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彧道:“我也在暗中查這件事情,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別孤群背后的勢力遠(yuǎn)不只別月樓這么簡單?!?p> 段允劍望著柳一葉。
“何況,如果誰忤逆了別月樓,恐怕都難逃這樣的下場?!碧茝獏s望著段允劍,似乎話中有話。
段允劍指著柳一葉:“問他便是了?!?p> 唐彧苦笑一聲,說道:“只可惜,他自己也不知道?!?p> “你們來這里做什么?”柳一葉向前挪動一下身體,這時候段允劍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已失去了雙腿。一個如此年輕的人,一個如此優(yōu)秀的刀客,一雙腿卻被人砍掉了。
他心里暗暗吃驚,想到初次遇見別孤群的場景,他簡直不敢相信,那個看起來像普通老人的別孤群,竟如此慘無人道。
唐彧向前走了幾步,蹲下去看著柳一葉,道:“柳公子,此事或許關(guān)乎整個武林的安危,無論如何,煩請你將所知之事一一告知在下?!?p> 柳一葉冷笑一聲,道:“武林安危又如何?與我柳一葉有何干系?”
“也許我可以想辦法救你出去?!碧茝囂降馈?p> 柳一葉又是冷笑了幾聲,嘆道:“不必了!我如今失去雙腿,出去也不過是個廢物……”
“的確是個廢物?!倍卧蕜淅涞卣f道,轉(zhuǎn)身離去。柳一葉抬頭看著他的背影,又是苦笑了幾聲,把頭垂下。他的心已死了,他的信仰已死了??v是外人再多的言語侮辱,柳一葉也不會介意。
唐彧跟上段允劍,說道:“段兄!相比云中狂,最該死的,難道不是別孤群嗎?我雖不知你與云中狂有何恩怨,倘若此次你助別月樓消滅了云嵐山莊,恐怕要落個助紂為虐的罪名!”
段允劍戛然站住,憤憤說道:“我與云中狂不共戴天,血海深仇,豈能不報?”
唐彧一怔,本想勸他以大義為重,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是何等固執(zhí),便說道:“也罷……我不再逼你。”
“喂!兩個臭小子,給我過來!”秦恨天側(cè)著腦袋,仰著頭吼道。
兩人在他面前站住,唐彧說道:“秦前輩有何指教?”
秦恨天說道:“別孤群那廝心狠手辣,關(guān)了我十四年,還吸走了我的內(nèi)功,挖掉我的雙眼!我秦恨天雖然想報此大仇,卻已無能為力!適才聽到你們和別孤群并非一伙的,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們商量!”
唐彧道:“前輩說說看。”
秦恨天道:“我要你們替我報仇!”
唐彧冷笑一聲:“前輩為何覺得我們會答應(yīng)?”
秦恨天正色道:“作為交易,我可以送你們金銀珠寶!”
唐彧搖頭笑道:“前輩莫非被關(guān)得太久,頭腦亦不太清楚了嗎?你被關(guān)了那么久,身上哪里來的金銀珠寶?”
秦恨天道:“昔日天陰教雖然戰(zhàn)敗,我秦恨天卻還是留了后手,偷偷留了一些財寶藏了起來!只要你們答應(yīng)幫我殺了別孤群,我就告訴你們那些珠寶首飾埋藏在哪里!”
唐彧道:“別月樓現(xiàn)在就有無數(shù)的財寶?!?p> 秦恨天未曾想到用珠寶為借口都無法說服唐彧,怔了半晌,又說道:“你們倒是說說看,提什么條件都好?”
段允劍微微皺著眉頭,向秦恨天問道:“你很了解別孤群?”
“哼!昔日他只不過是我手下養(yǎng)的一條狗!可惜我信錯了他,途中被他暗算,才落到這個地步?!?p> 段允劍道:“如果別孤群戴上面具,你亦能一眼認(rèn)出?”
秦恨天并不理解段允劍為何這么問,只是恨恨地說道:“當(dāng)然認(rèn)得!這廝昔日投靠天陰教,我看他走路極不利落,本想拒絕,可是他苦苦哀求于我,我見他做事足夠有毅力,才決定將他留下!”
段允劍道:“為何不利落?”
“什么?”
“你為何說別孤群走路并不利落?”
“哈哈哈哈……”秦恨天仰頭大笑,似是想起了什么趣事來,說道:“聽他說,他從娘胎生出來,便是一只腳長一只腳短!可笑至極!”
唐彧展顏道:“原來如此!如果沒有猜錯,他定是極力掩飾這個毛病,常人才未能發(fā)現(xiàn)?!?p> 段允劍道:“沒錯。倘若細(xì)細(xì)觀察,定也能發(fā)現(xiàn)其中的破綻?!?p> 唐彧大喜,說道:“多謝段兄!只要能找到真正的別孤群,有些事情也許就容易多了。”
“喂,你們在說什么?”秦恨天吼道。
唐彧道:“晚輩答應(yīng)你,定要將別孤群碎尸萬斷?!?p> “當(dāng)真?當(dāng)真?!好!好!哈哈哈……”秦恨天仰天笑著,突然口噴鮮血,身體向前傾倒,就像一堆爛泥突然掉落在地。
唐彧伸手在他鼻下一探,說道:“死了?!?p> 段允劍道:“他心愿已了?!?p> “沒錯……想必他等這一天已經(jīng)很久了,報仇的決心支撐著他活到了現(xiàn)在……”
十四年。對秦恨天來說,他也許早就該死了。只是他一直在等,等待有一個機(jī)會,讓他確信可以報仇雪恨。雖然他再也沒有可能親眼目睹別孤群死去,但是,有了唐彧的允諾,他便足夠放心。
……
暮色深深。房屋在燈火中斑駁,扃牖在燈籠下闌珊。
別月樓城墻外,此時有五個人正從馬背上輕躍下來。
白雙衣彬彬有禮地迎將上去。這五人與白雙衣等人寒暄了一番,然后被幾位丫鬟引到客房去。
這五人,正是杜寒嫣一行。她身后那中年女子,人喚顧五娘,自十三四歲便在云嵐山莊做侍女。那赤須漢子名喚公孫鳴,是云中狂的舅舅。那一對孿生兄弟,人喚“乾坤雙劍”,長者云山峰,幼者云峰山,都是劍術(shù)中的高手。
杜寒嫣等人的客房與李墨痕是在同一處,所以他們走進(jìn)臥室時,李墨痕便聽到了。
顧五娘對著一個丫鬟問道:“此間住的是什么人?”
丫鬟道:“是我家小姐的朋友,也是沐堂主的徒弟?!?p> 顧五娘又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丫鬟道:“看來是個書生。”
顧五娘笑道:“真沒想到這別月樓里,還會有書生!”
杜寒嫣也望了望那房屋,只見那屋子里有一人影,當(dāng)真捧著書低頭看著,她不由得一愣,說道:“五娘,你莫要嘲笑他人?!?p> “是,杜姑娘?!鳖櫸迥镎f著,走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
杜寒嫣也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突然喃喃道:“瞧他身影,竟和小段有幾分相似……”想到這里,不由得思念如潮,一陣傷感襲來。自上次一別,她已幾個月沒有見過段允劍了。
你若心中也思念著一個人,定知道分離一天是痛苦的,分離一個月也是十分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