士可殺不可辱。你們以二對一,又算什么英雄好漢。姓白的可不受你們言語侮辱,你們?nèi)羰怯蟹N,快快拿刀把我殺了?!边@幾句說的言辭激烈,已堵死了自己的后路,婁之英暗道:“這白凈空倒也硬朗?!?p> 那持劍兄弟道:“你說我們以二打一?你們也是兩人,為何不一起上來?我們兄弟打架,向來不曾落單,來一人是兄弟齊上,來十人也是兄弟齊上,又有什么不同?要怪只怪你那位膿包朋友。”
持刀兄弟道:“大哥,這人如此嘴硬,他今天要是答不出個(gè)所以然來,咱們必不放他?!?p> 徐密此刻正苦苦思索對策,聽那對兄弟屢對自己出言不遜,心下憤慨,忍不住道:“二位可是沖徐某來的嗎?若是這樣,便請放了這位朋友,要是惹惱了他的結(jié)拜大哥,嘿嘿,那可不是玩笑!”
那對兄弟一奇:“他的結(jié)拜大哥又是誰了?”
白凈空“哼”了一聲,道:“白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揚(yáng)州船幫二幫主白凈空便是在下,我的大哥,自然是幫主夏侯南了。你們?nèi)魝乙桓?,縱是到了天涯海角,大哥也必將你們碎尸萬段!”
那持劍兄弟搖頭道:“夏侯南?沒聽說過?!?p> 那持刀兄弟朝徐密道:“你去把你們夏幫主叫來,他的兄弟不中用,答不出問題,他倒或許知道?!痹捯魟偮?,忽聽有人撲嗤一笑,扭頭一看,卻是一位女子,原來正是虞可娉。
那持刀兄弟一愣,道:“咦,大哥,那看那位女子,倒和師傅的那幅圖畫有些像哩?!?p> 持劍兄弟也道:“不錯。那幅畫叫什么來著?”
持刀兄弟沉思一陣,答道:“好像叫什么《西子浣紗》罷?!?p> 持劍兄弟道:“對了對了,正是這個(gè)名字?!鞭D(zhuǎn)頭向虞姑娘道:“喂,小姑娘,你剛剛在笑什么?”
虞可娉笑道:“我笑你們兩個(gè)不學(xué)無術(shù),連百家姓都不知道。”
那持劍兄弟奇道:“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這個(gè)我們?nèi)绾尾恢?,小姑娘說話好沒根據(jù)?!?p> 虞可娉道:“夏侯明明是復(fù)姓,夏侯南復(fù)姓夏侯,你們卻口稱夏幫主,不是不學(xué)無術(shù)又是什么?”
那對兄弟一怔,互相對視一眼,低聲道:“原來夏侯是復(fù)姓,我們卻不知道?!鄙裆y過,便好像做了錯事一般。婁之英、徐密等都是心下大奇,心下均道:“難道這兩人真是傻子不成?”
那持劍兄弟道:“多謝姑娘指教,咱兄弟感激不盡?!?p> 持刀兄弟道:“大哥,這姑娘博學(xué)多才,咱們不妨問問她罷。姑娘,你給評評看,朱七絕和豬八戒,到底誰是兄長?”
婁之英聽了不由得暗暗好笑:“夏侯是復(fù)姓,便是尋常孩童也都知道,到了他們眼里卻變成了博學(xué)多才?!?p> 虞可娉卻盈盈一笑,答道:“依我看來,這兩人不是兄弟?!?p> 那對兄弟大急,齊聲叫道:“什么?”
虞可娉又是一笑,道:“我說他們不是兄弟。朱七絕所姓的朱,乃是朱砂的朱,豬八戒所姓的豬,卻是肥豬的豬,兩人姓氏不同,怎么會是兄弟?漢代曾有位大帥叫做衛(wèi)青,李唐太宗有位諫臣叫做魏征,這二人都是姓‘衛(wèi)’,但卻同音不同字,他們不是兄弟,朱七絕和豬八戒自然也不是。”
那對兄弟聽她這一番解釋,直聽得面面相覷,沉思良久,頹然道:“原來如此。我們卻沒有想到?!鄙袂榇笫蔷趩省?p> 徐密見此情景,心想機(jī)不可失,正欲開口說話,卻見那持劍兄弟慢慢把劍放下,兩人一起向白凈空揖了三揖,齊聲道:“原來他們不是兄弟,是我們自己弄錯了。白大俠,適才咱們多有得罪,請你不要見怪?!?p> 白凈空得了自由,卻是又氣又笑,心想自己在這好端端地吃飯,卻莫名其妙的和這兩個(gè)混人打了一架,當(dāng)真是倒霉透頂。
徐密湊到近前,壓低聲音道:“白二哥,要不要兄弟和你一同上前,再斗他一斗?”
白凈空臉色微青,苦笑道:“這二人分明是傻子,我們又何必與他們計(jì)較?就此走吧?!彼m才被人生擒,叫店中諸人一一看到,實(shí)是生平大辱,此時(shí)再也不愿在此多逗留一刻,給小二留了銀兩,向婁虞二人微一抱拳,轉(zhuǎn)身朝店外走去。
徐密走到虞可娉面前,柔聲道:“姑娘,適才多蒙援手,未知芳名可否示下……”
白凈空心下暗惱,叱道:“徐兄,你走是不走?”徐密見白凈空臉色難看,不敢再言,訕訕而去。
婁之英見那對兄弟雖然傻里傻氣,但性情直爽,毫不作偽,心中不免有了親近之意。此時(shí)店中已恢復(fù)如常,他忙招呼跑堂的過來,指著那對兄弟的背心說道:“這兩位爺臺的酒菜錢都算在我這兒罷?!碧以从^醫(yī)資頗豐,余仙雖是清修道士,卻并不苛刻弟子,婁之英此次出得山來,所帶銀財(cái)不寡,是以毫不吝嗇。
那對兄弟轉(zhuǎn)過頭來,臉有詫異之色,婁之英笑道:“兩位兄臺,你們好?!?p> 那對兄弟知他和虞可娉是一路,看了看他二人,道:“你們吃完了沒有?如不嫌棄,過來和咱兄弟同飲一杯如何?”
婁之英笑道:“如是最好?!狈愿谰票V匦氯∵^杯筷,和虞可娉一同移到那對兄弟的桌前坐下,互相請教姓名。
那兄弟中一人道:“在下葉明,這是我大哥葉聰。我們父母雖是尋常農(nóng)人,可給我倆取得名字卻是如此名副其實(shí),當(dāng)真是有先見之明了?!毖哉Z之中,大是得意。
婁之英微微一笑,道:“在下婁之英,這位是虞姑娘?!?p> 葉明奇道:“咦,這位姑娘,你的名字真是奇怪,原來你就叫做‘姑娘’,你如此博學(xué),你的父母卻不大高明,連名字也取得這般庸俗?!?p> 虞可娉笑道:“你這話說得全然不對,我的名字叫做‘可娉’,不叫‘姑娘’,此乃其一;再者,誰說名字就一定是父母所???祖父外婆,姑伯姨舅,難道就不能給新生的嬰孩起名么?我的名字便是爺爺取的?!彼螘r(shí)習(xí)俗,嬰兒的名字往往由家族中聲望最高的人取得,比如家中伯父官兒做的最大,就由伯父取名,舅舅的學(xué)問最高,便由舅舅取名,這番話說的絲毫沒錯,葉氏兄弟聽了,心下又是不住地欽佩。
婁之英端起一杯水酒,說道:“恕在下眼拙,剛才二位所使的神兵利器,在下從未見過,不知可否告知一二?”他自幼習(xí)武,對武學(xué)之道自是興趣極大,因此三句不離本行,便想套聽那對兵器的來歷。
葉聰哈哈大笑,道:“婁兄弟,你可真是識貨,我們兄弟的這對寶貝,可說是天下無雙。我手中的這把,叫做日月刀劍,名為劍,實(shí)為刀;二弟的兵器,叫做乾坤劍刀,名為刀,實(shí)則為劍,兩者吹毛斷發(fā),削鐵如泥,都是上古時(shí)鑄造的利刃。”當(dāng)下指手畫腳,滔滔不絕的把兩個(gè)兵器的好壞說了個(gè)遍。
葉明越聽越是不喜,到后來神色已是大大的不悅,嗔道:“大哥,這玩意兒是我們的寶貝,你怎么隨便就講給人聽?”
葉聰笑道:“二弟,你怎恁地小氣,婁兄弟當(dāng)咱們是朋友,說與他聽又打什么緊?何況他內(nèi)力深厚,咱們?nèi)襞c他對敵,這對兵器卻不見得管用。”婁之英一奇,他適才絲毫沒有顯露功夫,別人只能從他的呼吸、行走等諸多細(xì)節(jié)中推斷他的武功,但這只有那些內(nèi)力高強(qiáng)的大宗師才能做到,這兩兄弟適才和白凈空動手,顯然內(nèi)力平平,卻又如何能夠得知?
葉明細(xì)細(xì)地看了看婁之英,道:“哦,原來如此。那大哥你與這位婁兄弟比,誰的內(nèi)力高些?”
葉聰微一沉吟,道:“單我一人,只怕與婁兄弟半斤八兩,但若我倆聯(lián)手,當(dāng)能勝之?!比~明點(diǎn)了點(diǎn)頭。
婁之英心想這兩兄弟說話不著邊際,當(dāng)真是想到什么便說什么,自己實(shí)在不知該怎么接口,正躊躇間,卻聽葉聰說道:“二弟,天色不早,差不多也該上路了?!比~明隨口應(yīng)了一聲。
虞可娉奇道:“上路?這么晚了,你們要趕夜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