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唐清露恬靜自然的絕對是林家人,說她刁蠻的絕對是認識不久的人。觀察的角度不同認定的方面就有區(qū)別。唐清露此時正在自己的院子里耍弄花劍,她每天晚飯都要在院子里練習武功。
只見她珠鏈發(fā)釵頭上繞,發(fā)髻流蘇兩邊齊,雙眉彎彎巧笑嫣然,亮麗的雙眼讓人精神百倍,微彎的嘴角抿出一道弧線,自然不失狡黠,她那一動一擺腰肢靈活,讓人喜歡。
林家千金不練武,唐清露練習武功是有緣由的。她五六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大夫請了一批又一批,眼看著就要不行了,林家急壞了,特別是老太爺,他跪在祠堂十天,每天吃齋,庇求祖先讓清露好起來。
當時林家封閉消息,也不知道誰走漏了風聲,唐安和帶人上門鬧了幾回,還要把人帶走。林鏡堂不同意,說一定會把唐清露醫(yī)好,唐安和仍舊不依不饒。
說來也巧,當初那位算命先生剛好經過,上門求訪,看到了唐清露的情形,他說唐清露把一些命數(shù)分給了老太爺,這才虛弱起來的。老太爺當下說只要唐清露好了,他馬上死都可以。
算命先生說不必那樣悲觀,他弄了一些符咒吩咐林家人燒了沖水給唐清露喝,過幾天她身體好了,讓她練武強身健體就好了。
談來真怪,喝了算命先生的符咒后,唐清露身體逐漸好轉,等她能自己下床后,唐安和就回家了,老太爺可寶貝了,不讓她動這動那,就讓她安靜地做個淑女。
林鏡堂則跟夫人商量,說過府而居的孩子可能祖先不太重視,如果還嬌養(yǎng)了可能會害了她,不如把她當男孩養(yǎng)。林夫人同意了,于是唐清露就跟她哥哥弟弟一樣上房揭瓦下河摸魚,不僅跟林夫人學習管家,還跟林鏡堂學習經商之道。
十多年的冶煉,唐清露此刻能文能武還能管家。為了保護唐清露不受流言蜚語的傷害,林鏡堂夫妻很少讓她見客人,她也懶得去認識別人,所以很少有人見過她。這次老太爺大壽她躲不了了。
一番練習之后,唐清露收了招數(shù)平復心中氣息,她的貼身婢女小籽跑過來接住她的劍還替她擦擦汗水,邊跟她往前走邊小心翼翼地說道,“姑娘,你放了消息給蔡起讓他傳達給周少爺,你就不怕周少爺找你麻煩?大家都說周少爺脾氣不太好,萬一……”
“他來找我麻煩我接著,你怕什么?”唐清露一點也不在乎。
“姑娘,你的心怎么那么大?可不能鬧得太僵了,”小籽攔住唐清露,四處看沒發(fā)現(xiàn)有人,她把劍擺在地上,站起來踮起腳尖,湊到唐清露的耳邊輕說道,“我之前無意中聽到夫人的淺語,她想讓你嫁給周少爺!”
“什么?”唐清露跳了起來,她從來沒想過林夫人會不跟她說就把她指配給一個陌生人,那個人昨天還被她踢進了糞坑里,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噓!”小籽把手放在嘴邊,“姑娘小聲點?!?p> “不行,我要去問娘親到底是怎么回事?!碧魄迓墩f什么也不能讓自己不明不白地嫁出去了。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跟賢淑女子一點也不搭邊。
小籽此刻特別后悔把這事告訴唐清露,夫人跟大姑娘林至美提起這事的時候剛好被她聽到了。如果唐清露過去問了,林夫人能聯(lián)想到的人只有她。
要是趕上夫人心情不好,那自己豈不是被懲罰得很慘?小籽不敢想象下去,為了阻止唐清露去林夫人院子,她只能跑過去攔住唐清露,嘴上委屈地說道,“姑娘,許是小籽聽錯了!夫人怎么會不經過你的同意就隨便把你嫁出去呢?”
“我就過去問問母親是否有這個意思?!碧魄迓恫粏柷宄睦锊皇娣?,小籽不敢攔下去,她家姑娘誰也攔不住啊。
她們兩個人走出院子朝東院走去。
“姑娘,那個是唐清露的貼身婢女小籽,她后面的那個女人可能是唐清露?!边@邊池子前站著的小婢女站起來,“她們朝東院走去,那人一定是唐清露?!?p> 婢女春柳旁邊有位高挑靚麗的女子,她站起來拉長了脖子朝對邊看去,黑夜模糊她看不真切,為了看清楚,她往前走一步,幸好是春柳抓住她,不然她就掉進池子里了。
她就是高泓冰,高夫人的女兒。高家有太多的女兒,她雖是長女卻有很多事不能自己做主,為了得到父親的喜歡,她要費盡心思討好,不然她可能失去很多饋贈。
“春柳,我們跑到那邊,她們一定會經過那邊的。”高泓冰仔細留意周圍環(huán)境,很快就判定離她最近的假山是唐清露必經的道路,她抓起裙尾就往前跑,春柳趕緊跟上。
“姑娘,這么晚了,夫人估計已經歇息了,您……”小籽一路碎碎念地走過來,唐清露覺得她煩就走在她前面。她們剛走出假山通道,就看到剛到前面亭子端坐高泓冰。
高泓冰急促呼吸穩(wěn)住喘息。春柳左手掐著腰大口喘息,她從來不知道柔弱的高泓冰能跑那么快。
小籽湊近唐清露的耳朵輕聲說,“那是高家大姑娘高泓冰!”
唐清露看了一下小籽,為什么她的嘴角露出的弧度,難道她曾撞在高泓冰的手里受了委屈。但作為地主,唐清露瞬間變得溫和柔順地走過去打招呼,“高姑娘,夜深天涼,你怎么不在屋里歇息呢?”
“你是?”高泓冰站起來微笑地看著唐清露,余光掃視春柳。春柳接受到那目光趕緊攔在高泓冰面前,“你這人好無禮,只準你們出來,就不允許我們出來?”
“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又不是林家的姑娘,怎么那么多話?”春柳的牙齒就像剛浸過油的刀具鋒利。
“我……”唐清露醞釀了一下,說自己是林家姑娘好像忘了本,說不是又過繼過來了,林家人聽了會傷心,覺得她不把林家當家人。
“春柳!”高泓冰呵斥春柳朝著唐清露解釋,“春柳口無遮攔對不住了!”
“姑娘!”春柳拖長了尾音,跺了一下腳步,一副委屈的模樣。
“我家姑娘就是林家的姑娘!”小籽聽不下去了替主辯護。
“是嗎?她姓什么?”春柳這話說得麻利,似乎練了很多次。
“姓唐!”小籽嘴快地說,說完她就發(fā)覺好像說錯了,捂著嘴向唐清露求救。唐清露臉容平靜地看著她們,好像心情不太愉快。
“姓唐又不姓林,我這不問,你們是不是就要假裝林家姑娘到底了?不是林家姑娘又沒人瞧不起你,非要攀著林家做大樹。林家姑娘個個長得跟花骨朵似的,就你這瘦削又不突出的樣子,還林家姑娘,笑死人了。呵呵!”
春柳一下子說了很多,含沙射影罵唐清露不識好歹。高泓冰看到唐清露微怒心里高興,她露出焦急的神情,假裝插不上春柳的話。
“我家姑娘不是你說的那樣,她是林家過繼的女兒唐清露,就是林家的姑娘!”小籽急急辯解,這么多年了,她常為唐清露這樣辯解,樂此不疲。
“過繼而來的又不是親生的,該有的規(guī)矩還是要懂得,林家人心善才會由著你們胡來,我就替林家教訓你這不懂事的下賤女人?!贝毫秸f越得意,伸手就要去打小籽,小籽閉眼伸手擋著,遲來的疼痛沒有來,她睜開眼睛看到唐清露抓住了春柳的手,樣子很陰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