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什么價?
夏首輔家里雖然有個遠(yuǎn)房親戚也涉案其中,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一身傲骨的夏首輔絕不可能參與其中,所以從沒有將他和春闈案聯(lián)系在一起。
陛下雖然明白他和春闈案沒有關(guān)系,但見他這副樣子很是不快,便出言指責(zé)他管教不嚴(yán)。這話本也就是發(fā)個脾氣,要是換了尋常官員早就跪下來口稱有罪,請陛下責(zé)罰了。
可這夏首輔當(dāng)真是有些死迂,竟當(dāng)場梗著脖子和陛下犟了起來,“陛下,春闈一案老臣絕不敢徇私枉法,袒護(hù)族人,還請陛下依律查辦,就是要?dú)⑺念^,老臣也絕對一字不提!可這殿試乃是最高級別的考試,給小林公子這般待遇,與春闈舞弊又有何區(qū)別?”
一番話說得皇帝很是下不來臺。
最后還是岳淞出來打圓場,說是讓小林公子答兩題,多出的這題只是附加,給陛下看,評分的時候不作數(shù),這才算是平息了兩位的情緒,這次會面也是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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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闈開考,等到下旬的時候放榜,不幾日,四月初的時候就是殿試。
自放榜那天出了鬧劇,小林公子就被林盎禁了足,要他這幾天好好在家溫書,殿試之前不許再出門惹是生非。
只是被關(guān)在府中的林甫,自打得了會元之后,穿越人士的傲氣又冒了出來,怎么也不肯安心溫書。
林璞此時好奇地看著游手好閑在院子里閑逛的哥哥,他承認(rèn)自家哥哥真的很厲害,竟然當(dāng)真如他自己所說的,在春闈會試中拔得了頭籌。
他本以為自家哥哥和自己一樣,那么輕輕巧巧地說,只是吹牛罷了。
卻是沒想到當(dāng)真如此輕松寫意。
尤其此次春闈動蕩極大,一波接著一波,他外面的那幾位狐朋狗友都被禁了足,怕在這幾天觸了這件事霉頭生出事端,因而他無處可去,也只好呆在家里。
最重要的是,自己一直很仰慕的姐姐竟然也對他如此的服帖,自從前幾天他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本書,自己這位從不喜形于色,一直都是淡然溫婉的姐姐看了之后竟然是欣喜若狂。
這都好幾天了,那冊子看起來也不算是太厚,怎么的也看過兩遍了吧?
此刻竟然仍舊是愛不釋手地拿在手中慢慢讀著,連三人來這后院散心也要邊走邊看。
更聽說前幾日,葉王府的小王爺也對他極為回護(hù),朝堂上十幾位重臣齊齊下跪?yàn)樗f話,難道自己這位哥哥真的有這么大的魔力?
可看他這幾日游手好閑的樣子,馬上就要殿試了,從來也不見他溫書看書,倒是比自己還像是紈绔子弟,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這些事情的。
林甫被禁足的這些日子,心里輪轉(zhuǎn)的全是有關(guān)各種陰謀詭計的思索。
但思來想去好幾天,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此刻正對著院子里的柳樹發(fā)愣,林璞偷偷摸摸地跑到了他身邊來。
小林公子回過神來,看著自己弟弟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樣,有些不明所以。
林璞偷偷指了指正在樹蔭下攻讀紅學(xué)的林瑤,好似是很怕被姐姐發(fā)現(xiàn)自己在對她指指點(diǎn)點(diǎn),用口型在問林甫,那本書到底有什么魔力。
林甫看著他這副活寶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想學(xué)嗎?我教你啊!”
林璞連連擺手,這紅學(xué)他也是翻看了幾頁的,根本覺不出好來,不一會就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隨手往后草草地翻了幾頁,正好翻到那一段,“是夜多渾蟲醉倒在炕,二鼓人定,賈璉便溜進(jìn)來相會。一見面早已神魂失據(jù),也不及情談款敘,便寬衣動作起來”。
口中喃喃道,“我還以為是什么,搞了半天是情色小說?!?p> 沒想到正好是被自己姐姐聽到了,結(jié)果被狠狠地教訓(xùn)了一番。如今連提有關(guān)這本書的事情都是偷偷摸摸的,哪里敢學(xué)得。
林瑤看完了這一回,抬起頭來正好看見林璞湊在小林公子旁邊鬼鬼祟祟地好像在說些什么。
而林甫卻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想起先前“情色小說”那么一說,不由得有些氣惱,可偏偏這本書又是眼前這人寫的,自己得了這本如此喜愛,又不好說什么。
只得嗔怪他,“明個兒就殿試了,怎得還在這兒嘻嘻哈哈,到了最后一天也不知道溫書,莫不是讓林璞把紈绔的習(xí)性傳染給了你?”
林璞大叫冤枉,“我那些事兒最多算是小打小鬧,跟著鄰里幾個不爭氣的子弟們一起橫行霸道,做出來的事情最多只能算得上小紈绔,長輩們都懶得正眼看?!?p> “這位爺做出來的事情可比我厲害多了,在刑部大堂落了梅尚書的面子,這層和葉王府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傳得是滿城風(fēng)雨,自家這幾天來登門拜訪的都多了好些個,真不知道誰才是紈绔!”
林甫聽著自己這個弟弟倒霉弟弟如此說話,指著他笑罵了兩句。要說自己是紈绔實(shí)在是高看了自己幾分。
這紈绔指的是富貴人家,不務(wù)正業(yè)的子弟。
自己昔年披星戴月,星夜讀書練功十七年,無人知曉。
如今春闈第一都已經(jīng)拿下,就是在自家院子里悠閑了兩天,倒成了紈绔了?
況且自己這些年雖然是住在葉王府,但到底是外人,只是承蒙葉王爺不嫌棄,白吃白喝白住了這么久而已。
“這殿試只考策論。那么急忙忙的溫書又有何用?”
這皇帝來做主考官,來干人力資源這個活,出一道有關(guān)國體國事的題目。
而在場的三百學(xué)子則針對陛下提出的這一問題,作一篇約兩三千字的策論,談?wù)勅绾慰创鉀Q這樣一個問題。
答得好的,問題解決的好,方法巧妙的,就選入翰林招聘入職。
日后授予官職,為國效力。
所以說啊,這殿試其實(shí)就是求職的面試環(huán)節(jié),帝王心思這么難猜,他那里會知道陛下會搞出什么幺蛾子來。
溫書復(fù)習(xí)看得實(shí)在夠多了,這幾天便樂得清閑清閑。
旁邊的兩姐弟聽得林甫如此新奇的解釋,都忍俊不禁。
雖然尚有幾個奇怪的詞語聽不大明白意思,但大概也是明白了,自家這位三元連中只差臨門一腳的大才子,竟然對如此神圣的殿試有著這般別樣的粗俗見解。
仔細(xì)這么一琢磨,又想起前些日子林甫說的那句,學(xué)會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卻是覺得這用買賣說起文人入仕的事情來倒還真的很是恰當(dāng)。
便不由得打趣道,“真要按買賣來算,不知道弟弟打算把自己賣出個什么價?”
“我?”小林公子很是認(rèn)真地想了想,“那怎么著也得是個首輔吧?”
林瑤聽了之后笑得花枝亂顫,林璞倒是煞有介事地看著自己哥哥,相信了他說的話,因?yàn)?......先前他說要中會元的時候也是這般樣子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