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二月春風(fēng)
文昊的幫助讓頭疼的報名瞬間成了浪漫的事，李小艾抬頭微笑，對著文昊，也對著自己。
三樓已成為大家閑來無事時約定俗成的去處，李小艾跟在文昊身后小步走著，柔風(fēng)輕撫過兩人的臉龐，吹亂了李小艾原本就凌亂的頭發(fā)，兩人相對站定，一個仰頭，一個低頭。
“年過的怎么樣？”
“還行，你呢？”
“還行……”
“…………”
“…………”
李小艾一直以為即使對話簡單，這樣的相對就是天底下最浪漫的溫馨時刻，直到很多年以后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每次仰頭的時候眉都是皺的。
“小艾，你們兩在這??！”沒幾分鐘，嚴(yán)敏趕了上來，打破兩人間的莫名氣氛，如果忽略掉她臉上意味深明的笑，一定更好。
明顯的調(diào)侃，讓李小艾全身的血液開始倒流，卻又不敢表示出來，只能將頭低的更低。
“怎么到現(xiàn)在才來？”文昊可不管兩個女生的想法，皺眉問道。
“哦，他們剛才去借了幾輛自行車，準(zhǔn)備等會去玩，小艾也一塊去吧”。
“??？”李小艾驚訝抬頭，看了眼文昊又瞬間低下，“我等會還要回家……”
“……那算了”，嚴(yán)敏不在意的揮揮手，顯然不在意李小艾是否真的要一起，交代了文昊幾句就離開了，留下忐忑的李小艾和心思不明的文昊。
李小艾有一個不知道是優(yōu)點還是缺點的毛病，就是一直將自己擺的很沒地位，卻將周圍的人都抬得高高的，說的普通一點，就是有點小自卑。
這就導(dǎo)致了她非常在意別人的想法和看法，又患得患失，嚴(yán)敏剛一走，李小艾就開始忐忑了，忐忑自己那樣拒絕她是不是不太好，忐忑自己剛才在文昊面前的表現(xiàn)是不是不太好，但是話已經(jīng)說出去了，她又沒勇氣再提出同行，只得將所有的話都咽下。
“你等會要回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文昊開口問道。
“嗯”
“要我送你不？”
“?。?？不用不用……”李小艾下意識的拒絕文昊的好意，不是不愿意，只是怕耽擱他的時間。
“嗯……”
情理之中的回答，但不知為何，從小到大不知后悔為何物的李小艾瞬間懊惱滿腔，想說些什么，又不知說些什么，只把頭低的更低了。
氣氛突然沉默的尷尬，這是李小艾自己認(rèn)為的。
幸好這時嚴(yán)敏以推出自行車，身旁也召集一眾伙伴，站在車棚前喊著文昊的名字，順便將李小艾解救出來。
“走吧”
李小艾情急之下，無意識的第一次對文昊主動開口，只是她這會完全是注意不到這些的，也就更不會注意到身后文昊詫異的挑眉。
一心想逃離尷尬氣氛的李小艾在走出教學(xué)樓的瞬間就后悔了，不知是巧合還是緣分，嚴(yán)敏她們站的位置正是她停自行車的不遠(yuǎn)處。
鹽張中學(xué)囊括了整個鎮(zhèn)子的學(xué)生，像李小艾他們家距離學(xué)校五里路算是不遠(yuǎn)的，有些學(xué)生甚至每天要走十里路才能到學(xué)校，因為共修建了兩個車棚供學(xué)生們停放自行車，除了初一剛上學(xué)的，一般的父母至少都會在第二個學(xué)期為子女配上一輛自行車，即使大部分都是二手的……
李小艾的自行車是李爸爸專門找人淘的，粉紅色的，在一眾黑色二八加重之中尤為養(yǎng)眼，這也是李小艾今天心情格外愉悅的原因之一。
只是這會，看著嚴(yán)敏她們浩浩蕩蕩的部隊，李小艾腳步卻踟躕了。
至于踟躕的原因，也許是因著剛才的拒絕，也許是因著剛才的尷尬，也許，是內(nèi)心自卑的李小艾，內(nèi)心深處也會因著擁有一輛與眾不同的自行車而有了與往日不同的底氣，也許，只是單純的想引起某人的注意……
“小艾！蚊子！快點??！”
嚴(yán)敏好像忘了李小艾剛才的拒絕，依舊熱情地將李小艾與文昊招呼在一起，李小艾微微一笑，雖然一瞬間心跳加速，卻依舊鎮(zhèn)定的從嚴(yán)敏身旁而過，走向了自己粉紅色的小自行車。
后來，李小艾在不經(jīng)意間回憶往事，只覺當(dāng)時自己的行為只能用鬼使神差來形容。大概，也是這時候與眾不同的李小艾，輕輕的，在眾人心底劃過一筆，不重，卻足夠記憶。
“啊，小艾你有車子了！好漂亮！”
“不行，咱兩換，蚊子你騎這輛車載小艾，我要騎那輛”，嚴(yán)敏朝文昊意味深長地眨了下眼睛，就不由分說的搶了李小艾手中的自行車，其他人也是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呼啦啦地全跑了。
只留下不知所措的李小艾和若有所思的蚊子。
“上車”，
“??？”
李小艾下意識抬頭，就看見文昊推著自行車，看著自己，等著自己，等著……自己，意識到這些的李小艾慌亂的低頭，方才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瞬間全消失無蹤，只感覺全身血液倒流，臉頰滾燙。平時乖巧又聰明的好學(xué)生現(xiàn)在滿腦子只剩一句話，“他在等我，他要載我……”
早春的天氣有些嚴(yán)寒，雖開了春，但學(xué)生們大多穿著棉服，文昊也不例外。但厚厚的棉服卻也當(dāng)不了李小艾一顆撲通的心，坐在自行車后座，拽著文昊的衣角，李小艾只覺飄飄然，忘了一切。
回過神的李小艾已經(jīng)傻傻的坐在文昊的自行車后座出了學(xué)校，全然忘了李媽媽讓她早點回家的囑咐。
文昊一路上并不說話，李小艾也是害羞的性子，再加上激動和忐忑，更不會說話，只是這一路的無言，坐在后座的李小艾卻甜蜜的笑出聲來。
“笑什么？”
“啊?。俊?p> “沒……沒什么……”竟然又在發(fā)呆的時候笑出聲，李小艾聲如蚊吶，滿臉羞紅，手上無意識的將文昊的衣角攥的更緊了。
“嗯”
文昊眉頭微皺，似有什么事情苦惱，又好像什么都沒，只是腳上越發(fā)的用勁，載著李小艾呼嘯而過，而這一切，坐在后座的李小艾，自然是沒有發(fā)覺的，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激動又緊張。
就像這二月的風(fēng)，涼涼的，卻并不寒冷，調(diào)皮地打著旋，正如李小艾的心情，緩緩地上升。
農(nóng)村的孩子相較于城市的孩子算是玩的瘋，但從另一角度卻不盡然，隨時騎車出游，卻并沒有好吃的食物以及美景，距離甚至都不會遠(yuǎn)到鎮(zhèn)上。只是會挑一處別致的地方，大家玩鬧聊天，鬧夠了，也就乖乖回家了。
所以嚴(yán)敏她們并不走遠(yuǎn)，只是出了學(xué)校所在的鹽張村后，便在一處水渠邊停下，卻都不下車，只一腳點地，一腳依舊放在腳踏上，酷酷的，帥帥的，聊起天了，而這次的內(nèi)容，自然是落在后方的文昊與李小艾。
“蚊子該不會真喜歡李小艾吧？”
“應(yīng)該不會……”
“我也覺得……”
“我倒覺得李小艾不錯啊”
也不知是誰為李小艾辯駁了一句，大家便哄堂大笑，也不是大家就覺的李小艾不好，只是她太普通了，普通到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要不是上次嚴(yán)敏將人拉到那種場合，他們這幫人不怎么也不會，也不會有機會與李小艾這種女孩說上話，主要也是無話可說。
他們喜歡聊天的，是嚴(yán)敏這種，活波開朗，開的起玩笑，玩的到一起又長相漂亮的，李小艾，實在是太普通了。
“你喜歡你去啊！”
有人調(diào)笑，方才的人不說話，恰巧文昊和李小艾快到了，眾人的焦點又回到兩人身上，
“蚊子跟女朋友在后邊干啥呢？這么慢！”
“就是，你倆不是背著我們約會去了吧……”
劉亮擠眉弄眼，一臉壞笑的將視線從李小艾轉(zhuǎn)到文昊身上，又從文昊轉(zhuǎn)回到李小艾身上，正好與李小艾四目相對。
“沒……”李小艾滿臉通紅，想要解釋什么，卻不知該怎么解釋，視線轉(zhuǎn)到文昊身上，期待他能說些什么，卻只見他一言不發(fā)地走到嚴(yán)敏身邊，將她從自己的自行車上趕下來，
“你倆騎那輛，我來騎這個”
“哎……”李小艾張嘴，想說那輛車是自己的，但看著文昊已一步跨上自行車，只能將原本的話咽下。
文昊也不知道自己這莫名其妙的脾氣是怎么來的，只覺得煩悶，看著周圍伙伴那一臉壞笑，更是煩擾。
甚至不待其他人說什么，便踩著自行車呼嘯而出，只是一出發(fā)，他便意識到自己騎的是李小艾的自行車，心中竟開始惱火，越發(fā)的不想停下了，只狂踩著腳踏，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