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站在彩云之上,白云從身邊飄過,清風(fēng)在耳畔吹過,倍覺清爽。只是偶爾往下望去,只見大路,森林和山丘都變成了微型版,就好像可以拿在手中把玩的玩具一般。只有這時,李正才會感到有些不適,手心都會微微出汗,趕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他恐高。就算經(jīng)歷了入云山腳對付那些野獸之時,飛上云端又從天而降的壯舉,也并沒有改變這一點。當(dāng)日因為沉浸在某種氣氛之中,使他暫時忘卻了對于高空的恐懼。而現(xiàn)在悠閑悠哉,他恐高的一面便又表露出來。
“師兄,你怎么了,害怕啊?”夏可在旁邊打趣。
慈安法師則是微笑不語。
李正訥訥不言,拽了拽手心的汗水,最終厚起臉皮,找了一個比較靠中的位置坐了下去,兩手則是扒住下面的彩云,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給滑下去。
說是“彩云”,其實只不過樣子有點像罷了。這東西其實是慈安法師的一個道具,不用的時候折疊起來,可以放入懷中。到用的時候,掏出來,往地上一扔,這東西見風(fēng)變大,七八個人站上去都沒有問題。當(dāng)日在如云山腳看這彩云也沒有多大,只不過是因為彩云飄在空中,看起來比較小罷了。
彩云上又有幾個按鈕,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慈安法師在其中一個按鈕上一按,那彩云下面就有一排扇葉滴溜溜轉(zhuǎn)動起來,就好像一群蜻蜓扇動翅膀一般。等三人站上去,再按另一個按鈕,扇葉轉(zhuǎn)動的更快,轉(zhuǎn)著轉(zhuǎn)著,彩云就飄了起來。
上升過程之中,彩云稍稍傾斜,對于慈安法師和夏可當(dāng)然不算什么,對于李正這可要命。本來呆著不動就沒事,偏偏手心腳心都冒汗,身子都站不穩(wěn),在他的折騰之下,還真差點讓他從平穩(wěn)的彩云之上滑下去。慈安法師又按了幾個按鈕,上面就出來了一個護罩,李正旁邊則是多出了幾個扶手,將他環(huán)在中間,也可以讓他扶著保持穩(wěn)定。李正這才安心。
等到了高空,彩云已經(jīng)相當(dāng)平穩(wěn)了,李正又覺得這護罩讓人氣悶,又覺得旁邊這幾個柱子把身子環(huán)住了不自在。慈安法師也不多言,只是一笑,按動幾個按鈕,那罩子就消失了,身旁幾個柱子也沒了。李正這才有機會領(lǐng)略高空的美好。
當(dāng)然,同時領(lǐng)略的還有恐懼。每每探頭往下看去,都會讓他呼吸緊迫,手腳發(fā)汗。但他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往下看。因為恐懼,所以刺激。
李正自我安慰,是在鍛煉自己的高空適應(yīng)能力,這樣以后再做那個老是在空中飄啊飄,卻怎么也不能落地的夢,也許就不會那么煎熬了,其實卻是在偷偷體會這種恐懼和刺激混合在一起的難得滋味。唯一可惱的就是,旁邊兩個人老是不讓他安生。
一個動不動來一句:“師兄,你怎么了,害怕???”
另一個雖然什么都不說,可那看著你的微笑目光里卻是包含了太多內(nèi)容。
不過很快李正就發(fā)現(xiàn),光是言語的嘲弄和目光的致意已經(jīng)算是非常的善意了。
彩云在空中緩慢飛行,過了剛開始的興奮勁,李正也不再東看西看,而是開始考慮,一會到了江陰城,眾人該當(dāng)如何行事。正想的入神,忽然感覺袖子被人抓住了。
卻是夏可呆在上面感覺煩悶,就拿他逗樂。
“師兄,我們到上面去玩一下吧?”夏可一跳,跳起老高,帶的李正也站不穩(wěn)了,身子一個踉蹌,看到地面上那些微型的道路山林,嚇得他心臟砰砰亂跳。
“小可,別鬧了!”李正強作穩(wěn)定道。
卻不知,夏可就是想看他緊張的模樣,他越緊張,夏可鬧的越歡。
繞著“彩云”飄了一周,夏可直接拽起李正的衣服,將他提溜了起來,接著身子一個升騰,兩人就到了更高的高空……
一路鬧騰,夏可盡了興,李正卻是吃盡了苦頭。所幸,彩云速度不慢,很快就到了江陰城附近。
三人在城外一個偏僻的地方落地,商量該當(dāng)如何進城。李正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入了官府的通緝名單,他肯定不能以本來面目示人,所幸,慈安法師是喬裝打扮的行家,稍稍裝扮一番,已經(jīng)讓他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因為城門之處會查看路引,三人也不能從城門直接進城,不過這都不是什么事。對于慈安法師和夏可而言,江陰城那看起來高大的城墻,就如同腳下之階一般容易踏過。再加上江陰城也不是一個大城,防衛(wèi)并不是很嚴(yán)密,三人挑選一個偏僻處,輕易入了城。
重返江陰城,恍如隔世。李正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看看,家人都怎么樣了。不過,他可不能這么明目張膽的過去。怕家人見他忽然出現(xiàn)而驚恐,也怕連累到家人。
三人找一個旅店先住下,李正稍事休息,想到一個主意。奶奶之前據(jù)說也是一個武者,跟爺爺一起闖蕩,創(chuàng)下這份家業(yè),不過卻在一次跟人動手之時意外受傷,當(dāng)時不以為意,年級大了以后就老是犯胸口痛的毛病。
李家雖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不過延請名醫(yī)的錢還是不缺的,但是看了不知道多少醫(yī)生,對于奶奶的病情都無能為力。李正心想,自己三人不如就裝成江湖郎中,在李府門口擺攤。父母看到有人可能救治奶奶,肯定不會錯過這次機會。
三人在街上找到幾個江湖郎中,觀察了一番,生怕一會裝的不像。又問幾個江湖郎中置買了一些行頭,這才回去裝扮一番,然后朝著李府進發(fā)。
李府位處江陰城較為繁華的地方,往常李府門前都是有很多擺攤的,也許有些比較橫的富貴人家,直接就把人趕跑了,不讓在自家門口擺攤。不過李家向來仁慈,對于擺攤之人從不干涉,有時天熱了還讓下人送水給他們喝,下雨了還讓他們到家里避雨。
因此,李家門口一直都是非常擁擠。李正還擔(dān)心,到了之后沒有地方擺攤,或者是雖然能夠擺攤但是因為不夠醒目,導(dǎo)致李家之人不能注意到,那可不是白廢功夫了。
他的擔(dān)心完全多余了。到了地方一看,李家門口兩邊依舊熱鬧,各種攤位跟行人擠在一起,行路都困難,可是李家門前卻是空蕩蕩的一個攤位都沒有,那些擺攤的寧愿擠成一團,也不愿意到這邊來,甚至行人從李家門前路過,都是快步走過,好像生怕呆的久一點,就會被噩運纏上一般。
“怎么回事?”李正錯愕,不過一時間也弄不明白,只能先把攤位擺下來。
他們這個攤位可真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看他們竟然把攤位擺在李家門口,兩邊擺攤之人,還有路上行人,都是向他們投以奇怪的目光。
這次三人的裝扮,乃是以夏可為主,慈安法師和李正扮演兩個徒弟。慈安太過古板,他自己本事又太過低微,于是只能讓夏可來當(dāng)這個“絕世名醫(yī)”了。
“小徒弟啊,去問問,怎么回事?”夏可扯著粗啞的嗓子吩咐上了。
“好嘞師傅!”李正乖巧的答應(yīng)了一聲,就去問旁邊一個擺攤的,“大姐,這邊這么大地方,你怎么不在這邊擺?何必擠在這里呢?”
那婦女不屑的看了他們一眼道:“你們新來的吧?你們還不知道吧,那里可是不祥之地?!?p> “不祥之地?”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大姐這會正好沒生意,就給李正講了起來,“李家有個公子,前段時間獸變,被關(guān)押進了奇案司,沒過幾天就變成了一只老鼠!奇案司已經(jīng)告示貼了出來,說李家這塊地有問題,誰沾了這邊的氣息,就可能同樣變成老鼠!這么可怕,你想,誰不害怕??!”
“變成了一只老鼠?”李正暗笑,自己不是好好的在這嗎?竟然說自己變成了一只老鼠!這奇案司顛倒黑白的本事可真不低!
不過他也不挑明,又問道:“既然這塊地這么邪乎,那怎么不給他封了啊?”
“封?怎么封?咱江陰城可沒有這么大本事的人!估計要等朝廷派人過來吧?”
李正看這大姐明顯也是一知半解,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么,也不再多問,轉(zhuǎn)身要走,就聽那大姐在身后道:“小伙子,我看你挺好的,挺有禮貌的,聽我一句勸,別在那擺攤了,往這邊挪一點,擠就擠一點,不然真有什么事可就后悔莫及了。再說了,你在那擺攤,估計也沒人敢去光顧你們。”
李正回頭道:“大姐,多謝了,不過你還沒看出來嗎?”李正指著站在夏可身后的慈安法師手中舉著的旗子,“絕世神醫(yī)!不要說我們江陰城,就是整個南山國也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我?guī)煾笇V胃鞣N絕癥,不是絕癥他老人家都懶得動手!獸變算什么?獸變的,我?guī)煾付寄苤?,我們會怕這個?大姐,我們也是有緣,你不如挪過來跟我們一起吧,有我們罩著你,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那大姐神色怪異的盯著李正看了一會,說道:“咄!看你這小伙子挺聰明的,卻是個神經(jīng)?。L!不要妨礙老娘做生意!”
李正也不惱,回到自家攤位上,暗地里卻是跟慈安法師請教,剛才那大姐有沒有什么???要知道,底層老百姓整日辛苦操勞,為了生活奔波,到了像那大姐的年紀(jì),幾乎都有或大或小的病,只不過這些病都是隱藏在暗處,他們并不知道,或者是知道了也沒錢醫(yī)治,只能硬挺著。
李正他們在這里擺一個神醫(yī)的攤位,正愁沒法證明自己有多神,結(jié)果這大姐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