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問詢
半夜，合虔再次回到時宅地下。時鈉已經(jīng)不住在這里了，時宅的一切依然如他走時那樣。
他讓警方安裝的監(jiān)控略偏斜了些，從盲區(qū)進了地下室。地下室的幾道門雖是ABOVE出品，卻經(jīng)過他自己的改造，除了本身的堅固外，只有他一個人能夠解鎖，因此警方還沒能進入地下室。
白天的時候，他按因的尺寸在實驗室打印了一根新掌骨，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使用了。事不宜遲，鎖好門后，他迅速投入了手術(shù)之中。他不需要住手，也分毫不需要掩飾自己的異能。很快掌骨便重新安好了，基本結(jié)構(gòu)也修復(fù)過來了——恢復(fù)記憶后，合虔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異能的把控似乎更精細了些?，F(xiàn)在只要稍稍恢復(fù)一段時候，她應(yīng)該能活動自如。做完手術(shù)，合虔往邊上椅上一癱，心想，果然他應(yīng)該去看看那個被他剔了掌骨的少女，至少讓她的手也快速恢復(fù)。
“現(xiàn)在你有什么打算？”
劍螺真是跟在合虔后面進來的，見合虔完成了手術(shù)，走過來問道。
“我想還是去跟玉解釋一下，住回來吧。”合虔說道，“因的話……我記得ABOVE有個實驗園林，或許可以試試介紹她去工作——如果她愿意的話?！?p> “我真不想和樊喚忒再扯上關(guān)系。”劍螺真說道，“你試試得了，別把我賣了就行。協(xié)商不成還在我那兒住。不過這姑娘不行，你得早點給她安排好之后的事?！?p> “現(xiàn)在也不能保證……或許一段時間得讓因住在你家……”
“不可能！再怎么說她也是個女孩！”劍螺真皺了皺眉，“我收留你也只是因為那是你，不是因為我好心腸。何況我們之間很多事不能讓外人知道?！?p> “呣……那還是讓我先去找一下玉吧，讓因住在時宅?！焙向终f道，“你知道在哪兒吧？樊喚忒?！?p> 劍螺真從外套里層掏出一張紙——似乎是早準(zhǔn)備好的，展開遞給了合虔。原來那是一張地圖，展示的是一棟黑色建筑每一層的結(jié)構(gòu)。
“樊喚忒總部在淮陵，具體地點我發(fā)到你手機上了。那里有些機關(guān)，不是內(nèi)部人員經(jīng)常誤觸，你要小心一些?！?p> “嗯?！焙向c了點頭，“在我回來之前，麻煩你照顧一下因?！?p> 按照劍螺真給的指示，合虔來到了梵喚忒。樊喚忒位于南方的密林之間，偏偏建筑群周圍一小塊寸草不生。幾棟高聳的黑色建筑林立，如同神針插在地面上，灼出了一片焦黑。
合虔一步一步地向梵喚忒內(nèi)部挪動。周圍冷冷清清，空氣中沒有一絲雜音，合虔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規(guī)律地響著。
突然一陣狂風(fēng)，合虔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埋在地下的氣壓彈炸了開，合虔被悄悄前來而氣勢洶洶的氣壓推向后方，靠著異能好容易站穩(wěn)。風(fēng)很狂，但梵喚忒的大樓仍屹立不倒，絲毫沒有一點搖晃。氣流的末端開了個小門，仿佛要將入侵者吞噬一般。
“有意思。”合虔不覺感嘆。雖說他沒有被這機關(guān)捉到，但他大概是被發(fā)現(xiàn)了。于是他瞅了眼其中一個樓層——那是劍螺真打探好的北堂玉的其中一間辦公室，然后像離弦的箭一樣射了出去。
北堂玉還專注于記事本上的信息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咚咚聲，轉(zhuǎn)頭一看，只見合虔一身黑衣趴在窗上。他著實沒有想到，想都沒想，趕緊劃過來，切斷了監(jiān)控，開了窗。
“你怎么過來的？”合虔進來后，北堂玉拉上了窗簾，問道。
“你還不清楚嗎？”合虔伸了伸手指，苦笑著說道。
“……沒想到你會主動來找我?！绷季茫碧糜窠K于說道，臉上露出了微妙而輕松的笑容。
“你怎么還坐著輪椅？彈傷……還沒好嗎？”
“我沒事。”北堂玉回答道，“已經(jīng)全好了，只是坐輪椅的感覺還不錯，就沒撂下……”
北堂玉說著，突然眉頭一皺，要不是合虔在前面扶著，他就要向前傾過去。
“分明沒好全?！焙向行┎粷M道，“又受新傷了嗎？”
“抱歉，看來瞞不住你?！北碧糜窨嘈Φ?。原來合虔控力試著按了按他的腰間，見他反應(yīng)這么強烈，恐怕離完全好還有段時候呢。“沒有新傷，只是前幾天和土也偵查任務(wù)，彈傷又撕裂了。”
“上衣脫了，讓我看看?！闭f著，合虔就要解他的扣子。
“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北碧糜衩Π醋∷氖郑卮鸬?，“你來是有別的事吧？這點小事不需要上心……”
“才不是小事。就當(dāng)我是你的主治醫(yī)生好了，你先別動?！?p> 分明已經(jīng)知道了對方是男生，可不知為何，凡事和他有關(guān)的事，北堂玉總是不能剔除感情。他解開衣扣，任合虔怎么觀察。突然，只覺傷口傳來一陣酥癢麻醉感，很快這種感覺便消失了。
“這是……”
“當(dāng)我還你人情了?！焙向f道。
北堂玉重新確認了一番，他身上的彈痕的確都消失了，就連一些陳年小傷也不見了蹤影。
“不還也行……”他小聲咕噥道?！澳闳枷肫饋砹?？”
“想起來了。你要抓我嗎？”合虔回答，看著北堂玉的眼睛。
“我只是在找你。”
合虔沒有說什么，只覺得北堂玉的目光很是真誠。如果自己真有這樣一個哥哥就好了。
“合酩……”
聽到北堂玉這么稱呼，合虔不禁有些愣。突然想起很久前自己冒用了妹妹的名字。不知為何，現(xiàn)在聽了這稱呼，合虔心里倒有些苦澀。
“她和你很不一樣?！?p> 聽到北堂玉這么說，合虔一時驚住了。
“酩兒……還活著？”他幾乎半跪在北堂玉輪椅前，再一次確認道。
“如果你想，我可以讓她來樊喚忒?！北碧糜裾f道。
“她可以來梵喚忒……”合虔心跳加速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北堂玉，“她還活著……”
“我還沒告訴她你的事?！北碧糜裾f道。
“她過得還好嗎？”合虔又問道，“有沒有受過傷？你是怎么見到她的？”
“她一直和寸之住在一起，換了個姓名過著平凡的生活?！?p> “她在淮陵嗎？”
“在淮陵。”
合虔又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起身。
“還是先不要告訴她我在這兒吧，玉，”合虔搖搖頭，有些渾渾噩噩，“她知道那件事吧？你也……”
“你是說你燒了后山的事？”
“不用替我文過飾非，我知道我干了那種事?！焙向瘬u了搖頭，“我殺過人，還不止一個?！?p> “你確實曾經(jīng)銷毀了邪教儀式現(xiàn)場，讓那些信徒慘死，也害我們斷了線索、失去幾位優(yōu)秀的特工?！?p> 看來他確實調(diào)查過七八年前那起火災(zāi)。聽北堂玉說得這么直接，合虔反而有些沮喪。
“算了，既然你不想，那暫時不見面吧?！北碧糜裾f道，“不過我會試著慢慢讓她先接受你回來的現(xiàn)實?！?p> “對了，我想見一下邱朗可以嗎？之前我……似乎干了很過分的事……”
“我想她可能對你印象不是很好……”
“我覺得也是。”合虔抱歉道，“但至少可以讓我替她治一下手……”
“還有什么事嗎？”
“時鈉還好嗎？”
“……”
“這是怎么了？時鈉我也見不了嗎？”合虔感覺有些不對勁。邱朗不想見他他還可以理解，但他不明白北堂玉為什么對時鈉的事還支支吾吾。這時，北堂玉的對講耳機亮了起來。
“你不愿說就算了?！焙向酒鹕韥?，走到窗口拉開窗簾。
“你可以去找她，她也留在了淮陵?！北碧糜裾f著，“此外，我會撤了找你的警力?！?p> “沒關(guān)系么？”
“你指什么？”北堂玉笑了笑，“不接電話還是包庇你？”
“沒想到你也會開玩笑?！边@時合虔發(fā)現(xiàn)，窗戶已經(jīng)被鎖死了，無論內(nèi)外都無法打開。
北堂玉接了電話，以若無其事的語氣隨意交代了幾句。
“阿虔，我們聊一會兒。”掛斷后，北堂玉看向合虔說道，“我了解了你的一些事，但那些人的口供多少有些偏見成分?？梢缘脑?，我更想聽你親口說出來。”
合虔轉(zhuǎn)過身來，認真地聽著。
“作為交換，我會告訴你合酩和時鈉的近況。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