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氏和姓

　　宮本楠子走后，李如海彈著手中的名片沉思不語。對方的意思很明白了，是要自己主動去見這名片的主人——茶側(cè)七葉。

　　聽話里的意思，這茶側(cè)七葉是有求于自己，想要和自己合作？

　　去，那沒什么可怕的，對方那里縱然是龍?zhí)痘⒀?，但自己也不是軟弱可欺之輩，總有一?zhàn)之力。

　　若是不去，對方代表這個國家的政府，有主場優(yōu)勢，自己以后在人家的地盤上過日子，可以想像，怕是日后沒有安寧的時候了。

　　那宮本楠子處事也算講究，這算是給了自己一點時間好好想想再決定愿不愿意合作，算是比較客氣了，不過想來自己要是拒絕了這根橄欖枝，對方十有八九也不會善罷干休……若是甩手走人呢？那櫻子肯定要帶上的，千雪美奈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呢？綁了她走？這不是和二之階堂成了一路貨色，成了下三爛了嗎？

　　而且，自己占了相原秀中的身體，這已經(jīng)算是欠了相原家的人情了，一走了之，這些人會不會去找他們麻煩？讓他們替自己背鍋？

　　還有，對方目的是什么？搜集自己的DNA有什么用？

　　他正想仔細思量著，好選擇合適的應(yīng)對方法，丸子拿著電話過來了。宮本楠子一走，她便一個電話打回了麻生家尋求情報支持——即便這種時候，她仍然和麻生悠羽說了十多句廢話。

　　她過完了嘴癮溜過來說道：“相原大人，大小姐要和你說話……”

　　李如海接過了電話，里面麻生悠羽清脆的聲音傳了出來，“相原學(xué)弟，事情我了解了，我會請我父親和政府方面的友人溝通，看看這是一個什么情況……不必太擔(dān)心，現(xiàn)在是和平年代，公安廳不可能一手遮天的?！?p>　　這麻生悠羽總是這么體貼可靠，李如海心中一暖，笑道：“多謝了你，麻生小姐?！?p>　　麻生悠羽的輕笑聲從電話中傳出來，“不過，相原學(xué)弟要小心宮本楠子那個人，我以前聽我父親提過，那個女人很難纏……宮本楠子是她的化名，有傳言她是南造家的人，南造家的人都……”

　　話說到一半電話里突然沒聲了，李如?！拔埂绷艘宦暃]反應(yīng)，將電話拿到眼前看了看，這時電話里又傳來了麻生悠羽的聲音，“抱歉，相原學(xué)弟，我父親起來了，我現(xiàn)在就去見他，請你稍等一會兒！”

　　李如海有些不好意思，這都大半夜了，看這樣子麻生勝家又被從床上拖起來了，于是他客氣地說：“真是抱歉，打擾你們休息了，那我們回頭聯(lián)系。再次感謝，麻生小姐?！?p>　　麻生悠羽輕笑了一聲，說道：“我們是朋友，相原學(xué)弟，不用總這么客氣……等我電話！”接著，電話掛斷了。

　　李如海將手機還給丸子，丸子接過來笑道：“相原大人，看樣子不用擔(dān)心了，剛才大小姐和我說過了，二之階堂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公安廳用那個威脅我們也沒用……麻生家有一個中隊的律師哦，警視廳公安廳要是因為那個找我們麻煩，只是開庭準(zhǔn)備律師們就能和他們扯皮十年，連法官的臉都見不著，完全不用擔(dān)心?！?p>　　李如海搖搖頭，說：“事情沒你想得那么簡單，我也不是在擔(dān)心二之階堂的事……我只是奇怪他們搜集我的DNA干什么。”DNA這個詞他都有些陌生，翻查了相原秀中的記憶只是隱約知道了個大概意思。他又彈了彈手上的名片，看著茶側(cè)七葉的名字，竟然頗有些好奇心了。

　　他想了會兒，沒有頭緒，記起了麻生悠羽的半截話，好奇地問丸子：“丸子，南造這個姓你有印象嗎？”

　　這個國家的姓氏十分讓人頭疼，太多了——常見的有三千五百多個，有人使用過的近十萬個，有的姓只有大貓小貓兩三只在用，本國人沒聽過都很正常。

　　“南造？”丸子抱頭苦思，“有點印象，我好像在電視上看到過的……”

　　丸子的記性相當(dāng)好，但要在紛亂的大腦記憶中尋找“南造”這個姓的相關(guān)信息，還是有些難度的。

　　李如海看她的樣子，也覺得有些強人所難了，便笑道：“算了，相似的姓太多了，想不起來沒關(guān)系，回頭我問麻生小姐吧?！?p>　　丸子還不死心，繼續(xù)用力想著，但有人和她說話，她是一定會接話的，她太喜歡聊天了。她嘴巴上抱怨：“是哦，都怪明治那家伙，弄了這么多姓，亂死人了?！?p>　　丸子是在指明治政府的四民平等令，四民平等令廢除了封建等級制度，將全國人民分成皇族、華族、士族和平民四種，消除了武士特權(quán)——做為武士后代的丸子，很難對明治那死人有好感，隨口就要黑一下。

　　至于說到明治弄了這么多姓……

　　在四民平等政策推行中，為了消除武士和普通平民的主要差異——只有武士及以上階層才可以有姓（苗字）。明治政府于明治三年，即1870年下達了《平民苗字容許令》，容許包括以前不能擁有姓氏的平民在內(nèi)的所有RB人擁有姓氏，但千百年來習(xí)慣了有名無姓的民眾并不熱心，毫無所動。

　　這就很尷尬了……

　　于是，明治政府又在明治八年，即1875年下達了《苗字必稱令》，要求——我不管你是個什么熊玩意兒，是誰生的，你造也得給我造一個姓出來！

　　于是更尷尬了……

　　RB姓是由氏族發(fā)源而來的，原本就很亂了——比如頗有些名氣的“藤原氏”就是典型！大氏族總是有分支的，分支會給自己起“苗字”，意思就是“新枝、嫩芽”，藤原氏分支搬到了近江，大家姓近藤吧！藤原氏分支搬到了加賀，大家姓加藤吧！藤原氏分支搬到了伊勢，大家姓伊藤吧……其它的遠藤、關(guān)藤、原藤之類都是這么來的！就這一窩人，生生就給RB造了幾百個姓。

　　而RB可考氏族大概有一千多個……

　　就是在已經(jīng)這么亂的情況下，政府還要求必須人人都有姓，再加上當(dāng)時97%以上的文盲率，果斷悲劇了！

　　必須有姓，不然要挨罰挨打，但不認(rèn)字怎么辦呢？啊，我住山上嘛，我姓山本吧！我住深山里面，我姓山內(nèi)吧！我住山腳邊上，那我姓山下吧！于是，井邊上的姓井上，城門口的姓大門，住在東大街姓東條好了，住在第五大街就姓五條吧！麻將牌上一到九條，都能找到，沒問題！

　　有人行動慢一點，等反應(yīng)過來，發(fā)現(xiàn)周圍的東西都被人用了，一摸鐮刀，心情有點小激動，就它了！還沒說話呢，那邊有人叫了“我姓長鐮吧！”

　　沒事，摸摸鐮刀柄，可以用這個！

　　他還沒吭氣呢，那邊又有人叫了“我姓鐮柄吧！”

　　他想罵人了，是可以同姓，但都是一個村子里的，也不好意思和人硬湊成一家子，靈機一動，量了量鐮刀的長度，扯著嗓子叫“我姓一尺八寸吧！”

　　姓一尺八寸的都有，所以，你聽到有人姓挺奇怪的東西，比如男人才有的，千萬別笑，那時都被逼急眼兒了，能找著個東西頂一下已經(jīng)挺不容易了。

　　丸子抱怨了幾句后，一拍腦袋，大叫一聲：“我想起來了，那個南造家是個間諜窩，我在上次世界大戰(zhàn)的紀(jì)錄片中看到過這個姓，他們家出了RB第一女間諜南造云子，南造云子她父親也是個大間諜！她們家不少人是間諜！”

　　接著她奇怪起來，問道：“相原大人，您為什么要問南造家？是大小姐和您說了什么嗎？”

　　李如海說道：“她也沒說清，只是提了一嘴宮本楠子可能是南造家的人?！?p>　　一聽宮本楠子是南造家的人，丸子神情立刻警惕起來，她年紀(jì)雖小，但因所受教育的原因，對血統(tǒng)、姓氏這些東西還是很看重的。

　　比如，緒方杏以前到公寓作客，她對緒方杏會客氣三分，并不和她吵鬧，因為緒方家以前出過大教育家、武士——她對大教育家更看重一些，因為日元大鈔上印的都是大教育家的頭像，非常有影響力。

　　她覺得緒方杏血統(tǒng)優(yōu)秀，可以好好相處。相反，小早川櫻子被她旁敲側(cè)擊問過，知道她祖上和善出水軍將領(lǐng)的小早川氏沒關(guān)系，平民一個，姓小早川是因為祖上村邊有條河剛巧也叫小早川，所以她就用鼻孔眼兒來看小早川櫻子——她腦袋其實也很單純，后天教歪了而已。

　　丸子原地轉(zhuǎn)著圈子，摸了摸衣服里的武器，連聲說：“沒想到宮本楠子看起來和和善善，還有這種來頭，相原大人，您一定小心，只憑她姓南造，就不能小看了她！”

　　李如海點了點頭，江湖風(fēng)波險惡，越是實力高強越應(yīng)小心謹(jǐn)慎，陰溝里翻船乃是奇恥大辱，死了也要被嘲笑。他隱約也能猜到，怕是在二之階堂大鬧了一場被這個宮本楠子或是茶側(cè)七葉盯上了，但他也不怎么后悔，謹(jǐn)慎不是忍氣吞聲，如果有人向他的女朋友伸手，他不把對方的爪子剁下來、腦殼打爛掉，那就不是謹(jǐn)慎而是窩囊了。

　　若是要活得窩窩囊囊，那為什么要習(xí)武？不以武欺人這是一種自我節(jié)制，是一種用寬容之心面對世事的良好心態(tài)，但絕不是軟弱可欺！

　　他正暗暗發(fā)狠，麻生悠羽的電話打了過來，丸子立刻接起來巴拉巴拉開始說廢話，但馬上沖李如海吐了吐粉嫩的小舌頭，說道：“相原大人，麻生家主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