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漫天的濃霧,厚厚的籠罩著連綿的山丘。站在山頂四下望去,入眼的皆是若隱若現(xiàn)的山頭,仿若真入了那傳說的神仙之境一般。
此刻天邊剛微微的發(fā)亮,東邊的日頭像大姑娘似的,嬌羞的還遲遲不肯現(xiàn)身。
這時節(jié)的農(nóng)忙已過,早起的農(nóng)戶人家也才陸續(xù)起身,準(zhǔn)備開始一天的活計。
霧氣蒙蒙的山頭上,隱約能看出有個人影,正向著濃霧中的山洼里卯足了勁兒的高聲大喊著,聽這聲音,似是個婦人。
“二郎!”
“二郎!”
“二郎!快回來!”
“你媳婦兒生了!用不上請大夫了!快家來!”
“二郎!聽到了沒,你應(yīng)一聲,你媳婦兒生了,給你生了個閨女,不用請大夫了?!彼^仔細(xì)聽了一下,山洼里還是沒人應(yīng)聲。她心下想,莫不是這一晃眼的功夫人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么,不然咋沒個回音兒呢。
她正想要不要再喊大聲些,不然等真把大夫請來了,哪怕不用人大夫出手,十來文的辛苦費(fèi)也得付給人家,多劃不來呀。那可是錢,莊戶人家掙錢可不容易,有那閑錢還不如下次家來的時候讓大哥大嫂多買兩斤肉招待自己呢。
這婦人雙手在嘴邊,攏成個喇叭狀,準(zhǔn)備再喊喊試試。
“小姑,小姑,我媳婦兒生了?真生了?”這是謝家大房的老二,謝常貴,也就是這婦人剛才喊的二郎。謝常貴呼哧呼哧的從山下邊大步流星的往上跑,人還沒到眼前,急切的詢問這山上站著的婦人。
婦人用手中的手帕抹了抹鬢角的露水,看著走近的外甥那黑黝黝的臉上洋溢的笑容,覺得有些刺眼,癟癟嘴道,“生是生了,可惜就是個丫頭片子!”
“丫頭也好,我這都二十七歲了,能得個丫頭就不易了。橫豎都是我的孩兒”憨厚的漢子笑的見牙不見眼的,光顧著高興了,也沒瞧見自家小姑一臉的嫌棄。他真是覺得媳婦兒生了個閨女沒有甚不滿意,當(dāng)然,一絲絲的遺憾總歸是有的。他也盼望有個兒子,可閨女也同樣是自己的骨肉,一樣歡喜。
“姑,您慢點(diǎn)家來啊,我就先去瞧瞧依蘭娘倆!”謝常貴不等在他身后慢悠悠的晃著的小姑,三兩步就跑遠(yuǎn)了。
“有什么好瞧的,不就是個丫頭片子,巴掌點(diǎn)兒大,養(yǎng)不養(yǎng)得活還沒準(zhǔn)兒呢”謝二姑有些不滿外甥把自己丟在身后自己個兒先跑家去了,心想著總歸是個賠錢貨,有甚好稀罕的。轉(zhuǎn)念她又想到自家大閨女,嫁了個富貴人家,前兩日剛?cè)デ屏耍槑б蚕砹藥滋旄?,還帶回好些東西,這才心氣兒順了些。
這二郎家的從昨兒天還沒黑,一直折騰到了今兒都快天明,整整一夜,孩子還沒生下來。眼看羊水都流凈了,再這么下去別說孩子,連大人都危險。實(shí)在沒辦法了,謝老爺子這才發(fā)話著人去請大夫來,好歹先把大人保住。
謝二郎守在門外,眼瞅著媳婦兒生生折騰了一整夜,孩子到現(xiàn)在都還沒露個頭,早就嚇的腿腳發(fā)軟,站都站不住了。他生怕媳婦兒孩子有個什么好歹,自己后半輩子可如何是好。這一得了父親的旨意,站起來跑的比兔子還快,一心只想盡快把大夫請來,保的媳婦兒孩子的平安。
誰想,這孩子偏的要折騰他爹跑一腿。
謝常貴前腳剛跑開,后腳孩子就落了地。
謝二姑昨晚沒睡好,一早就起來了,聽大哥讓人去請大夫,心里嘀咕在農(nóng)村哪個女人都是這么過來的,偏生這老二媳婦也太矯情了些,生個孩子還要折騰著請大夫,有錢也不是這么糟蹋的。她想著反正自己也起身了,遂自告奮勇的去招呼謝二郎歸家。她打算的是以后在大哥嫂子面前提起今兒來,也能說自己一點(diǎn)沒閑著,幫著忙前忙后出了大力的。
現(xiàn)如今,孩子是生下來了,正如孩子姑奶奶所說的,巴掌點(diǎn)兒大,一過稱,才兩斤二兩。
一斤為十六兩,兩斤二兩的孩子也就成人男人的巴掌大,謝二姑還真沒說錯。
這折騰了整整一宿,謝老太太也完全弄明白二媳婦為何早產(chǎn)了。
前幾天小兩口回岳家給老太太過壽辰,聽兒媳婦說,像昨晚那樣的陣痛已經(jīng)有四天,羊水恐怕也是三天前在娘家時就已經(jīng)破了,只是這傻媳婦兒以為還差著兩個月才到日子,也就自己硬扛著連在娘家人面前都沒吱聲。氣的老太太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抱著這小貓似的孫女,一陣后怕。這要是昨日走半道鬧著要生了可怎生是好,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想找人搭把手都沒人個人影兒,也虧的是這孩子命大,硬在她娘肚子里熬到了家來。
老太太看著手上睡著的小人兒,皺皺巴巴的小臉,雖說還沒長開,卻也隱隱能看出她爹小時的模樣,越看心里越發(fā)喜愛。
“你娘平時挺利落潑辣個人,怎么懷了你后竟變得如此的蠢笨,難不成真的一孕傻三年?哎喲,帶累我的乖孫女也受此大罪!”
雖說是個孫女,這謝老爺子老太太也真挺高興的。畢竟家里也就謝常喜一個閨女,孫子輩的也全是四個光腚小子,都是出自老大家的肚皮。手上這個可是孫子輩的第一個姑娘,正經(jīng)的謝家長孫女。這孩子身子弱是弱了點(diǎn),好好養(yǎng)著不一定就養(yǎng)不大,老謝家的閨女稀有啊。
原本謝楊氏生了四個兒子,生到第五個的時候好不容易得了個閨女常喜,自是成了全家的掌上明珠。后來生了六兒子后,第七個又是個閨女,老兩口自然也是稀罕的不得了,然而這小閨女卻因一些大人的恩怨沒熬過滿月就去了,謝老爺子每每想起來都恨不得提了刀找人拼命。
謝楊氏四十七的歲數(shù)生下小兒子謝常平后,肚子就再也沒了動靜,老五常喜自然就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全家的寶貝。這么多年過去了,老謝家總算又添了個女孩,也確實(shí)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老爺子看了襁褓里瘦弱的孩子,當(dāng)場就給賜了名兒,玉嬌,小名嬌嬌。
原話是“孩子太過瘦弱,好好精細(xì)的嬌養(yǎng)著定能平安長大?!?
幾點(diǎn)濃墨
構(gòu)思了兩三年,總算開篇了??磩e人的文的時候很過癮,自己動筆才知道創(chuàng)作一部小說不異于創(chuàng)建一個世界,這個世界里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都是創(chuàng)作者的心血。這一次我也來創(chuàng)建一個世界,一個由我自己構(gòu)想的人生百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