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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清華

第二十九章 雙夢之驚

念念清華 安鹿心 2434 2017-06-09 11:53:37

  哄完了清愁,我夜里也沒能睡得著。

  這回,又不知道該如何收場,她是否還像上次那樣,把自己弄得既心碎又狼狽呢,我心想著要保護(hù)好她,可是我也總是感到無能為力。

  張文書是清愁人生中的一個污點(diǎn),雖然兩人并沒有茍且,但在董家眼里,這是比她悔婚還要致命的污點(diǎn),他們怎么能容得下這顆沙子?

  董夫人一通大鬧,將那些隱隱約約,好不容易牽連起來的情絲一把扯斷,清愁最不想董翊知道過去悔婚的隱情,董夫人卻將它公之于眾,從外人來看,清愁德行有失,是讓人瞧不起的。

  這一盆冷水下去,將她和董翊剛剛上升的熱情澆滅了,透過這層濕漉漉的羞辱,我?guī)缀蹩床坏竭@段感情的出路。

  黑夜里,我沉重地嘆了口氣。

  “我就知道,你還想清愁的事吧?!?p>  重山翻了個身,攬了我的肩膀。

  “對不起,吵到你了吧?”我輕輕道。

  他笑了一聲,“我睡覺可不像你,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我是陪著你呢,你不睡,我便也不睡?!?p>  他面對著我,透著微光,我看見重山的眼睛里閃爍著小星光。

  他看著我道,“其實(shí),董翊知道了也好,若總是瞞著,我看清愁也提心吊膽的,就是真在一處了,也不安生?!?p>  我靜靜聽著,仍擔(dān)憂道,

  “可是,董翊心里若是過不去,就此和清愁了斷了,怎么辦?我看清愁如今是實(shí)心實(shí)意地喜歡他了?!?p>  重山便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可見你真是不了解男人啊。清愁緣何退婚,其實(shí)董翊心里大概是有數(shù)的,只是當(dāng)著面說出來,總有些難堪罷了,這對董翊的心意,應(yīng)該沒有太大妨礙。”

  “就像我,”重山突然頓住,欲討論的聲音戛然而止,“我-”

  他看著我,微微道,“我知道這些天你不好過?!?p>  他知道。

  我立馬感到一陣?yán)⒕?,不敢看他,忐忑地緩緩背過身去。

  “我沒有,我好得很?!蔽倚÷暤馈?p>  “我是說,害你擔(dān)驚受怕了?!敝厣浇拥馈?p>  我便更不敢言語了。

  想我們兩個,從朋友做成夫妻,是沒有經(jīng)過愛情的指引的,有的只是父親臨終的囑托。我不愿多想,我們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無論是因?yàn)槭裁?,都不會改變這樁婚約,也不會改變我遵從父親意愿的決定,也不會改變我即將成為趙家兒媳的身份。

  父親撮合之前,我并不覺得重山有喜歡我的地方,他只是喜歡和我抬杠,而后又什么都不記得一般熱心地幫我,我知他只是愛貧嘴,但一直都是個很好的朋友。

  那段時日,我們是有很多話可以聊的,似乎,我在等著良生,他便在等著阿禮。

  我們成婚之后,兩個人都在學(xué)著如何做恩愛的夫妻,起初很拘束,后來,也就慢慢習(xí)慣起來,我也能感覺到,重山愈加將我看重,情意便也從他的言語,和眼神中大方地跑出來,尋常我有什么主張,他亦是言聽計(jì)從,我知道他是最好的夫君了。

  倘若不是乍一見到慕椋,我也不會覺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我以為,只要真正做了他的妻子,我會忘掉從前。

  可是,自從慕椋出現(xiàn),我心中的傷疤,再一次被無情地揭開,那樣的鮮血淋漓,除了我自己,任何人都體會不到這樣鉆心的痛楚,和入骨的愧悔。

  而這傷口,只要見他一次,就會加重一分,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否還會有愈合的一天。

  所有人,包括慕椋自己,都告訴我世上再無良生,我卻不信,只是不信,而我不追究,不是因?yàn)榍?,只是因?yàn)槔⒕巍?p>  我心底,鎖著他的影子。慕椋就像一把開鎖的鑰匙。我無法視而不見,不能無動于衷。

  而面對重山,我一邊想補(bǔ)償,一邊卻又想逃避,他越對我好,我便越感到愧疚。

  我仿佛闖進(jìn)了一片迷霧,徹底失了方向。我越想尋找出口,就越是找不到,索性我便停下腳步,不去尋找了,只是等待,等霧散去。

  我像一只刺猬蜷縮著身子,緊張不安地,強(qiáng)迫自己閉上雙眼,迎接黑夜。

  好像過了很久。

  “大人,董少爺來了,在廳上候著。”

  “噓!別吵,我去看看?!?p>  耳邊迷迷糊糊傳來重山和小丫頭的對話,我努力睜開眼睛,而眼皮卻似千鈞重一般,死也睜不開,我感到自己被倒掛著,旋轉(zhuǎn)著,明明還橫躺在床上,卻感到自己已經(jīng)下了床,東倒西歪跟著重山到大廳去了。

  耳邊慢慢清靜了下來,我又不可救藥地倒頭睡去。

  這一睡,居然到了晌午了。

  我深深地打了個哈欠,坐起身來,左右看了看,屋里沒有一個人,安靜得出奇。我掀開被子,走下床,目光忽然被桌上一只長長的普通的黑木匣子吸引了過去。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木匣子,那么長,不知里面裝了什么。

  我?guī)е闷嫘?,隨手掀開來看。

  “?。 蔽殷@得連同盒子一齊掃飛了。

  一只血淋淋的連著袖口一齊斬斷下來的斷臂,從匣子里滾了出來!

  “重山!”我失聲大喊!

  忽然額上一陣劇痛襲來,我猛地睜開了雙眼!

  “我在,怎么了,撞到頭了?”一只厚實(shí)的大手從我身后抱了過來,我轉(zhuǎn)頭便撲到他懷里。

  “做噩夢了吧,沒事,沒事,我在呢。”重山緊緊地?fù)碇?,柔聲安慰道?p>  我把頭深深埋在他的胸口,恐懼就消散了一大半,慢慢醒轉(zhuǎn)過來,只是委屈得淚珠還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這才發(fā)現(xiàn),天剛剛放亮,屋里安靜得只聽到我急促不安的呼吸的聲音。

  我滿頭大汗,人還在床上,重山就在我身邊,一臉迷茫和憐惜地望著我。

  “我,我,夢見斷手!就在那里,那個黑匣子里面!”我指著桌子的方向,頭卻不敢轉(zhuǎn)過去,牙齒忍不住打顫。

  “桌上什么也沒有呢,你看?”重山試著掰過我的肩膀,我卻死死環(huán)著他的腰,不肯動彈。

  “真的,清華?”他“噗嗤”一聲笑了,撫了撫我的頭發(fā),順勢將我攔腰抱起來,我看他就要走下床,慌得眼睛一躲,揪著他的衣袖央求道,“你做什么?”

  他無奈笑道,“我?guī)銇砜纯矗讲攀亲鰤袅?,這屋子里除了我們兩個,什么也沒有,你看,沒有黑匣子,更沒有斷手,不必害怕。”

  我驚魂未定,經(jīng)重山勸了很久才敢把頭轉(zhuǎn)過來,又往四處各個角落掃了好幾遍,確認(rèn)沒有那些恐怖的東西,方才放下心來。

  重山便又把我抱回床上,埋下頭來,捧著我的臉笑道,“要不要我哄著你睡下?”

  “哄?我是小孩子么?”我便小聲嘟囔。

  重山繼續(xù)笑道,“像,還是個十分要強(qiáng)的!”

  “我就知道你笑話我。”我沒好氣道。

  “我說什么來著,讓你不要總這么胡思亂想的,才做這些噩夢,你該學(xué)學(xué)我,只想些——”他兀自笑出聲來,我越看越氣,“想什么?”

  “一想美酒在手,二想美人入懷,這夢里啊,就快活呢,一覺醒來,只覺意猶未盡,哪里像你,一個噩夢,把自己嚇得半死呢?!?p>  好啊,美酒,美人他竟說得那么認(rèn)真?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每日喊你起床時,你總不樂意了,原來是我不懂規(guī)矩,擾了你的美夢呢?!?p>  我哼一聲,“我今后就知道了,再也不喚你起床,你想賴到幾時我都不管你,如何?”

  “可我是個斯文人,你只想你的,別帶壞我?!蔽冶阖W缘瓜?,背過身去,不看他。

  重山又在身后小聲道,“怎么又生氣了,對對對,我有辱斯文,我今后改了,一定改,好不好?”

  我不理他。

  重山便又湊近了道,“只是這酒啊,是你釀的梅花釀,人呢,也是眼前這個氣哄哄地裝作睡著的人。再沒有想別的。”

  “所以,我還改不改呢?啊?”他搖著我的肩,哈哈笑道。

  我不得已哭笑不得,轉(zhuǎn)過身來,抬手道,“你再貧嘴,小心我動手了?”

  他一伸手便握住我的手,“人人只道你溫柔嫻淑,卻不知你動不動只對我喊打喊殺,我心里難道不委屈?”

  “難道你不是正兒八經(jīng)地哄著外面的人,卻整日在我面前變著法子拿我揶揄取笑?我這樣好脾性的都忍不住要動手打人,都是你惹人生氣的緣故?!?p>  我眼眸一垂,“不許駁我,我今日受了驚嚇,還沒緩過來呢,你需得讓著我些?!?p>  他忙笑著點(diǎn)頭,“娘子既然吩咐了,我哪里敢不聽呢?!?p>  “你再睡會兒吧,別怕,我會守著你?!彼阌职盐曳鲋上隆?p>  我剛想拉著他守在身邊,他已早說出來了,我便安心地點(diǎn)頭,準(zhǔn)備睡下,絲毫沒有意識到,直到躺下,我還緊緊攥著他的手。

  待我再次醒來時,微微睜眼,發(fā)現(xiàn)重山還在床邊,他微微托著頭,雙眼微閉,厚厚的長長的睫毛似跳躍著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溫暖的光,先前那些恐懼,也再也沒有了。

  不時,一個小丫頭走近了來,稟道,

  “大人,董少爺來了,正在廳上候著?!?p>  “噓!別吵。我去看看?!?p>  這熟悉的對話使我從微微暈乎中陡然清醒了過來,我一個激靈起了身,定定道,“我醒了,我和你一起去?!?p>  “你確定?”重山看著我又是一臉驚異,便猶疑問道。

  “嗯,我要去。”

  “那你好些了么?”

  “我好了。”我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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