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初現(xiàn),疾行中的數(shù)萬人已經(jīng)遠遠的離開了天翼城,一些修為稍弱的將士以顯疲態(tài)。見蘇帥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林秋取出兩枚丹藥,自己服下一枚,遞給身旁的天研一枚。
孔天研看了林秋手中的丹藥一眼,搖搖頭傳音道:“留著吧!以后會有更大的用處。“
林秋的一誠熱心被拒,討了個沒趣,只得緊緊跟上。待到正午時分,蘇帥終于傳出了全體休整的命令。坐在地上,林秋見孔天研面上略帶焦慮之色,便忍不住問詢其原因。
“師弟,我們的目標(biāo)是棲霞城,此去甚遠,且棲霞城戒備森嚴(yán)。如果沒有戰(zhàn)馬我們趕到那里已經(jīng)疲憊不堪,攻城更是難上加難。蘇帥以提前安排左營蕭都尉運送戰(zhàn)馬于此地等候,可現(xiàn)在遲遲不見蹤影。你也知道在這非常時期,要瞞過東昌府的耳目運來上萬匹戰(zhàn)馬絕非易事之事,因此,我才擔(dān)心。“孔天研說出了自己焦慮的原因。
聽到此行的目標(biāo)是東昌府內(nèi)的棲霞城,林秋吃驚不小。他知道身懷北域“天令“孔家主有野心,可是那棲霞城乃東昌府轄內(nèi)的一重鎮(zhèn)。遠離天后府不說,這棲霞城借助險峻的棲霞山地勢,實屬一座堅城。這數(shù)萬精兵想要攻城絕非易事,即便就是占領(lǐng)了,林秋也想不出這座位于東昌府腹地的這座“孤城“對于孔家有什么意義。
就在此時,伴隨著馬兒廝叫的轟鳴聲遠遠傳來。聞之,天研與蘇帥對視一眼,相互點頭。片刻過后,一大片馬群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中,群馬前方一中年將領(lǐng)見到蘇帥,立即下馬至前行禮。
“蘇帥!末將復(fù)命!萬匹良馬征調(diào)完畢!“
蘇帥點點頭,接著大聲喊道:“左營都尉蕭良!“
“在!“
“領(lǐng)本部人馬前方開道!”
“是!“蕭良翻身上馬離去。接下來,蘇帥召集幾名方陣領(lǐng)兵將領(lǐng)部署一番后,幾個將領(lǐng)依次帶著自己方陣的將士來到馬群前,取出鞍拷韁繩備好,牽著戰(zhàn)馬離開。林秋見有的將士已經(jīng)將甲胄也穿在身上,不由的添了一下嘴。
“師弟,給你?!耙惶讔湫碌募纂谐霈F(xiàn)在林秋的眼前,好似知道林秋的心思一般,孔天研取出了早已準(zhǔn)備好的甲胄。
想起之前孔天研的話,林秋搖頭道:“我就不需要了吧!“
玉齒微露,天研笑道:“那滿天的亂箭可認得我?guī)煹苁莻€醫(yī)官哦?!?p> 聞言,接過甲胄的林秋立即穿戴起來。見狀,天研笑道:“師弟,咱們可分不到戰(zhàn)馬,此去還有些路程,你就不嫌累?“
“打小就跑慣了,沒事,累不著!”只恨跟前少了一面鏡子的林秋回道。
晨曦中,東方的一抹紅色揭開了嶄新的一天,迎著朝霞站在院中的江楓面露憂色。江楓曾多次勸阻父親不要舉兵,可父親非但對自己諸多的提議不屑一顧,還以優(yōu)柔寡斷為由訓(xùn)斥自己?,F(xiàn)在父親已然帥軍到了浦江南畔,在京師長大的他深深了解這些年易家所付出的努力,也了解易家為何要如此的原因。天府孔家,南郡梁王那個是易于之輩,所有的人都不敢妄動,偏偏父親要做這個出頭人。想想師父對北域幾大勢力的剖析,九公子江楓暗暗為父親他們擔(dān)心。突然,遠處天空的升起的一股黑煙驚擾了江楓的思緒。想到升起濃煙的位置,向來以溫文爾雅著稱的九公子江楓也禁不住大喊了起來:
“來人!火速趕往城門!傳我命令!任何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城門!“
棲霞城外,馬蹄陣陣,黃煙滾滾,萬余起兵如同狂風(fēng)一般沖向了棲霞城。一路牽著戰(zhàn)馬趕到的天后府將士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們要的就是胯下戰(zhàn)馬此刻奔雷般的速度。
城頭上,守城將領(lǐng)看到黃土彌漫時就點燃了烽火,擊響了戰(zhàn)鼓??墒窃谡Q壑g還未等他全部的將士到位,那股狂風(fēng)以到了城下。
“放箭!“伴隨著一聲高喝,漫天箭雨出現(xiàn),塵土彌漫中,轟隆隆的響聲中傳來了戰(zhàn)馬的哀嚎聲和凄慘的喊叫聲。見狀,守城將領(lǐng)稍稍松了口氣,棲霞城三面環(huán)山,這唯一的城門又被高人用陣法加持,只要能射退敵人的首輪攻擊,他就有把握守住這棲霞城。繼續(xù)命人放箭,這位將領(lǐng)的目光投向了城門方向。若說這堅不可摧的棲霞城有一個薄弱點的話,就是這棲霞城的大門。作為東昌府的“糧倉“棲霞城的大門非但要經(jīng)常開啟,而且還要足夠?qū)挻?。這樣一來,即便是在精通陣法的大師也不可能把這個大門建造的如同城墻一般牢固,因此他才將目光放在城門處。
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他,城下這幫人的實力非同小可,一旦破城,以自己一方的實力根本無法抵擋。突然,守城將領(lǐng)的臉上出現(xiàn)了驚愕的神情,不為別的,在他的視線中出現(xiàn)了一些陌生的身影。
“繼續(xù)放箭!“話音落地,這位將領(lǐng)的身影以出現(xiàn)在城門附近。
滾滾塵土中,身披鎧甲的林秋揮起鐵棒擊落射向自己的利箭時,才明白孔天研為何執(zhí)意要自己穿上鎧甲。即便他自己身法在靈活,在這左右都是戰(zhàn)馬的人群中也無法騰轉(zhuǎn)挪移,除非他飛至高空做個活靶子才可以發(fā)揮自己的身法優(yōu)勢。眼見前方就是城門處,林秋看著那高懸的吊橋也是暗暗心急,到時這吊橋要是放不下來的話,他都不知道這數(shù)萬人馬是不是真的能夠剎住速度,一旦落入護城河中,他可以躲過頭頂上的利箭,但周圍這些人怕是就難了。
就在這時,高懸的吊橋緩緩落下,目光犀利的林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吊橋之上的一個高大身影。此人身著玄衣,手持單刀正在斬殺圍在周圍的守城將士。單刀所到之處便是一個生命的結(jié)束,見玄衣青年刀法簡單卻極盡功效,林秋腦海中冒出一個名字,這便是那個肖家勝宇!也就是土辰曾提到的天府三杰之一的驍騎都尉。
在林秋隨著大軍呼嘯入城之際,滿天箭雨中兩道身影沖天而起。即便是朝霞絢爛,棲霞城頭將士的目光也被那一襲紫袍的風(fēng)姿所奪去,似乎也被震懾,一時間盡然無一人朝著空中的兩道身影放箭。轟然一聲巨響,城防禁制被翠竹手中的三尺青鋒破開,雍睿郡主孔天研和翠竹雙雙落在棲霞城頭。
那一刻,絕色容貌的目光中滿是威嚴(yán),是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這種氣勢太過強悍,以至于守城兵士紛紛退卻,身旁翠竹低喝一聲“滾!“,所有兵士慌忙扭頭逃竄。只可惜這番場景我們的林秋沒有看到,此時的他正懷著激昂的心情在吶喊聲中沖鋒著。
天后府大軍進入城中,立即分為兩路。一路繼續(xù)策馬沖向城中,林秋則隨著棄馬的將士攻向城頭。雙方短兵相接,慘叫聲立即響起??匆娋痈叨聸_向自己的敵人,林秋高舉的鐵棒遲遲無法落下,剛才還歡呼雀躍的心情此時卻是五味雜陳。無論對面之人的目光多么兇悍,仍然難以遮蓋其清秀而稚嫩的面容。面對一個和自己無冤無仇素未謀面的陌生少年,林秋似乎明白了一些戰(zhàn)爭的殘酷。
“動手吧!不然你會更后悔的!我的行軍醫(yī)官!“感受到林秋此刻繁雜心情的孔歆說道。
聞言,此時的林秋也明白了熟知自己的過往的孔歆推介自己就任醫(yī)官的意圖。槍尖刺破林秋鎧甲的那一剎那,感受到冰冷的死亡氣息,林秋大喝一聲:“我就是個王八蛋!“落下來手中的鐵棒。當(dāng)年東域的“玄階第一人“都敗在林秋手下,何況是個初等修煉之堂的少年,鐵棒落下,少年應(yīng)聲倒下。
“哎!讓你殺了你偏要留手,有你后悔的。姑奶奶本想著借機收幾個魂魂滋補一下,看來指望不上你了!“見林秋只是打暈對手的孔歆嘆道。
此時的林秋已經(jīng)顧不得孔歆在說些什么,把目光對準(zhǔn)了高出一個手持弓箭的將領(lǐng)。就在他飛身躍起的那一刻,眨眼之間,倒在地上的那個少年湮滅在臺階上沖殺人群的腳步中。
東昌王起兵,自然是要帶走最精最強的將士,即便是在最重要的棲霞城,也只留下了四五萬“老弱殘兵“。只要城破,又如何能夠抵擋天后府這數(shù)萬名精兵強將。漸漸陰沉的天空宛如棲霞城所有將士心里的顯照,當(dāng)天空中的雨滴落下來時,城門臺階上鮮血混雜著雨水滾滾流下。見此情景,棲霞城主九公子江楓發(fā)出了放棄抵抗的命令。
蘇帥一聲令下,棲霞城中的混戰(zhàn)就此結(jié)束。
“蘇公、雍??ぶ鼾R至也真看得起我江某!“見到發(fā)動這場奇襲主謀的江楓悻悻說道。
“留下棲霞城,九公子去留悉便!“蘇帥回道。
聞言,江楓回身望著身后的眾將士,朗聲道:“生不逢時,遇到這虎狼之世,爾等就此卸下戎裝散了吧!“聽到公子說出這番話,江楓身邊的將士齊聲喊道:“九公子,我等誓死不從!“
見此,江楓也不多言,看著蘇帥,道:“蘇公,敢問破我城門那領(lǐng)頭者是誰?“
“肖家勝于!“
聽到蘇帥的回答,江楓仰天大笑:“父王,兒臣勸你莫要小看天下人!蘇公加之天府一杰的肖勝宇就攻破了你視之固若金湯的棲霞城!“言罷,九公子江楓仰面倒地,胸口處一把匕首赫然在目。
所有人都沒想到九公子會突然自殺,他身旁的將士見此情形,紛紛跪地痛聲哭泣。隨之,棲霞城守軍全體跪下,痛哭不已。棲霞城中居民得知仁義無雙的九公子死訊后,全城為之動容,悲哭聲響徹天地。一時間,棲霞城中大雨傾盆而下,仿佛也在悼念北域這位生不逢時的大才子。
此情此景,林秋只能唏噓不已,再看看巋然不動的蘇帥及天研,他心中一片茫然。
“小蘇子是真的長大了!你應(yīng)該學(xué)著點!既然來了北域,就應(yīng)該磨礪一下心志!”孔歆說道。
“我就是個王八蛋!“毫不領(lǐng)情的林秋回道。
棲霞城門大開,一些懷著恨意的棲霞守軍最后看了一眼這棲霞城出了城門,另一些守軍或許是因為九公子的遺愿,又或許是不想再經(jīng)歷過如此血腥的戰(zhàn)爭場面,留在了棲霞城中。終歸,棲霞山上多了一個墳冢,北域卻再無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